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章 我们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老爷。”
见裴昀进来，春归赶紧行了一个礼。裴昀却完全没有理会，径直走到座椅上坐下，随后又吩咐春归倒茶。
“老爷，今日来的太医说，夫人有喜了。”
春归一边给他倒着热茶，一边欣喜地说道，还准备多说几句，让裴昀好好安慰安慰舒桃羽，让她不要那么担心。
可谁曾想，裴昀似乎并没有想要理会的意思。
他依旧是那一张严肃而冷淡的面孔，看着自己的茶杯一点点满上，然后便想要拿起茶杯喝水。
一直到春归说完，他才平静地说了一句：
“哦，知道了。”
说罢，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喝完后还不忘让春归再倒一杯。
从始至终，他的脸上都没有半分欣喜，淡定自若的样子，连刚刚走的老太医都自愧不如，似乎一切都与他无关。
春归明显瞧见了舒桃羽脸上的失落之感，她也跟着怔了一下，直到裴昀厉声让她倒水，她才回过神来。
“老爷难道不高兴吗？”
春归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裴昀没有回答，抿了一口，又把茶杯放回到桌上，露出了疲惫的神色。过了一会儿，又转过头看向春归。
“春归，你先下去吧！”
舒桃羽小声说道，在心底叹息一声。她现在也知道自己所嫁非良人，但改嫁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特别自己又只是一个庶女，不得父亲重视，大概舒家不会为了她，给别人一个指指点点的机会。
更何况现在，她和舒家的矛盾，算是彻底翻到了明面上来。虽说那日舒漠并没有责备她，但看着他的脸色她便知道，舒漠对她是失望至极。
至于后面他跟裴昀说了些什么，舒桃羽并不知道，但肯定不外乎威胁和警告一类的。
而今她能期盼的，能依靠的，只有裴昀一人了。
“昀郎。”
待到春归走后，舒桃羽忽然冷不丁地跪下，一步步到了裴昀的面前，双眼含泪，楚楚可怜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曾经许诺他一生一世对她好的人。
“你这是做什么？”
短暂的惊讶过后，裴昀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但并不是那种柔情，更没有半点心疼，反倒带着一丝戏谑的味道，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虽说舒桃羽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但能瞧见出身高贵的相府小姐对着他下跪，这种感觉也是尤为快乐。
他第一次进京的时候，见到这些大户人家的车马，都得小心翼翼绕开，甚至连上面的车夫都得罪不起。
“昀郎，我嫁给你这么多年，没有渴求过什么。”
舒桃羽伏在他的膝上，小声啜泣了起来，她一边哭着，一边咬着嘴唇，似乎有些惶恐不安，既害怕裴昀，又担心得不到好结果。
“呵？怎么？后悔了？”
裴昀一边笑着，一边端起了茶杯喝了起来，完全没有想着地上寒凉，而舒桃羽还怀着身孕。
“你若是真的后悔了，不如我们现在就和离？你回你的相府去。”
裴昀说着，直接把茶盏摔碎在地上，四溅的水花，侵染了舒桃羽的衣裙。
一想起那日舒漠说的话，他便来气。到底是女婿不如儿，他俩成婚这么多年，舒漠不仅没在官场上提携他，甚至连他自己想方设法去讨好皇帝，舒漠都得说上一句。
说什么皇帝肯定看得出来，若是他这个做丞相，做岳父的愿意帮助一下自己，他至于冒这个风险，去演这么一出吗？
“昀郎，我不是这个意思。”
舒桃羽刚刚已经思索过了，既然宇文云策至今没有对她下手，甚至还一直让太医来看顾她，那么就说明他不准备下手。
毕竟这种事，他们只是一时说起，前面并没有任何谋划，也没有外人知道。而舒望晴又落入水里，衣服被水浸泡过了，那些香料也肯定没有残留，所以可以说，宇文云策就算猜到了，也没有证据。
按照她对那个姐姐的印象，只要没有十足的证据，舒望晴最多只会提防他们，根本不会因此对他们做出什么惩罚来。
既然舒漠能看穿这一切，身为皇帝，年少继位还能够把控整个朝堂的宇文云策，自然也没有理由看不穿。
现在这情况，收手还来得及。
“那你是什么意思？”
裴昀转过头看向舒桃羽，脸上没有了半点笑意，眼神宛如冰川一般寒冷，死死地盯着她。
就差没上手，掐她的脖子了。
“昀郎，皇后娘娘的脾气我是知道的，”舒桃羽深吸一口气，最终下定决心说道，“她既然至今没有追究，那便是不会追究了。”
“我们现在收手，好不好？”
舒桃羽说着，握着裴昀的手，满眼泪汪汪地看着他，以求能够得到他的一丝怜惜。
“收手？”
裴昀笑了起来。
“昀郎，为了你，赴汤蹈火我都在所不惜，”舒桃羽看见裴昀的表情，知道他没有当回事，便再次哀求起来，“我也愿意与你生死与共。”
“只是，只是现在我已经有了身孕，我实在是不忍心……”
说完，她便抽泣了起来。而裴昀也不着急，只是冷眼看着她，似乎在看一出戏曲。
“这件事事关重大，若是一日东窗事发，不仅我们，就连这个孩子，就连这个孩子，怕是也得跟着我们上刑场。”
“他还那么小，昀郎，我实在……”
“住口！”
舒桃羽的话还没说完，便被裴昀打断，他一下推开舒桃羽，站起身来，厉声质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失败？你是盼着我失败是吗？”
“不是，不是……”
舒桃羽连忙解释道，眼神里满是惶恐。
“再说了，你以为现在你能逃掉吗？”
裴昀蹲下身，冷眼看着舒桃羽，伏在她的耳边，压低了声音。
“那香料可是你送进去的，你姐姐不死，这件事迟早会露馅。”
舒桃羽听完，愣了一下，瘫坐在地上。
“再说了，你觉得我们现在不敢了？临安大长公主会放过我们吗？”裴昀说着，侧着脸看向舒桃羽，那眼神足以让她浑身发凉。
“我们现在已经无路可退了。”
裴昀说完，怔怔地看着她，眼角滑下一滴泪珠。
舒桃羽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神情，也不知道那滴眼泪是出于真心还是演戏。
“桃羽，相信我，这一次结束了，我们的好日子就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