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说开了就好
这么多年来，宇文云策最受不了的便是舒望晴的哭泣。
这个声音宛如一把利刃一般，直抵他内心深处最柔弱的地方，让他心疼，让他忍不住放下一切，想要去抱住她，安慰她。
所以几乎是在听见她哭声的一刹那，宇文云策的心便软了下来。
他闭上眼，叹息一声。
这时候，外面忽然传来了一些声响，似乎小声交谈了一句，便又停了下来。
“皇上？”
听到了里面的动静，宇文云策身边的大太监刘鹤和舒望晴陪嫁过来的凤仪宫大宫女雪糕，担心殿内的状况，但又不敢擅自打开门来察看，讨论了一下，最终决定在外面询问一声。
“无事，都退下吧！”
最终宇文云策还是没忍心丢下舒望晴一个人离开，叹息一声，直接让外面的人都下去。
两人依旧静默，之前谁也没想到会闹成这样，现在谁也不知道要怎么开口。
“其实，其实，我也骗了你一些，我不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我是来自一千多年后的这个世界。”
舒望晴抱着宇文云策，缓缓开口。
“只是我历史学得实在不好，怕你追问我后面的事，我才说自己来自另外一个世界的。”
舒望晴顿了顿，似乎在犹豫着要怎么继续开口。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宇文云策已经压住了自己的情绪，最起码看上去，他已经变回来了那个永远置身事外的皇帝。
“元策，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件事，”舒望晴红着眼，还是不肯放开宇文云策，“但是，但是……”
“我之前有跟父皇说过，若是皇后……母后不爱他，这个时代她是完全待不下去的。我也和她一样。”
“在这个世界，要是没有一个心爱的人做感情寄托，那真的还不如死了。”
宇文云策没有说话，他既心疼背后死死抱着他，浑身颤抖的舒望晴，但一想起之前发生的事，那种深深的无奈感，以及费力不讨好的委屈便涌上心头。
各种情绪将他包裹，让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舒望晴。
走还是留，在他心里也没有一个定论。
若是走了，舒望晴会怎么样？他后面又该怎么来见舒望晴？
若是继续留着，他们之间又有什么可说？
外面的阳光从窗户间散落进了殿内，照耀在他们身上，十分温暖而又舒适。
但殿内的两人却没有心情来享受这个阳光，他们俩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一边撕咬着他们，一边散发着阵阵寒气，让他们如同浸在深冬的冰河一般。
“望晴，我……”
宇文云策慢慢抓住了舒望晴的双手，想要拉开她的束缚，转过身去。
而舒望晴则死死地抱着，不肯松开一点。
“你放心，我不会走的。”
舒望晴离了他活不下去，但他若是离开了舒望晴，又能怎样？
这么多年来，他已经习惯了舒望晴在他身边，所做的一切，也都是为了能够保护好她，不让她经历自己母后所经历过的苦难。
若是真的离了舒望晴，那就宛如把他的心生生挖去一块，就算不死，也只不过是一具行尸走肉了而已。
听到了宇文云策的承诺，舒望晴似乎放下心来，缓缓地松开了一些，但两只手还是紧紧地握在一起，生怕宇文云策趁机跑掉。
“乖，我答应过你的事，何时没做到过？”
宇文云策慢慢转过身来，捧着舒望晴的脸颊。
虽说只过去了约莫一刻的时间，但舒望晴的双眼已经哭肿，红彤彤的一片，看上去格外让人心疼。
“你不要怪我好不好？”
舒望晴靠在宇文云策的怀里，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惶恐与不安，身子发冷，止不住地抖着。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怪你。”宇文云策叹息一声，当时两人的情绪都上来了，所以说话都失了分寸，回过头来，才觉得后怕。
“我只是觉得有种无奈，似乎我怎么做，都没法做到你想象的那般。”宇文云策把舒望晴抱在怀里，看着她的发丝，轻声叹息。
“仿佛我们之间，永远隔着什么，不像山那般可以翻越，也不像云雾那般可以吹散。但它就在那里，隔在我们中间。”
宇文云策说完，再次叹息。
“是我的错，”舒望晴抬起头来，用手擦干了自己脸颊上的泪水，眉头微皱，眼神里满是忧伤，“是我不该谈论起这些。”
“每个时代都有自己的规则，是我太过天真，太过自私，强迫你来接受我们那个时代的规则。”
“望晴……”
“刚刚我们都没说话的时候，我思考过这个。”舒望晴抬头看着宇文云策，确实是她忘了，每个时代，都有对应的准则，而每个朝代的律法，都与这个时代相适应。
若是宇文云策真的为了她，摒弃了现在的法律制度，那么总有一天，这个不适应大俞的新制度将会发生反噬，或许不仅是他们，连这个朝代都将不复存在。
“确实是我的问题，我只考虑了自己的想法，没有想过实际情况。”
“我没有考虑到你的难处，没有考虑到前朝的那些大臣，是我太天真了。”
舒望晴说完，缓缓低下了头，宛如一个做错了的孩子，等待着属于自己的惩罚。
“我本来就该好好保护你的才对。”
宇文云策看着舒望晴诚惶诚恐的模样，心里更加难受，他一边宽慰，一边抱起了舒望晴，走到了床边。
“好好休息一会儿吧！”
“你不走了吗？”
“难道你想我走？”
宇文云策打趣地说道，脸上再一次有了笑颜。
其实很多事并不复杂，两人本就彼此相爱，谁也离不开谁，哪怕有些什么矛盾，只要说开了就好。
只是很多情况下，双方都不愿意服软，拉不下面子，等着对方道歉，最终才酿成了遗憾。
“不，我只是担心你奏折没批完。”
舒望晴坐在床上，缩成一团，把头埋在双膝之间，看着宇文云策。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昏君？”
“你不是连午膳都留在养心殿吃的吗？”
“哦，你说这个？”宇文云策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样，把手放进衣服里，找了一下，随后拿出了什么东西。
“咯，给你的，今日倒是无事，只是东西还没做完，不好过来罢了。”
宇文云策说着，握紧拳头的手缓缓张开，一个看上去有些粗糙的同心结出现在了舒望晴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