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肥猪
卡塞尔正坐在屏幕前观察，大头不见恢复正常，数控屏幕中，是一间土壁暗室，室中央有一堆砌的土坛，卡塞尔点击放大，整个屏幕清晰可见土坛最中心的土壤。
听到声音，他立刻站起来，对进入蘑菇房的其中一人，尊称道：“先生。”
费德勒走向前，眼盯屏幕：“怎么样了？”
卡塞尔对他说道：“时间太短，还看不出来什么。”
麦森同样盯着屏幕中的土壤：“希望这一次能有变化，白雀星的光明只能依靠她，否则，银河系中便没有子民的容身之处，我们也会沦为其他星球的试验品。”
接着，三人目光不约而同地望向另一面并排的屏幕。
上面显示着一个个气泡圈，费德勒先生往前走了几步，点开屏幕中的其中一个气泡：
流霞披身的圣女，走在烈火熊熊，坑坑洼洼的地面。
又点开另一个：身穿部落衣着的女子，正奔驰在荒野骑马射箭。
“我自作主张，抱歉先生，没有篡改她的意识和思想，只夺取了她入睡后的梦境。”卡塞尔俯首回禀。
费德勒听后，眼底闪过一丝躁怒，但很快，又恢复平静，“何意？”
他相信卡塞尔，自有他的用意。
麦森站在一旁，没有说话，静待卡塞尔解释。
卡塞尔：“同样的方式，我们已经试过无数次，每次皆未成功，我认为，流光的心是圣洁没错，但我们是不是方法用错了？”
费德勒没有表态，继续听他讲。
“我们篡改她的意识，夺取她的思想，让她像一个空洞的愚人一样生存在星云小村，到头来等到的，同样是一个如同寂灭且没有任何灵识的流光。”
“可她心有杂念，更不可能回归神元，我们只是拿走她的俗念，让她保持极乐之态，助她登上星云，怎会有愚人之说，卡塞王言重了。”麦森急切争辩。
卡塞尔：“我知道，拿走她的俗念看起来是一件好事，可你有没有想过，她每日只记得当天所看到的，晨明一场空，就像具行尸走肉，意识悖论，需反其道而行。”
顿了顿，他接着说道：“上一次，她跟我说过一句话，我想了很久，她说，心不苦不足为智者，所以我才决定，不拿走属于她的东西。”
“那是因为……”
麦森没说完，费德勒阻止掉他的话：“永林此话有理，我们费劲心力找到她，已经眼睁睁看着她失败那么多次，就算这次也是同样结局，那也无妨，有些路，不走下去，怎知道有几条岔口。”
麦森低头，沉声认错：“是我愚钝了，还是永林和先生想的周到。”
卡塞尔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他理解，不止他一个人，白雀星所有子民都是这样想的，包括他和费德勒先生。
如果不是记得她之前那句话，恐怕这次，他还会像以前一样坚信，总有一次到了时机，流光会回到白雀星。
总之，已经失败那么多次，不差这一次。
“也或者……我们找到的这粒种子，根本不是助于神元回归最关键的那粒。”费德勒望着屏幕上钱思年的一个个梦境，若有所思。
卡塞尔和麦森闻言，面面相觑。
＊
“如果需要我的协助，一定及时通知我。”
费德勒先生走后，麦森没有及时跟随，留下小会时刻对卡塞尔叮嘱。
“要是累了，就回白雀星，换我来监守，或者，我回去带点酒，咱们哥俩在这喝几杯解解闷，不然，让你整天守着个机器人和一棵树得有多无聊。”
卡塞尔说：“心领了，你还是远远的吧，如果让她看到你，肯定要闹出一番乱子，我好不容易跟她解释完我的事，回头到了你，我可说不清了。”
麦森抿嘴偷笑，的确，那场电影就是他导的，可惜片段太短，市民没有荣幸看到，他便完成任务，收工回家。
“希望你是对的，我们白雀星的未来执掌者，永林少将，等你好消息。”
“对了，留在这肯定有许多要解决的问题，这个你拿着，以备不时之需，等事成回去，再给我不迟。”说着，麦森将手表取下来交放到卡塞尔手里。
卡塞尔：“我用不上，你还是带着吧。”
麦森推拒回来：“我知道，在这不会发生什么，就算遇上了什么，永林少将的战斗力也不会放在眼里，用不上就放在这，哪天用上哪天用，要不是因为未来执掌白雀星，以流光做功作奠基，我说什么也留下来帮你。”
“走了，靠你了。”
卡塞尔一笑，他没那么在乎，费德勒先生既然命令他独立完成这件事，是对他的信任，他何尝不希望麦森能留在星云小村，奈何先生不允许。
让流光回归白雀星，是他身为白雀永林的使命。
也是军令。
“对了，来的时候，萨利非要让我把她带来，我看她想你想的不行了，要不是这次我跟随先生来，她肯定追着来了。”
“呜呜呜~呜呜呜~”
斯旦儿从山林里痛哭流涕地跑来，钱思年一眼便看见它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近，等到了跟前，钱思年打量了下它，才问：“怎么了？”
“我失恋了。”
斯旦儿边跑边到了跟前，要不是机器人没有眼泪，怕他早已经一把鼻涕一把泪。
“失恋了？”钱思年不敢置信，地球上光棍成群，找不到女朋友的比比皆是，好家伙，他们四肢发达的小伙子居然输给了机器人。
这没天理啊！
斯旦儿把头埋在钱思年膝盖上，哭的嘴里含糊不清，但钱思年还是听懂了：“嗯，我的女王移情别恋了，她不要我了。”
“好了，她不要你我要你，跟着我，她不要你，那是她没有福气！知道吗？斯旦儿那么优秀那么帅气，她看不上就是眼拙，咱不跟她一般计较！”
后面字眼说的太重，连带着手上也力道加重，压疼了身上那只吹泡泡的肥猪，张嘴鬼哭狼嚎的叫。
钱思年立即轻拍哄睡，嘴里连连抱歉。
“可是我真的好喜欢她，她不喜欢我的样子真是迷死我了。”
“……呃，你这不是作践自己吗？大怨种。”钱思年伸出一指，戳戳它坚硬的脑袋，再随手打一下弹簧球。
也就在这时，趴在膝盖上痛哭的斯旦儿忽然不出声了。
钱思年歪头看了看，“怎么了？好了？我就说吧，没什么大不了的，你会遇到更喜欢你的。”
她等了会，斯旦儿还是不出声，趴在那一动不动。
钱思年晃了晃它，这一晃不要紧，斯旦儿直接倒在地上。
吓的钱思年立刻站起来，顾不得脚上的土，也顾不得膝盖上沉睡的肥猪，把它扒拉到一旁滚到草地上，无视它鬼哭狼嚎，抱着斯旦儿就往卡塞尔的房子跑。
“卡塞尔，卡塞尔。”
卡塞尔闻声慌张开门，迎上她急声道：“怎么了？”
钱思年把斯旦儿双手递上：“它没气了。”
说这话时，钱思年才注意到卡塞尔的大头居然恢复正常了，可她还是沉甸甸的大头模样。
卡塞尔看了眼，二话不说，笑着朝它头顶的圆球打一巴掌，斯旦儿立刻活蹦乱跳地落到地面，抱着钱思年的腿，继续痛哭：“我真的好伤心。”
钱思年看傻了眼。
“那是开关，如果你嫌它吵，打一下就好了。”
……
原来那是开关啊！
至此，除了泡泡鱼和肥猪，钱思年又发现了另一个乐趣。
“肚子还饿吗？”
钱思年摇摇头又点了点头，“还是饿，但是能承受。”
卡塞尔双手插兜，“习惯就好了，我说过，池子里的泉水可以补充你身体最基本的需求。”
“是挺神奇的，等我回去的时候，可以装一瓶回去吗？”
他眉眼一皱，似乎感到些震惊，不过很快，笑着点头。
对于这件事，钱思年是开心的，到时候，她就可以吹嘘这是圣水，会有人相信吗？
“这间房子里有些东西，我觉得你应该需要，来，我带你去看。”
“嗯。”
钱思年跟着他迈了一步，才想起腿上挂件，她停下来，低头看向斯旦儿，听到卡塞尔对它意味深长的喊了声：“斯旦儿。”
斯旦儿这才不情愿的松开，钱思年继续跟着卡塞尔朝另一间蘑菇房走去。
躲过入睡的猪，到了这间蘑菇房，门外，有一条细长的小溪，绕了半个房子延伸向飘满云层的草原，溪水咕咚咕咚流动，奏着乐章。
他拿出钥匙，开锁，推开门，打开房灯的开关。钱思年注意了下，好像所有的蘑菇房里面摆设都差不多，但这间没有床，应该没有人住过。
斯旦儿滑动着跟进来，不断发出“哔”的声音，侦探似的，再时不时因为伤心难过哭两声。
他径直走到衣柜旁，打开，“看看喜欢哪件可以穿，这些衣服，你都合身。”
钱思年走近衣柜，大体一看，里面的衣服在隔板上叠的整整齐齐，虽然不知道主人是谁，但她确实需要，不久前，还在焦虑，是不是回去之前，都要穿着身上这件衣服没办法换洗。
柜子里有女人衣服，也就是说，星云小村不止她们到来。
“这是谁的衣服？”钱思年随手拿出一件，仔细看着样式问。
斯旦儿嘴巴极快：“你的衣服。”
钱思年一愣，她第一次来到这，不可能是她的衣物。
看到卡塞尔盯来警告的眼神后，斯旦儿立刻改口：“呃……我是说，这里没有别人，当然属于你的衣服。”
卡塞尔：“这是以前星云小村主人的衣物，她去过地球，去过部落也去过众多星球，我感觉你们体型差不多，肯定可以穿。”
的确，比如钱思年手中这件，就属于异域部落种族的衣物，应该是她去时入乡随俗所穿。
“那我穿……会不会冒犯了？”
斯旦儿：“怎么会……”
卡塞尔立刻呼巴掌圆球，让他关机闭嘴，自己接着细说：“她早就不在了，也不可能再回来，星云小村没有主人了，这些衣物，你随便用。”
“哦，那我不客气了，但我想洗个澡再换。”
于是，钱思年又跟着他进入第四间蘑菇房，一个宽阔的沐浴间……
卡塞尔放好温水，就离开了这间蘑菇房，唯独斯旦儿扭扭捏捏地站在门口不肯离去：“吸年~需要护卫吗？免费的哦~”
“不需要。”说完，钱思年关门。
热腾腾的浴缸泡了半小时，钱思年换上那件异域特色的服装，衣色为青内里棕，宽袖长裙，浓浓的汉朝元素，换上后，梳开头顶的小揪揪，打开和衣服在一起的雕花木盒，里面放着的，是首饰和一根凤尾木簪。
取了一半头发，在脑后用木簪盘髻，最后，带上额饰翡翠珠。
望着镜子里别样的自己，钱思年脑海中闪过一幅画面，似曾相识，可随后，又淹没在脑海的深渊。
很像，就是头有点大，增添了许多丑感。
倏然，头部一阵收缩挤压感，那大大的脑袋眨眼间收回去了，变成了平平常常，钱思年抑制不住的开心，起身跑去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