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这个孩子
寒冬腊月，白雪纷飞，太医照旧按照宇文云策的安排，来到裴宅为舒桃羽诊脉。
“夫人这是喜脉。”把过脉后，那老太医便笑呵呵地说道，然后又说了几句贺喜的话语，兴高采烈地想要收拾东西，想要赶回去禀告。
毕竟皇后娘娘这么关心这个妹妹，隔三差五便差人来问候几句，待他回去道喜，一定会得到不少赏赐。
“想必皇上和皇后娘娘知道了，也会高兴的。”
那太医一边说着，一边收拾起自己的工具来，眼神中依旧是掩藏不住的笑意。
之前落水的事，就算是宇文云策再怀疑，但明面上依旧是舒桃羽为了救姐姐失了孩子，无论怎么说也不好冷眼相对。
更何况舒望晴本就不愿意用恶意揣测别人，提防归提防，还是照例让太医院的太医前去把脉，一切开销，皆由宫里承担。
舒桃羽听完太医的话，先是一愣，紧接着便笑了笑，幸福地摸了摸肚子。
但还没等太医离开，仅仅就是一刹那的幸福后，她的笑容便凝固在脸上。
怔怔地，甚至抚摸着腹部的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她虽然不知道裴昀这些日子都在谋划些什么，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这些事肯定是冲着她那个当皇后的姐姐来的。
宇文云策和舒望晴的情分她也知道，宇文云策的手段她也是听过的，若是让他知道了事情的原委，抓到了他们的把柄，那肯定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至于舒望晴，虽然她心软善良，但又不是个傻子。以前在府里的时候，虽说她不会自己动手处理那些下人，可从不姑息，直接让雪糕送去黎文隽那里，更不会在黎文隽处理犯错的下人的时候，拎不清，上去劝说。
这两人，可都不是什么软柿子。
原本她无依无靠，唯一亲近的生母算是舒家人，还只是个姨娘，不算正经主子。无论是她蒙了难，还是舒家遭了殃，她最多也就是荣华富贵不复。以她谨小慎微的处事方法来看，肯定早就备好了养老体己，就算是粗茶淡饭，晚年也有个依靠。
但而今有了这个孩子，她的心底便也多了一份眷恋，而且这个孩子算是裴家的人，若有朝一日东窗事发，宇文云策清算起裴家来，这个孩子也难逃厄运。
他还那么小，舒桃羽可不想他一出生就跟着自己上刑场，又或者还未来得及出生，便早早没了性命。
“夫人不必担忧，这孩子定然会安然无恙。”
老太医以为舒桃羽是想起了之前流产的那个孩子，担心这个孩子也保不住，便没有多想。收拾好东西后，便笑着宽慰道。
这一胎脉象平稳，又有太医院的太医轮流奉诊，自然没什么大碍，实在不值得担心。
“是妾身多虑了，宫里的太医医术高超，又是姐姐派来的，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
舒桃羽明白太医会错了意，索性也顺着这个台阶下了，随后站起身来，微笑着将太医送了出去。
“有劳太医了。”
“夫人言重了。”
送完老太医后，舒桃羽在春归的搀扶下，坐回了位置，脸上依旧是满面愁容。
“夫人？”
春归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虽说春归和秋实是一直侍奉她长大的，但毕竟这舒府的侍女安排都是黎文隽说了算，舒桃羽对她也不是完全信得过。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他们夫妻俩谋划的可都是赢则荣华富贵，输则抄家灭族的大事，自然是少一个人知道，便完全一分。所以春归压根就不知道整件事。
舒桃羽依旧思索着，没有理会春归，一声不吭，眉头微蹙，咬着嘴唇。
“夫人？”
春归再次开口说道，神色也跟着严肃了起来。
但舒桃羽还是没有听见，她依旧惶惶不安地想着整件事，弄不明白宇文云策到底是没看透，还是欲擒故纵，等着机会算总账？
再或者，只是看在姐姐的面子上，不打算追究这件事？
越是想着，舒桃羽便越觉得不安，十四五岁便能下令将人凌迟的人，心思手腕何等凶狠，怕不是他们比得过的。
春归看着她脸上析出的汗滴，心里更加担心。
“夫人？”
她俯下身子，靠在她身边，用稍大一点的声音喊道。
“啊？”
舒桃羽一惊，但很快便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盯着春归，用一种嗔怪的语气说道：
“你这是做甚？”
“奴婢见夫人久久没有回应，看上去又诚惶诚恐，实在担忧。”春归立马跪在地上，小声说道，“还请夫人责罚。”
“罢了。”
舒桃羽叹息一声，扶着额，摇了摇头。
“夫人，奴婢斗胆说一句，既然那宫里的太医都说胎儿无恙，那想必是没事了，夫人何须担心了？”
春归缓缓起身，小声劝诫。
舒桃羽刚想责骂，又担心她识破了真相，最终把到口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是轻声叹息。
“就当我杞人忧天，庸人自扰吧！”
说完，又摇了摇头。
之前舒望晴便提醒过她，裴昀不是什么好人，可自己却因为对裴昀的爱慕，把舒望晴的提醒当成了她对裴昀的恶意揣测。
而今自己已经嫁了过来，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细细想来，似乎从小到大，舒望晴都比她有眼力见，可以在孩童面前充当老大，在贵夫人面前左右逢源，甚至在先帝先皇后的面前都游刃有余，最终嫁入宫中，享受一世荣华。
而自己，却只是这样一个下场。
而今，舒桃羽已经没了当初想要和舒望晴一争高低的雄心壮志，只想安安稳稳，相夫教子，给孩子谋一个好出路罢了。
只是这个想法，看上去都那么难。
“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
春归终于察觉出了不对，小声询问道，思考了一会儿，又小心翼翼地加了一句：
“若是有什么事的话，不如回去一趟，您毕竟是舒家的小姐，再怎么着，老爷也不会看着你受苦。”
舒桃羽的眉头动了动，最终还是叹息一声。
“夫人”
“夫人。”
门外传来了裴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