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星云
挖到有洗脸盆那么大的时候，卡塞尔扔下铁锹，往蘑菇房跑去。
钱思年看了看坑，把视线挪到斯旦儿身上，却见小家伙已跳进水里，围着雪毛兔转圈圈。
“斯旦儿。”
他没听见，钱思年又喊了一声，“斯旦儿。”
第二声后，斯旦儿听见了，站在雪毛兔身边停下来，随即人影一闪，瞬移到钱思年身边，抬着脑袋看着她，笑嘻嘻地摆起痴汉状态：“吸年，找我什么事？”
钱思年一皱眉头，“我怎么听着你说话有点不太清楚？”
“欧~对不起，我吃红果了，那是我的禁食，可我的女朋友它喜欢我身上的红果果味道，我知道我不该吃，可是……”
钱思年没心思了解它女朋友是个什么样的机器人，瞥了眼走进蘑菇房的卡塞尔，见他还没出来，便问：“他在干什么？”
斯旦儿大嘴一咧，“你不是饿了吗？他在给你填饱肚子。”
钱思年：“？”
这时，蘑菇房方向传来卡塞尔的脚步声，钱思年立即假装无事，脸上撤去一连串的疑问，静观其变，进去那么久，见他搬来个小凳子。
很快，他到了跟前，把凳子放在钱思年身后，让她坐在凳子上。
钱思年老实坐下，毕竟，她初次到来，在这种虚拟世界里还得听他的，不然，怕是一辈子回不了家。
坐下后，还没反应下一步该怎么做，一只脚已被卡塞尔握在手里，利落的把鞋脱掉，紧接着就是袜子，就剩个光秃秃的小脚丫。
钱思年顿时慌了，立即把脚收回来用手捂住，他们外星人的做事方法，她实在搞不明白，“你脱我鞋干嘛？”
卡塞尔面色平静，似乎料定了她会如此反应，“不拖鞋怎么把脚放进去，你要带着鞋子吗？那你就没鞋穿了。”
“你要我把脚放进去？”
“嗯。”
“放进去可以让我填饱肚子吗？”
“会的，相信我。”
钱思年渐渐妥协，即便对这种填饱肚子的方式百般排斥，“我们人类是用嘴吃饭的，没想到你们外星人，用脚吃饭。”
斯旦儿插嘴：“no，我们是不吃饭的，就是有时候嘴馋而已。”
她什么也不懂，乖乖照做，把那只脚放进坑里，就在卡塞尔伸手要把另一只鞋袜也帮她脱掉时，钱思年立刻道：“我自己来。”
说完，利索地脱掉，不给他丝毫碰触的机会。
等她脱了鞋袜放进去，卡塞尔把周边的土埋进坑里，很快，她的一双脚被埋在土中。
钱思年肚子里，装了一百个问号，不敢问也不敢说，脚没有嘴也没有牙齿，再者，埋进土里这不就是让她吃土吗？
她倏然想到了其他事件，在地球上的正常生活换到这种地方，到底该怎么办？
比如……生理问题，这是最重要的。
卡塞尔没有抬头，蹲在跟前捧着黄土继续往她脚上洒，“这里的土壤对你有好处，你不需要吃饭，被土壤和水分浇灌，通过皮肤渗透进你的体内，就可以达到充足的营养，就算你刚开始不习惯，依旧觉得肚子饿，身体也不会出现异样，慢慢就会习惯的。”
钱思年不确定这种说法，更不敢苟同，“会吗？”
他看上去，极为笃定：“嗯。”
一阵轻微地机械声在耳边响起，钱思年定睛一看，见斯旦儿的手，原本是梅花扳手状的圆形，此刻圆孔自动收回，周边片甲纷纷移动，成了一面光滑平整的甲壁，但是上面，有许多小小的圆眼，像极了沐浴时的花洒。
正在她疑惑之际，水流从圆眼中一涌而出，浇洒在她双脚上的土壤中。
顿时，钱思年有苦说不清，想捂脸痛哭：“这不就是种树吗？我又不是树。”
膝盖上，搭来他温热的掌心，与众不同的眼眸扬起弧度，轻轻拍了拍安抚着，“想睡就睡，我陪你。”
“我陪你。”
“我陪你。”
……
三个字在心头回荡，从遥不可及的四面八方，同一个人，同一道声音。
又开始幻听了。
“我不想睡，我只想吃东西。”
钱思年不肯睡，也无心去睡，她脑瓜里装了诸多烦恼，桩桩件件皆未解决，况且，她没有白日午睡的习惯，不到天黑，绝不可能睡觉的。
她细心的留意肚子传来的饿意，用意念感知着饿感一点点减缓，可最终是自我安慰，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减弱，反倒是越来越严重了。
“我怎么可能睡得着？连什么时候出去都不知道。”
卡塞尔双膝微屈，蹲在她身旁：“交给我，什么也不用想。”
日头高挂，暖阳不烈，干坐不能动，除了聊天什么也干不了。
钱思年继续问：“卡塞尔，我想问你个问题。”
“你说。”
“你多少岁了？”
卡塞尔一笑：“我见证了地球历史变迁，我自己都忘记多少岁了。”
钱思年：“那你常去地球吗？包括其他外星种族也常去吗？我在电视和资料上看过关于外星种族的记载，但不全面，毕竟属于外太空，在常识范围之外，许多未发掘的事件都是深藏不为人知的。”
卡塞尔：“不常去，任务在身就会进入地球，两颗星球磁场不合，我们不能常在地球活动，同样，地球上的人类也无法进入白雀星。”
钱思年：“你是白雀星的王子，那你父王和王后都在白雀星吗？你说你们子民都是培育而成，那你也不例外？”
卡塞尔点点头：“我虽是王子，但与主王和王后没有半点血缘关系，我们种族没有血系相绊，无非就是，我是主王亲手培育并且培养出的人，当做子嗣，将来，继承白雀星王位统管星球。”
“我看过报道，记载的是外星种族多半都是有耳有尾，脑袋高高的，你们也是这样吗？”钱思年自己都觉得，她问了太多疑问，但她实在太想知道了，量着自己脑袋问。
或许在他们那里，她可以问出十万个为什么。
卡塞尔笑了笑摇摇头，“每个种族都不一样，白雀星最接近人类体型，培育出的每一位子民都是仿照人类而生。”
“哦，我明白了。”
钱思年大致了解，一个靠实验培育出的生命，生性没有感情可言。
接下来的相处，让钱思年对星云小村有了更多认识。
夜晚长白日短，雪毛兔随日出而现，午时入洞，随时可以找泡泡鱼聊天，肥猪可以抱回蘑菇房，但晨明一旦到来，肥猪们就会凭空消失。
这几天，她没有吃过任何食物，
唯一进口的，就是卡塞尔在瀑布内的山泉洞里，打来的清甜泉水。
说来也是奇怪，把脚埋在土里，好像真的能减缓肚子饿感，虽然一直都有饥肠辘辘的感觉，可身子隐隐约约有着说不清楚的能量在支撑着，以至于钱思年过不了多久，就朝卡塞尔央求：“又饿了，快把我埋了。”
只是渐渐的，有点嗜睡。
每次埋上一会，睡意来袭，明明每次都做了一场梦，可醒来却什么也不记得。
这次也毫不例外。
白天埋过两次，到了晚上，忍不了肚子饿感，趁着卡塞尔和斯旦儿休息，钱思年又自己偷偷跑到池水边，把自己埋了一次。
为避免无聊，她抱了只肥猪作伴，每次肥猪鼻子里的泡泡吹出来，钱思年就坏坏地给它戳掉，再肆意摧残下它短而胖胖的四肢，依旧沉睡不醒。
“你们在干什么？”钱思年小声对池水说话。
没过多久，一只泡泡鱼跳出水面，“撒楞地，滚犊子。”
吆喝！钱思年惊了，居然还会国粹！
钱思年叹了口气：“俺们做人的，不与你们鱼类一般计较，你可真是要大脑有嘴，要身体有鱼鳞。”
白天埋了两次，睡了两觉，晚上偷偷再埋，精神的很哩。
钱思年没有一点困意，她开始回想第二次看到的地球影像：
地球上的钱思年给家人打电话，带着学校里的小学生去公园写生，一切看起来，都在正常生活的范围内，可是，总觉得哪个地方怪怪的，又说不上来。
不过，一切只能保持这种现状，起码现在，她能安心的留在这想办法出去。
“鱼兄，你们知道怎么从这里出去吗？”钱思年半掩着嘴巴，悄咪咪的问向水池。
很快，又一只泡泡鱼跳出水面：“生了生了，老婆生了！”
它好高兴的样子。
算了，钱思年泄气，指望谁都指望不上。
＊
一道银光无声坠落在蘑菇房后面，从光里走出个和卡塞尔气度相仿的男人，相同的，还有他们身上的军装长靴。
紧接着，光影中又出现一个人，是费德勒先生。
现身之后，他们立即变成和卡塞尔同样高度的小人，才一步步走向卡塞尔的蘑菇房，年轻男人手腕上的手表随着步子，一闪一闪，钻亮如星。
他准确地推开房门走进去，见蘑菇房里空无一人，随手把门关上，用腕上的手表对准门锁，设置好一条湛蓝色的光锁后，才走到房内摆设的一个舰船磨具那，拨动了下舰船上的齿轮，眼前瞬间出现另一幅画面。
蘑菇房里的内景，成了实验操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