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八哥
平城已经下雪了。
宇文云策看着外面纷飞的雪花，站在中军大帐的外面，沉默不语。
“皇上很喜欢看雪？”
元谦毕竟是宇文云策的表兄，关系不错，见到他一直站在帐外，看着在空中飞舞的鹅毛大雪，便上去问道。
平城的冬季寒冷而又漫长，才是深秋的时节，白雪便已经可以覆盖住整个地面了，一眼望过去，整个世界白茫茫的一片，唯有几只乌黑的鸟雀在空中飞过，为这茫茫白色平添一些生机。
宇文云策没有回头，神情漠然地看着这漫山遍野的雪花，回想起当初和舒望晴打雪仗，堆雪人，滑雪的日子了。
“算是吧！”
过了好久，他才喃喃说道，然后便直接进了帐子里。
这些天的战斗，他们已经拿下了一座城池，现在准备攻打的，是西戎南境最大的一个城邦，阿尔卡纳。
宇文云策向来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武艺也并不逊色于元谦和舒琛以外的任何将领。非但不需要躲在后方由禁卫军保护，更是直接冲锋陷阵，砍下了敌方不少人头。
皇帝如此，将士们自然士气高涨，打起仗来甚至比之前的计划还要快上许多。
从那之后，再无人提让宇文云策待在要塞，或是一早回京的事了。
“你们商量得如何？”
宇文云策一进去便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长叹一声，看着面前的地图，问着帐子里的将领们。
“末将以为，现在我们大军压境，兵力远胜于西戎，不如直接和阿尔卡纳开战，夺下这座城池。”
“末将认为，现在我们已经包围了阿尔卡纳，这几年正值荒年，阿尔卡纳的物资并不充沛，坚持不了多少时间。”
“若是一直等下去，西戎其他地方的军队前来支援，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怎么办？”
“攻城战耗费颇多，士兵伤亡也会更加惨重，张将军应该多为将士们考虑。”
………
宇文云策坐在位置上，只觉得万分头疼，心底默默感慨自己还是应该多待一段时间再进来。
两边吵得越来越猛，宇文云策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再次往帐外走去。
舒琛和元谦见此情况，也赶紧跟了出来。
“朕想听听你们的意见。”
宇文云策看着远处的飞鸟，不用看也知道跟来的人肯定是这两位，便开口问道。
“末将的意思，这些年确实是西戎的灾年，想必阿尔卡纳的粮食储备并不多，这样围困下去，便可以以最小的代价换取这次战役的胜利。”
“末将觉得，现在已经开始入冬，不如速战速决，早日攻下阿尔卡纳。”
………
宇文云策只觉得心里说不出的烦躁，本来听他们吵了一下午已经够烦的了，现在问自己最信任的两人，居然还是意见不一致。
到底最后还是得他来拿主意的。
宇文云策长叹一声，在他的眼里，直接攻城是最好的计谋，不过这些日子他已经见识到了战争的残忍，曾经看着一个个士兵被活生生剁成肉泥，又或者是被城墙上滚下来的火球烧成焦炭，那惨叫声久久不能消散。
倒不是觉得惨叫有多可怕，只是见识到这些之后，便更愿意选择一些牺牲较少的方法来。
“喳喳——”
就在宇文云策苦恼的时候，一只八哥忽然飞了回来，在军营里绕了一圈，最终停在宇文云策的肩上。
宇文云策从怀里拿出一小块玉米，扳下玉米粒来，喂着那只八哥。
“皇上您可是真的很喜欢这鸟，随时都带着它。”
元谦看着那只鸟儿欢快的身影，一时也忘却了刚刚的争论以及后面战略悬而未决的事，笑道。
“是，它跟了我好久。”
“我记得我妹妹之前也养过一只，还是在还在宫里学习的时候，”舒琛看着那只八哥，忽然想起了一些往事，“后面好像她还偷溜带进宫里去了。”
“那后来了？”
宇文云策转过头看向舒琛，他没想过舒家知道这整件事，所以便开始担忧起后面舒望晴的下场来了。
也不知道，舒丞相那么严厉，舒望晴回去有没有挨打。
“后面她说她放出来玩，不小心飞走了。”舒琛一边说着，一边仔细打量起那只八哥来，“若是她能好好养着，大概也和这只一样，垂垂老矣了。”
“所以你觉得这两只八哥还挺像？”
元谦忽然问道。
“应该不是像了，大概是同一只，这是朕当年在御花园里抓到的。”宇文云策一边说着，抬头看了一眼天色，已经渐暗。
“你让他们都先回去吧！朕今晚好好想一想，到底是硬攻还是围城。”
“是——”
就在这个时候，那只八哥忽然飞了起来，绕了几圈后，便消失在了茫茫旷野之中。
“皇上，这……”
“罢了，让它去玩吧！玩累了，自然会回来的。”
宇文云策说着，也没有回大帐里，径直走回了自己的帐内，再次查看起地图来。
这一看，便一直到深夜。
“皇上，您该休息了。”
听到元谦的声音，宇文云策猛地抬起头来，外面早已经是漆黑一片，看上去，起码过了亥时。
“是该休息了。”
宇文云策长叹一声，心里并未拿定主意，但毕竟时间已晚，总不能等明日让群臣全都等着他，便站起身来，准备休息。
“八哥呢？”
宇文云策忽然问道。
“应该是还没回来。”
一旁伺候的太监瑞鹤小声说道。
“差人去找一下吧！”宇文云策叹息一声，若不是因为这只鸟是那个人送的，他才不想管。
“是——”
宇文云策又和元谦谈论了一下现在的状况，正让他离开准备休息，刚解开盔甲，瑞鹤便匆匆赶了回来。
“皇上，有西戎的人已经出了城门，绕道后方，正向大营过来。”
“哦？是吗？”
宇文云策冷笑一声，看来对方果然是弹尽粮绝，比他们还沉不住气。
“传令下去，准备应战。一定要注意动静要小，可别让他们察觉到我们已经发现他们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