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5章 孩子们
时间一天天过去，朱妙怡的肚子也渐渐大了起来，她看着窗外的漫天飞雪，抚摸着小腹，不知道宇文云辉那边的情况如何。
旁边的桌案上放着上好的龙井，还有一些她爱吃的糕点。大概是因为仇人相见的缘故，她和舒望晴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了一上午。她看着四个孩子去往学堂，现在大概他们都该回来了。
除了一些官方的嘘寒问暖，她和舒望晴愣是一句话都没说。
此外，朱妙怡也已经许久没收到他的来信了，就连仅有的一些消息，也都是宇文云策的亲兵带来的，而这也是她动不动便来主殿探望舒望晴的理由。
可即便是这样简单的信件也没有提半句他们的情况，最近的一封只是说他们到了滨州，发现滨州的官吏及世家大族许多都与南楚有勾结，所以现在正在调查这件事。
这些消息是舒望晴念给她听的，整封信只字未提宇文云辉现在的情况，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他们都安好，勿念。难免让人生疑。
宇文云辉到底怎么样呢？他是不是又犯傻招惹了宇文云策？还是说在和南楚的战役中负伤？这一切的一切，朱妙怡都不得而知。
而她最担心的，还是齐安会不会跟去滨州找他。滨州是陈家的地盘，陈家明显又和齐安有勾结，齐安前去滨州也不一定。
原本她是想着宇文云辉是个痴傻的，谁的话都信，跟着宇文云策去滨州，再一路南下去南楚，陈家的势力很难侵入到这支由宇文云策掌控的中央军里面去，便可以就此远离陈家和齐安，不被挑拨。
谁曾想宇文云策这一到了滨州就不走了。滨州是大俞自己的地盘，将士到了这里免不了驻扎休息，像宇文云辉这一等级的，肯定不会老老实实待在营帐里。
只要一出去，便给了陈家和齐安可乘之机。
“妙怡你在想什么呢？”
舒望晴看着朱妙怡轻声说道，她虽然依旧是那一副温婉可人的模样，但朱妙怡明显能感受到她眼神中带着的敌意。
“无事。”朱妙怡微笑着说道，“妾身只是没有听到淮王殿下的具体消息，有些担心罢了。”
“淮王殿下是皇上的亲弟弟，有皇上照佛，自然无事。”话说到这里，朱妙怡摇了摇头，眼神中流露出些许无奈，“只是不知道他那鲁莽的性格会不会给皇上增添烦恼。”
又或者会不会招惹到皇上，让他起了杀心。
舒望晴自然明白朱妙怡没说完的那部分的意思，她平静地看着朱妙怡，言语轻柔，仿佛只是妯娌间的正常谈话。
“淮王是皇上的亲弟弟，也是一直在他身边长大的，”舒望晴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冬日寒凉，就算是坐在火炉旁都感觉冷嗖嗖的，“他的性格，皇上自然是知道的，怎么会跟他计较？”
“若是真计较，也不会带起南方历练了。”
朱妙怡没有吭声，窗外雪花飞舞，窗内却是暖洋洋的一片。她依稀想起了当年的事，那个冬天也是在宫里度过的，一样的漫天飞雪，一样的温暖如春，只是那个冬日这兄弟俩都还在，整个凤仪宫里都是一片欢声笑语。
舒望晴也一样没有说话，和朱妙怡单独待着的每一秒她都觉得尴尬。
安安静静地喝茶也好。
“母后。”
喝茶喝了半个时辰，宇文承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随即便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舒望晴想都不用想便知道肯定是宇文承安在那里狂奔。
也真是摔不怕。
“太子殿下小心点。”
百合见状，赶忙掀开帘子走出去，在楼梯处拦住了宇文承安。
“母后。”
宇文承安压根没有理会百合，直接掀开帘子便走了进来，径直跑到舒望晴面前，满脸的兴奋。
“母后，儿臣今日背完了《楚辞》，妹妹他们可都没背完了，”宇文承安还喘着粗气，小脸蛋也红彤彤的，“太傅还夸了儿臣了。”
“承安乖，”舒望晴温和地看着儿子，替他擦干身上的汗水，“我们承安最听话了。”
宇文承安笑着看着母亲，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母后记得你之前看中了上贡来的鬼工球是吗？”舒望晴明白他的意思，转头看向百合，“去把那对鬼工球拿来，就算是给承安的奖赏。”
“是。”
百合离开后，舒望晴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宇文承安身上，这小子一路上跑得飞快，浑身是汗，这样不管怕是要着凉。
“下次回来的时候可别跑这么快了，浑身是汗的。”舒望晴眉头微皱，之前宇文承敏发高热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可小心着凉。”
“哦。”
宇文承安撇了撇嘴，似乎有些不开心，好不容易得到母亲的奖励，却又接着来了这么一句话，自然打击了他的自尊心。
舒望晴看着宇文承安的表情不忍想起了宇文云策小的时候，他们刚认识的宇文云策也是这般年纪，也是一样的争强好胜，仔细想来，如今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年。
不得不说这父子两人可真像，不仅长得像，脾气也像，都是一样爱出风头。
这个时候百合也已经端着鬼工球过来了。
“来，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舒望晴把儿子搂进怀里，微笑着说道，她看着宇文承安慢慢露出笑颜，高兴地拿过了鬼工球。果然对于孩子来说，没什么大不了的事。
“母后。”
宇文承敏软糯糯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她和萧家姐弟俩一路都老老实实地跟在嬷嬷身后，特别乖巧。
最开始见到宇文承敏的时候，朱妙怡一直觉得她是一个文静优雅的女孩子，养在深宫内苑里的小公主，结果没想到，她的武艺也不是一般的厉害，甚至都超过了宇文承安和萧文楠。
“诺，你要哪一个？”
听到妹妹的声音，宇文承安立马抓起那两个鬼工球，左手一个，右手一个，三步并两步地走到宇文承敏面前。
“嗯？”
宇文承敏有些惊讶。
“今日承安表现得不错，”舒望晴站起身来，缓步走到门口，靠在门框上看着一双儿女想，“本宫便把这一对鬼工球奖赏给了他。”
然后她又转过头看向宇文承安。
“承安，你不是那么喜欢鬼工球吗？你舍得给妹妹一个吗？”
“她是我妹妹，有什么不舍得的？”宇文承安毫不犹豫地说道，甚至他看向舒望晴的眼神里还有些困惑，似乎并不明白为什么母亲会突然这样问。
“不是父皇和母后你们说的，我们是亲兄妹，要互相礼让的吗？”
舒望晴笑了笑没有说话，宇文承安或许其他的事不靠谱，但怎么说都是个好哥哥，只要宇文承敏需要，他随时都在。
“好了，你先跟着百合去把衣服换了吧！”
舒望晴笑着说道，她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看着外面的风雪，心里不免有些担忧。
也不知道他们在滨州如何，滨州那边的天气，是否也像京城里这般大雪纷飞。
“儿臣参见母后。”
宇文承敏和萧氏姐弟进来的时候就要老实多了，他们先是对着舒望晴行了礼，又转过身跟朱妙怡打了招呼。
朱妙怡现在的身份是淮王侍妾，算不上尊贵，但偏偏他们又是长辈，而且几乎所有人都知道她在淮王心中的地位，所以这些孩子们直接走了也不是，行礼也不是，还是后面舒望晴吩咐了，按照家里辈分直接称呼一声婶母或是舅母，以表尊重。
“婶母，这些日子在宫里住得可还好？”
宇文承敏走上前小声问道。她走上前抚摸着朱妙怡的小腹，声音依旧是那软绵绵的小女孩声音，再搭配上她精致的面容，十分讨人喜欢。
舒望晴和朱妙怡以前有过节，所以相处起来有些尴尬，但这些孩子们却都不知道这些，只把她当作婶母，没有别的心思。
也正是因为有着这些孩子们的存在，舒望晴和朱妙怡的相处过程才有了一丝欢乐的过程，而朱妙怡也是真心实意地喜欢这几个孩子。
特别是宇文承敏。
“宫里这么好，又有皇后娘娘照料，婶母怎么会住不惯呢？”
朱妙怡笑着说道，她看了一眼舒望晴，在得到她的默许后将宇文承敏搂到怀里，刮了刮她的鼻子。
“承安今日是背下《楚辞》了，你呢？”
“承敏背了一大半了。”宇文承敏低着头，似乎有些内疚于自己的功课不如兄长，“但是承敏的箭术比兄长好，舅舅还夸我了。”
舒望晴笑了笑没说话，看来这两孩子私底下没少互相攀比，不过既然攀比的是学业，那反倒是好事了。
话说回来，他们俩已经是皇室出身，天底下再没有比他们更富裕尊贵了的，若是有，那都可以直接上门抄家的了，实在没啥好攀比的。
问过了功课之后，朱妙怡一时又找不到话说，又恰好看见宇文承敏温和地抚摸着她的小腹，便笑着开口。
“承敏觉得婶母肚子里的是儿子还是女儿啊？”
“女儿。”
宇文承敏非常笃定地说道，她抬起头看向朱妙怡，两只眼睛里闪着光，又坚毅又温柔。
朱妙怡做梦也想不到，有朝一日这个看上去文静又温柔的女孩子会成为一代女将，杀得南楚闻风丧胆。
舒望晴和朱妙怡都是一愣，她们都只是随便说说，可宇文承敏的语气却十分坚定，仿佛就是这般一样。
“承敏，你是怎么知道的？”
舒望晴轻声问道。
“我不知道，可我就是觉得婶母肚子里的是个女儿。”
宇文承敏转过头轻声说道。她的话音刚落，殿外便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看样子大概是宇文承安回来了。
于是舒望晴又把刚刚问宇文承敏的话又问了一遍。
“女儿。”宇文承安看了看朱妙怡，又看了看舒望晴，依旧是那一副心不在焉的神情，似乎并不知道舒望晴为何突然问他这件事。
舒望晴一愣，这两孩子应该没事先串通啊！怎么会答案这么一直，而且都是以一种极其笃定的语气，没有半点犹豫。
不过好像民间也有小孩子能看到一些他们看不到的玄学事迹，能猜准孩子性别的好像也有，这样一想，似乎也不难理解。
毕竟有什么比穿越千年时光更让人震惊的呢？
“也挺好，以后我就有两个妹妹了。”
宇文承安说完忍不住笑了笑，然后挠了挠头。过了一会儿他又走到朱妙怡身前，把手轻轻地放在朱妙怡的肚子上，开心不已。
“再等几个月你就要出来了，”宇文承安撇了撇嘴，“等你出来了，哥哥带你去莲花池钓鱼。”
话刚说出口，宇文承安似乎又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看向舒望晴。
“母后，等到这个妹妹出生了，可以和圆圆姐还有文楠那样，也住在宫里吗？”
“这你得问你婶母。”
舒望晴笑着说道。
宇文承安又把头转过去看向朱妙怡。
“婶母，可以吗？”宇文承安眨巴了一下眼睛，满眼期待地看着朱妙怡，“我会照顾好妹妹的，就像照顾承敏那样。”
“好，等你父皇回来，婶母去和他说。”
朱妙怡轻抚着宇文承安的小脑袋，看着他的笑颜，心里有些怅然。这些日子以来，她越发喜欢这几个孩子，但她也知道宇文云辉随时都可能出问题。
若是宇文云辉真的造反，她该怎么面对这些孩子。
想到这里，朱妙怡的神色暗淡了下来，她低着头，实在不敢想象那一天会怎么样。
甚至到几个孩子去午休，殿内又只剩下她和舒望晴还有舒望晴的贴身宫女百合的时候，她依旧沉溺在这种犹豫与担忧中。
他们都那么可爱。
“妙怡你是有什么不舒服的吗？”
舒望晴见她一直愁眉不展，也陷入了一种深深的犹豫，毕竟朱妙怡是宇文云辉交代给她照顾的，出了什么闪失可不好，但她又实在不想和她说话。
沉思了好久，她才开口问道。
“皇后娘娘，妾身有话要跟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