第32章 武榜里的江湖
空渡城，八国乱战以前为燕国都城，燕国被东越灭国后，空渡城规模愈发萎缩，人口锐减，十不存三四。
空渡城东城内，一座门匾上写着“龙鱼刀庄”的大院之内人声鼎沸。
龙鱼刀庄，门徒主修一门名叫龙鱼刺的独特大刀，以其祖传刀法相辅助，大刀术霸气威猛、泼辣刁钻，小刀术潇洒飘逸、圆润灵活。
龙鱼刺为半圆形子母大刀，刀如其名，母刀刀口麻如龙脊，子刀刀口滑若游鱼，此刀独特在于子母刀均无手柄，母刀身开两孔、子刀身开一孔，用以把握。
与人对敌，可将子母刀合于前端成刺，亦可子母双刀分持，攻守兼顾。
此刀创于北奉，兴于东越，因其庄主一脉唐家祖传功法辅助，龙鱼刀庄已在东越江湖小有名气。
刀庄门外墙根下，一间简易茶棚已在这经营了许多年，掌柜名“老六”，起初是外乡人，见了谁都说没有自己吃不了的苦，起初人们大多以为老六在说大话，等着入了冬看老六的笑话，谁知这一看就默默等了许多年，苦字累字从未在老六嘴里出现过，逢人便笑的优点让城里大多数人都觉得老六这个人不错，多年的勤勤苦苦也让老六在这空渡城娶了老婆，扎下了根。
今日，一名身穿麻布灰袍，身材瘦小脸上有些胡茬的中年男人静静的坐着，老六蹲在地上拿着蒲扇反复扇动着炉中炭火，嘴上不停念叨着天潮了，天潮了。
“第七名，东越枪仙陈祈山，境界气定境”
院中之张榜之人大喊而出，堂下众人欢呼声更盛。
茶馆老板老六自顾自的扇着炉火，慵懒说道
“客官，可曾听真切刚才刀庄中所喊武榜？咱们大燕国枪圣在天下江湖武人中还是有一席之地的，而且比之上次放榜，还涨了一个排名呢！”
“那是因为前边那个人死了，不过如今还有人能记得大燕国，燕国枪圣，难得难得。”
客人声音沙哑，言语缓慢。
老六也是个牛脾气，做生意这么多年，听到不顺耳的总是要还上两句嘴。
“诶？！客官，您这么说就不对了，这枪圣陈祈山那曾是大燕国的八万御林军总教头，以前上不得这金榜情有可原，官嘛，如今上了榜也不能说东越国占了咱大燕国的地界，便所有人都忘了祖宗，以我来看那，咱燕国枪圣是这个！”
老六朝喝茶的客人竖了竖大拇指，嘴上却没闲着。
“我猜枪圣心里直到现在都没忘了自己是燕国人，您别说我咋知道的？为啥我这么说，人们都说武榜是江湖榜，枪圣仍可年年上榜，就说明枪圣仍在江湖啊！你想啊老弟，那可是八万御林军的总教头，就算那东越贼人占了咱的地，总教头不也得混个别的大官当当？依我说啊，这枪圣打心眼里就瞧不上那群东越人，不屑于与之为伍，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说至最后，不通武艺的茶棚老板言语中也多了一丝亢奋。
棉袍中年人也没开口，只是朝老六也竖了竖大拇指。
老六逞了口舌之快，心满意足。沉默片刻，不知又想起什么，接着唠叨。
“听庄里人说这鱼龙刀庄四公子天赋卓绝，十六七岁武道已大有成就，唐老庄主将寄托都放在四公子身上，将祖传宝刀都赠给四公子了，四公子也是雄心壮志，说是出门游历，准备在及冠之前再登一境。年轻人有志向是好事，可依咱穷人家来看那，儿女能孝顺康健当爹娘的就知足啦，莫过于追求那些大福大贵，封侯拜相的大机缘。客官，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没听见喝茶之人答话，老六觉得兴许客人不认可自己的话，也没太当回事。等转头望去，只见客人不知何时悄然离去，身旁靠在桌上那杆用黑布所包的似棍似枪之物也随之不见……
深夜寅时，床榻上的重亮轻轻被人摇醒，睁开眼睛，看到果子站在床边，带着哭腔问道。
“哥，你见到我的铁牌了吗？”
“镶着金色六角星的那个？”重果急忙用手比划了比划铁牌的大致形状。
“你今天摘下来放在桌上了，我怕你弄丢放在柜子里了”
重亮起身，点亮了桌子上的油灯，借着烛光打开柜门，伸手将黑色铁牌交给重果。
“不要再这么粗心了！”
重亮语重心长道，将拇指大小的铁牌重新戴在了重果脖子上。
“知道了哥”重果重重点头，似是下了无比大的决心。
“去睡吧，我要去书阁了。”
重亮穿好纯阳真人送给他的棉布道袍，听到小果子的呼噜声，少年熄灭了油灯，蹑手蹑脚走出房舍。
虽已早春，山上的风依然带有些许寒意，登山台阶上，重亮皱着眉，不住的回想着几日前正卿掌教所言，想着想着又自己摇摇头，些许寒风吹来，缩了缩脖子，加快脚下步伐。
从金顶而下，重亮直接去了纯阳真人所在道舍，走进院中，见纯阳真人正在习练一套自己从未见过的拳术，绵柔灵巧，速度极慢，可每当提气出拳，拳劲所指的空间便隐约扭曲变形，十分奇特。
约半柱香后，纯阳真人收气毕拳。
“今日怎的来这么早。”老道向站在院门口的少年招了招手，转身向屋中走去。
“有些疑惑，睡不着，想跟道长请教。”重亮快走两步跟上纯阳，便不紧不慢的跟在身后。
“前日里正卿掌教宣读了今年的天书阁金榜，我听了便有些疑惑，天书阁怎的如此厉害，能评出天下数国的高手呢？”
纯阳转身哈哈大笑。
“天下何其广大，天书阁又有何能网罗这天下的所有高手呢！相互不出手，怎能分出孰高孰低呢！不知你有没仔细听那武榜，除那冠甲之外，天下五国都有人上榜，你可知为何啊？”
重亮摇摇头，顺手拿起桌上抹布，擦了擦倒茶留下了水渍。
“天书阁确实在情报方面天下独大，门徒广布天下所有州郡，可天书阁再有势力，就像我刚才说的，不出手怎比的出谁高谁低，就只能比境界嘛！所以说每年的武榜只是唬人的噱头，榜上几人的高下绝非境界高低就能评判，是骡子是马真正拉出来溜溜，又有几人打得过那位曾经沙场万人敌的枪圣？榜上这些是做不得准的，那美人榜更是如此，天下美女各有千秋，你觉得她貌美他觉得她姿容更胜，怎评得出谁高谁低？”
老道收了收肚腩坐在床上，养气凝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