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还有一个
宇文云策的轿子刚落地，他便听见了舒望晴的惨叫声。那声音穿过了整个凤仪宫，仿佛在黎明的天空中划出了一刀口子，听着便让人恐惧。
宇文云策一愣，只觉得呼吸困难，他闭上眼，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定下神来。
他可从没想过生孩子会如此疼痛。之前他还小的时候，时不时便听到哪位娘娘有孕，至于其他宗室这些，更是数不胜数。
所以他一直以为，生孩子只是辛苦些，没想太多。
而听到舒望晴的惨叫声，他才知道这有多痛苦。那一声声惨叫传到他耳里，都仿佛是把刀割在他身上一般。
“望晴——”
他眉头紧皱，飞快地下了轿，径直朝着凤仪宫的内院跑去。那些代表他身份的玉佩宝珠，在这一刻反倒成了阻碍，甚至险些将他绊倒。
“皇上，皇上，您慢点，别摔着了。”
刘鹤在后面火急火燎地追着，一边追，一边喊。
“望晴——”
而宇文云策才顾不着这么多，他飞快地穿过一道道宫门，冲到了内院。
才一进内院，他便愣在原地，浑身忍不住地打颤。
只见一个又一个宫女端着一盆盆血水从正殿里走了出来，然后又是另一批宫女端着一盆盆热水进去。虽然忙碌，但却有序。
只是宇文云策看着这一幕，心里彻底慌了。若说刚刚舒望晴的惨叫只是看清了女子生产时的艰难，那这一盆盆鲜血，便让他感到了恐惧。
关于死亡的恐惧。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女子生产，他从来都不知道，女子生产的时候会流这么多鲜血，一盆又一盆的，看着便让人心惊胆战，也难怪舒望晴会担心自己能不能挺过来。
他的心底惴惴不安，似乎随时舒望晴都可能会突然离世，只留下他一个人在这世间。
他的耳畔似乎传来一阵阵悲戚，眼前的凤仪宫里似乎也挂上了白布。
若真是这样，他要一个皇位继承人又有什么意思？
宇文云策愣在原地，双手抓紧了自己的龙袍，只觉得惶恐不安，恐惧缠绕在他的心头，让他难以呼吸，几乎就要倒了过去。
好在刘鹤眼疾手快将他扶住，才算是没跌倒在地上。
“望晴——”
宇文云策回过神来，便想直接冲进殿内，去陪着舒望晴，但却被刘鹤以及一众太监拦住。
“皇上，皇上，按例您不能进去的。”
刘鹤快步绕到他前面，跪在地上，用身体拦住了主子的去路，壮着胆子说道。
“皇上，太医院的太医都进去了，您放宽心，皇后娘娘吉人天相，自然会没事的。”
又是一个太监说道。
宇文云策气急，直接一脚踹开了刘鹤，朝着殿内走去。
“皇上，皇上，您可不能进去啊！”
这次拦着他的是凤仪宫里的宫女，她们挡在宇文云策前面，甚至都没让他上到台阶。
“皇上，这天底下就没有妻子生产，丈夫进去的啊！”
“皇上，这妇人生产都是这般，您还是先去偏殿等着吧！”
其中一个宫女补充道，她抬头看向宇文云策，又加了一句。
“而且皇后娘娘也肯定不愿意皇上见到她这般狼狈的样子吧？”
宇文云策一愣，思索片刻后，叹一声气，让人搬了椅子来，他在殿外守着。
这些对话，舒望晴在殿内听得是一清二楚，气不打一处来。
这些人一个说什么天下没有这样的事？这天下事不就是人做出来的吗？前人没做过，后人也不许做？
而另一个更气人，说什么她不愿意？问过她了吗？就说她不愿意。
但她还没来得及反驳，便是一阵剧痛。
“啊——”
舒望晴的嗓子都快被她叫得嘶哑了，再没了力气去管外面那些下人，只是抬头看着上方，疼得喘息。
“娘娘，再加把力气，已经看到头了。”
好在，快结束了。
舒望晴死死扯着被褥，深吸一口气。
一股剧痛袭来，她只觉得视野恍惚，疼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啊——”
宇文云策不知道殿里的情况，听到这一声惨叫，心里便是一紧。
“元策，我怕我会挺不过来。”
舒望晴之前的话语在他耳畔回想，他跌跌撞撞地站起身来，眉头紧皱，双眼无神，脸上没有半点血色。
之前无论是面对西戎还是那两头巨熊，他都从未有过这样的恐惧。
“我要去陪着望晴。”
宇文云策自言自语道，然后他便转过身，不顾宫人们的阻拦，闯进了舒望晴的殿内。
“望晴。”
宇文云策代替了雪糕的位置，双手紧紧握住舒望晴的右手，看上去似乎比她还紧张不安。
“望晴，别怕，有我了，”宇文云策结结巴巴地说道，脸上挂着一行眼泪，握住舒望晴的双手都在颤抖，“我是皇帝，有我在，没事的。”
“元策。”
舒望晴转过头看向宇文云策，轻声说道，露出一个惨白的微笑。
虽说此刻整个殿内最没用的就是宇文云策，但看到他在这里，舒望晴还是心安了不少。
但很快，又是一股剧痛。
“啊——”
“娘娘，再加把劲，小殿下就快出来了。”
稳婆已经抓住了孩子的肩膀，朝着舒望晴说道。
舒望晴死死地握住了宇文云策的手，用尽力气。
“啊——”
“别怕，望晴，你别怕。”
“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没事的”
宇文云策一边替舒望晴擦着汗水，一边低声说道，也不知道是在说给自己听，还是说给舒望晴听。
就在这个时候，殿内响起一声孩子的啼哭。洪亮而又清晰，似乎是在昭告天下他的降生。
“皇上，恭喜皇上，是个小皇子。”
宇文云策松了一口气，温和地看着舒望晴。
“辛苦了，以后你也不用受罪了。”
舒望晴长舒一口气，确实，按照大俞的规矩，公主不能继承帝位，要是这是个女儿，她肯定还得再生一个。
只可惜，她原本还想要个女儿的，但现在这架势，杀了她都不想再生一个了。
就当舒望晴慢慢平静下来后，又是一阵剧痛袭来。
“啊——”
她用力握住了宇文云策的手，眉头拧在一起，眼神里满是诧异。
而这时，一个稳婆解决了她的疑惑。
“皇后娘娘肚子里还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