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6章 干了这碗避子汤
回到宫里，宇文云策还是一脸的悲伤，甚至可以说，因为没有外人的存在，他的悲伤更加明显了。
因为回宫的时间太晚，明早宇文云策又要起来早朝，他们便直接在养心殿里歇下，只叫了几个公公前去凤仪宫里传话，让凤仪宫的宫人不需要再等着伺候了。
一进到养心殿内，宇文云策便疲惫地脱下外衣，躺倒在床上，满脸怅然。
他神情恍惚，眼角挂着一点泪花，随后又闭上了双眼，长叹一声，看着便让人心酸。
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卸下了脸上戴着的微笑面具，面具下的那张脸，早已经哭红了双眼。
“你们先出去吧！”
舒望晴小声吩咐道，生怕吵着了宇文云策。
她刚从雪糕手里接过小厨房送来的玉米粥，但看到眼前这一幕，她也不忍心打扰，只能把玉米粥放在一旁，静静地看着他。
此刻的宇文云策早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威仪，他紧闭双眼，眉头微皱，轻轻咬着嘴唇，宛如一个悲痛万分的孩子。
他拥有了一切，但却又似乎什么都不曾拥有。十三岁丧母，十五岁丧父，而今两个姐姐都已离世，只剩下了一个幼弟，甚至他和这个幼弟，都有反目成仇的危险。
人世间的一切烟火仿佛都和他无关，他享受了天家富贵，但却感受不到阖家团圆的美满。
这又何尝不是一种悲哀？
但偏偏他是皇帝，他不能表现出过分的情绪来，但凡让那些狼子野心的人看到一点苗头，都很有可能酿成灾祸。
舒望晴心疼地看着他，他祈求的并不多，但这一切都仿佛离他那么遥远。
“刚刚我听到那个孩子的话了。”
过了好久，宇文云策才缓缓开口。养心殿里的灯火明亮如白昼，但在他眼里，却还是雾蒙蒙的一片。
仿佛自己还身处萧府。
“那又如何？童言无忌。”舒望晴不想他继续悲伤，赶紧打断说道，“说到底，也只不过是他一个不切实际的希翼罢了。”
舒望晴说着，又停顿了下来，似乎是在组织语言，而就在这个时候，宇文云策再次开口，有气无力地说道。
“就算是不切实际的希翼，也是朕亲手打破的。”
宇文云策坐起身来，转头看向她，眼神中满是自责。
如果他不是皇帝，那那个孩子是不是就不会有希翼，也不会绝望。
“但你起码给了他希望，”舒望晴看着他，眼里似乎有着泪花在闪烁，“至少在等待的这段时间里，他心里还有希望。”
“最起码，在这段时间里他并不难过。”
舒望晴说完，嘴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她也不知道要是最终一定是失望，那这个希望到底要不要存在的好。
但此刻她只能这么安慰宇文云策。
“这世间的事，怎能尽如人意？”舒望晴走到宇文云策身边，轻轻搂着他说道，“况且这件事你也不希望发生对吗？”
“本来这些都不是你能改变的，你又何需把一切罪责推到自己身上？”
“但要是我更加注意一下，要是多派些太医，要是”
宇文云策低头喃喃。
“这不是你能改变的，一千年后的我们，依然面临着难产的问题。”舒望晴打断他的话语，言语十分肯定，“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时代，是科技的局限。”
只是话音刚落，她便感到一丝悲凉，从心底弥漫全身。
宇文云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有过一瞬间的疑惑，但很快便又被悲伤所掩盖。
他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要问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只是默默低下头，叹息一声，重新换了一句话。
“望晴，那要是我放了朱妙怡，你会恨我吗？”
舒望晴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想起这件事，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他现在没了长姐，兄弟姊妹里只剩下一个弟弟了，再没办法舍去他了。
“当然，我的意思不是赦他无罪，”宇文云策见舒望晴没有说话，以为她是生气了，赶紧解释道，“我只是准备按照云辉所说，让她去白鹭寺待着，为国祈福。”
“你不用解释这些，这招本来就是我提出来的。”舒望晴明白他会错了意，赶紧说道，“你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别让云辉养成性子，以为他求什么你都会给。”
宇文云策沉思一下，答了一声好。
养心殿里重回寂静，两人倚靠着坐在床上，都没有说话。
“对了，今日从中午起都没有吃些什么，”舒望晴见宇文云策神色缓和了一些，赶紧过去，端来了玉米粥，递给了宇文云策，“你先吃一下，垫一下肚子吧！”
而宇文云策并没有回答，就仿佛根本没有听见。
“元策？”
舒望晴轻声喊道。
“嗯？”
宇文云策猛地抬起头来，看到舒望晴手里的玉米粥，很快便明白了她的意思。
“好。”他应了一声，接过了玉米粥，“早点休息吧！”
“好。”
舒望晴轻声说道。
第二日舒望晴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透亮，宇文云策也早已经起床去上朝。舒望晴坐起身来，想着昨日看见的一幕，恍若隔世。
似乎那个难产而亡的女子不是宇文凌瑶，而是她。
她眼眸低垂，心里有些不安，虽说现在自己已经有了两个孩子，宇文云策也有了继承人，但皇家向来注重子嗣，怕是没这么容易结束。
舒望晴轻声叹息，最终还是把这一切心事藏在心底，在雪糕的搀扶下起身用膳。
而还没等她吃过早饭，宇文云策便回来了。
不仅他回来了，后面跟着的刘鹤手里，还提着一个大食盒。
舒望晴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不知道宇文云策又要搞什么鬼。
“朕去问过太医了。”
宇文云策一边说着，一边从刘鹤手里接过食盒，舒望晴的目光也随着他的动作移到了刘鹤身上，只见这位伺候皇帝已久、向来稳重的老公公脸上带着一丝惶恐与不安。
莫非这里面是毒药？
舒望晴一愣。
没理由啊！她做什么了？宇文云策这是要去母留子吗？
就在她思绪万千的过程里，宇文云策已经从里面端出了两个大碗，以及一个精致的药壶，隐约还冒着烟，想必药壶里面全是汤药。
这给对上了。
舒望晴咽了一口口水，刚准备开口，却被宇文云策抢了先。
“太医院没有给男子的避子汤，所以便只能委屈你了。”宇文云策说着，轻声叹息，同时也给两个大碗都倒上了满满一碗汤药，“但是朕陪你。”
说完，便拿起其中一碗，一饮而尽。
舒望晴依旧没有缓过神来，无比震惊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