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下山
正月初六，将绥山派的事物全部交于清玄后，江芷与洛尘烟二人就开始准备下山前往洛府了。
将行囊放到马背上，二人纵身上马，朝着绥山派众人道了声告辞后，便启程出发了。
策马走在下山的道路上，洛尘烟突然想起了自己前世时对江湖的畅想，可不就是如现在这般少年意气，仗剑纵马嘛。
看着骑在马背上心情大好的洛尘烟，江芷轻笑着问道：“回一趟家，竟让你这般开心吗？”
而洛尘烟则是答到：“回家固然开心，但更令我高兴的还是能与师父一同下山，我可还记着师父答应要与我一同游历的约定呢。”
“放心，既然答应了你，我自是不会失约的。”听了洛尘烟的话后，江芷回道。
看着洛尘烟这副高兴的模样，江芷心中颇有些无奈，对方如今与她第一次下山时的表现一模一样，一心向往着山下那快意恩仇的江湖，全然不知江湖险恶人心难测。
罢了罢了，到时便由自己多照看着她一些吧，至少不能让她如自己那般吃亏，江芷如是想到。
“师父，咱们不如来比试一番如何？”
洛尘烟的话在耳边响起，令江芷也来了兴趣：“比什么？”
而洛尘烟则是笑得狡黠：“就比咱们谁先到山脚吧。”说完，还不待江芷反应过来便扬起马鞭策马而去。
看着洛尘烟的背影，江芷不由笑道：“幼稚鬼。”
但随后也立刻纵马追向对方。
洛府与绥山的距离并不算远，二人一路策马驰骋，在酉时之前便赶到了洛府。
洛尘烟早已写信告知了洛衡自己今日会回来的消息，故而当她们二人到达洛府之时，管家洛福早已在洛府门前等着了。
“小姐，您可算是到了。”见到二人抵达洛府，洛福立马走上前看着洛尘烟激动地道：“快让老奴看看，这大半年来您可否瘦了。”
洛尘烟下马后先是将手中缰绳交与了一旁的仆从，随后便朝着洛福笑道：“福叔您就放心吧，我在绥山的日子过得可滋润了呢，我估摸着自己不仅没瘦，还胖了些呢，不信您来瞧瞧。”
洛福作为看着洛尘烟长大的洛府老管家，对洛尘烟自然是疼爱有加，而洛尘烟亦是将他当做长辈一般尊敬。
“胖点好啊、胖点好啊。”洛福见状点着头连声说道，“小姐您以前就是太瘦了，一直让老奴我担心。”
面对老管家的关心，洛尘烟只得笑着点头称是，待对方说完她才向对方说道：“好了福叔，您可别只顾着说我了，这还有客人呢。”
说着，她便朝着洛福介绍起了她身旁的江芷：“这位便是我在绥山派中的师父，也是绥山派的掌门，江芷。”
随后又对江芷道：“师父，这位是我们洛府的老管家洛福，除了我父亲外便数福叔待我最好了。”
听了洛尘烟的介绍，洛福这才想起对方这次并非一个人回来，于是连忙朝着江芷赔礼道：“小姐此番出门许久如今终于归家，老奴一时激动竟失了礼数，还请江掌门恕罪啊。”
然而江芷则是轻笑着答道：“都是人之常情，不碍事的，老人家多虑了。”
“江掌门宽厚。”见江芷并未计较，洛福心中也是松了口气，向对方行了一礼后这才继续开口道：“一路舟车劳顿二位辛苦了，还是快些进屋吧。”
说着便领着二人一路进了洛府。
来到大厅，洛福又继续说道：“老奴已经命人备好了饭菜，二位还请稍待片刻。”
随后，他朝着身后的丫鬟挥手示意，不多时一道道美味可口的菜肴便悉数上了江芷与洛尘烟二人面前的餐桌。
眼见菜已上得差不多了，可却迟迟不见洛衡的人影，洛尘烟不由有些疑惑，于是便向洛福问道：“福叔，我爹呢？”
而洛福则道：“老爷他除夕那日收到一封信后，便说要前往徽州去见一位故人，第二日便收拾好了行装前往徽州去了。”
听了洛福的话，江芷与洛尘烟二人皆是皱起了眉头，洛尘烟继续问道：“我不是早在腊八之前就写信告知了父亲，初六要回来吗，究竟是何人竟令他如此着急，连这几天都等不得？”
“老奴也不知啊。”听了洛尘烟的问话，洛福也有些无奈，“老奴之前也劝过老爷，可他却说与那故人的约定十分重要无法推脱。”
说着洛福又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交给洛尘烟道：“这是老爷临走前让老奴交给小姐的书信，或许这上面有老爷的解释吧。”
洛尘烟接过书信将其拆开，却见上面居然还提到了江芷。
洛衡在信中写道，他此番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去徽州处理，在那边待的时间短则八九月，长则两三年，若是洛尘烟与江芷二人非要见他不可，便让她们前去徽州定远府清塘镇的云竹街找他。
看完信后洛尘烟又转头看向洛福：“福叔，除了这封信，父亲可还有其他的话让您转述于我？”
而洛福则摇了摇头：“没有了，老爷只说让老奴将信交给小姐，剩下的便由小姐自行定夺。”
“这样啊。”洛尘烟思索了一会，随后又抬头对洛福道：“今日辛苦福叔了，您早些去休息吧，师父这有我陪着就好了。”
见洛尘烟这么说，洛福自然也不好再继续呆在这，于是朝着江芷与洛尘烟二人道了声告退后，便离开了大厅。
见洛福走后，洛尘烟将书信递给江芷神色凝重地道：“看来有些事他早就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江芷看完信上的内容，抬眼看向洛尘烟笑道：“看来我这位恩公，身上的秘密还挺多啊。”
而洛尘烟也是叹了口气后答道：“可不是嘛，自从上了绥山后，我就发现自己这前十九年与他的相处都是假的一般。”
江芷看着洛尘烟这副模样开口宽慰道：“恩公不将这些事告诉你，定然也是有他自己的考量，也许只是不想让你陷入危险之中呢。”
“我知道他必然不会害我，只不过这种被蒙在鼓里什么都不知道的感觉，实在是有些不好受。”洛尘烟则是嘟囔着道。
不过下一刻，她又很快的恢复了过来：“让他什么都瞒着我，等下次见到他，我一定要拔光他的胡子！”
说完，她又抬头看向江芷：“师父，咱们现在怎么办呢，是回绥山等我爹他回来，还是去徽州找他？”
“既然恩公已经将详细的位置告知了我们，那咱们自然还是去拜访一下的为好。”江芷略微思考了一会后，便做下了决定，“正好也算是与你一同游历江湖了，如何？”
“自然是好的。”江芷的想法与洛尘烟所期望的别无二致，她自是十分乐意的。
“那咱们何时出发呢？”洛尘烟问道。
而江芷看着洛尘烟那一脸鬼机灵的模样，就知道她已经有了想法，于是便直接对她道：“你觉得什么时候合适咱们便什么时候出发。”
见江芷的回答正中她的下怀，洛尘烟高兴地说道：“反正如今也追不上我爹了，而再过几日便是上元节，大宣最热闹的灯市就在这附近，咱们等上元节过后再出发，如何？”
“好，都依你。”江芷笑着答应了洛尘烟。
而洛尘烟却感觉自己从对方的语气中读出了一丝宠溺，她赶紧摇摇头将这离谱的念头排出脑外，自己怕不是今天骑马的时候被冷风吹坏了脑袋，江芷怎么可能会对自己露出宠溺的情绪呢。
“咳……那此事咱们就这么定下了。”洛尘烟轻咳一声，替江芷夹了一块她爱吃的鸡肉，“快吃饭吧，待会吃完后我带你在我家逛逛。这几日你都要住在这，总得熟悉熟悉环境不是。”
吃过饭后，洛尘烟便带着江芷在洛府四处闲逛着。
二人从大厅中走出，来到了一处开阔的院子，院子的两旁还放着几个武器架，令江芷不由多看了几眼。
见江芷似乎对此处有些兴趣，洛尘烟便向其介绍道：“这是我以前练武的地方，我幼时十分喜爱舞刀弄棒，父亲便将这个院子替我打造成了个演武场。”
随后她又指着院中那棵大槐树说道：“我记得那时我在院中练得累了，就会爬到这老槐树上休息，结果有一次不小心从树上掉了下来将腿给摔断了，害得我在床上整整躺了三个月。”
“没想到你小时候还挺调皮。”江芷听了洛尘烟的话后不由得道。
而洛尘烟也是笑道：“可不是嘛，那时候我可是让父亲操了不少心呢。”
见洛尘烟一直以来说的都是她与父亲之间的事，从未提过自己的母亲，江芷也不禁有些好奇，本想开口询问一番，但转念一想又害怕会触及到对方的伤心事，故而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
可江芷这一副欲言又止地模样，正巧落在了洛尘烟的眼中，她有些疑惑地看向江芷，开口道：“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有什么想问我的？”
“没什么……”见对方已经发现了自己的想法，江芷倒也没有扭扭捏捏地隐瞒，“我只是从未见你提起过自己的母亲，所以有些好奇罢了，你若是不方便说的话……便当我没问吧，这问题……也确实是有些逾越了。”
然而听了江芷这话的洛尘烟，却是心念一转，对江芷说道：“这个问题我可以回答，不过……作为交换，你也要回答我一个比较逾越的问题，如何？”
“……好。”听洛尘烟这么说，江芷瞬间便明白了洛尘烟想要问什么。
“我不提母亲的原因很简单，因为我并不知道自己的母亲是谁。”见江芷答应了后，洛尘烟便对她解释道，“我是个孤儿，父亲他只是我的养父而已。”
“你竟然是孤儿？”江芷感到十分意外。
面对江芷的震惊洛尘烟却是毫不在意地道：“是啊，在我出生之时中原大地早已是民不聊生了，我作为一个女婴，无法给家里带来任何好处，所以被丢弃了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不过我倒也不恨我那素未谋面的亲生父母，毕竟若不是他们将我丢弃，我也不会被父亲捡到，更过不上如今这般好的日子，比起许多人，我已经是幸运太多了。”洛尘烟倒是十分洒脱。
“你能这么想，便是最好了。”听了洛尘烟的话，江芷深以为然。
“好了，我的问题回答完了，接下来就该轮到师父你了。”洛尘烟将话题一转，压力顿时便来到了江芷身上。
“你……你问吧。”江芷有些紧张地捏了捏手指。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我就是想知道师父到底是喜欢男子还是喜欢女子，我没别的意思，就只是单纯的好奇而已，真的。”尽管洛尘烟很想装出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可她的话里却还是透露出了她的在意。
虽然江芷早已有了告知对方自己喜欢女子的打算，可真到了这个时候，她亦是十分紧张，不知究竟要如何开口。
而等了半天依旧没有等到江芷答复的洛尘烟，顿时显得有些慌乱：“如果师父你实在是不愿意回答，那……那就算了吧，我换一个问题。”
“没有，可以回答的。”江芷看着比自己还紧张的洛尘烟，突然一下便觉得也没什么大不了了，便朝着她答道：“我是喜欢女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