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如梦如幻

    一座近百米之高的小土山之上，通过清晨的薄雾依稀可以看到远方地平线上一座朦胧的轮廓，武汐站在一个军帐外看着整个土山接连到山下的征西军大营，旌旗招展，人流涌动。

    紧了紧身上的衣袍感觉着一阵倒春寒风袭来，握住一根长木钉的双手不禁微微颤抖“前辈……那就是龟兹了吧。”

    身旁的李德归用力的把身下的那根紧紧拉扯着军帐的长绳捆到地面上的木钉之上，随即起身接过武汐递过来的另一根木钉走到了军帐的另外一角，举起了手中的小木锤一边回答一边奋力敲打着。

    “对，那就是昔日的安西都护府首府龟兹城，可惜喽。”

    武汐此刻打了个寒颤，感觉身上竟然微微滚烫“为……何？”

    “沙洲，武医师想必也看到是什么样子，那么这个西域最为繁华的龟兹城……又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为什么不趁夜即刻攻城，直接攻克龟兹让大军在城中休整不行吗？”

    “呵呵……武医师还以为是在那个小小的烽灵堡里啊，龟兹城可不是一堆黄土堆成的，全城都是昔日旧唐花费民力用青砖在原龟兹城上建成。可容纳十几万人的大城，在这西域可是最为庞大的城……像沙洲那数万人的小城一样突袭，那你我就有的忙喽。”

    李归德把最后一根牵帐绳捆好后起身大大的伸了个腰，打着哈欠“……哎，难怪着随军医师待遇如此丰厚都没人当，遭罪啊，现在竟然有点儿怀念我在洛阳思顺坊的药铺了。”

    不过正在看着一座大营渐渐形成的李归德眼角余光突然注意到了什么，一个箭步猛然冲去，稳稳的托住了武汐直直向后倒去的小身躯。

    “啧……这么烫？！”

    手掌抚到武汐的额头上时间顿时微微一惊，随即便抱起武汐掀起军帐的帐帘急忙忙的走了进去。

    而此刻武汐的脑海之中，冥冥之中仿佛自己走到了一片犹如梦境一般的烟云缭绕的世界之中。目光所至尽是一片雪白，忽然仿佛之间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到了自己的面前，停下了脚步走到了那道身影面前……。

    顿时接连后退几步，因为那道身影竟然是……上元节时身穿乞丐服的自己！

    衣如破麻，形如枯槁，发如黑泥，唯有睁开的那道双眼透露着一丝久违的平和。盘膝而坐的腿上双手中静静放置了一柄黑色匕首……正是自己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手中紧握的那一柄。

    看着面前犹如木雕一般的自己，武汐正想开始说出话语，可是突然脚下仿佛落空了一般猛然一阵抽搐。

    紧接着，一段段记忆犹如走马观灯一般的涌入到了自己的面前。

    一个陌生的女人的脸庞，以及一张又一张充满了喜意的表情。

    一座在火中燃烧的庭院，火焰声，厮杀声……静静的归为平静。

    不知何时自己到了一个小小的暗巷之中，而面前则是一个看着魁梧其实已经形如枯槁的男子身影，那名男子抱着自己一直向前跑去，口中念道着阵阵呼唤。

    可惜……仿佛是犹如天际的阴雷一般，响亮却不清晰。

    终于伴随着眼前一亮，一段繁华雪夜街景展现了出来，只不过也是短短的一瞬而已便又进入了一条小小的暗巷之中。

    随着那道男子身影的离去，自己的眼前尽是一小片雪地的景色。

    突然伴随着又一阵的失重感，武汐猛然的睁开了双眼看着帐顶，随着一声声的粗重的气息自己也渐渐的从刚刚的景象之中恢复开来。

    缓缓的视线之中进入了两张脸庞，一张脸色写满了不可思议，一张则是满是欣喜。

    武汐一咧嘴角，显然还是处于震惊之中喘着粗气，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珠“前辈还有……破奴。”

    “兄长，你可醒了，都已经过去了一天一夜了！”武汐在赵破奴的伸手扶起之下躺坐了起来，随即接过来李归德递过来的一个盛着清水的木碗双手捧住一饮而下。

    已经干裂起皮的嘴唇接触到久违的湿润后，一阵微微痛感带着一阵的舒畅之意传到武汐的脑中。

    “闻所未闻啊……。”李归德伸出手摸了摸武汐此刻的额头，感觉已经恢复到平常一般“武医师你昨日清晨应当是受到了风寒，可是你的体热可是我从未碰到过的高啊。”

    “按照常理来说，如此热温所患之人非死即瘫，没想到……奇哉，怪哉。”

    赵破奴则眼神冷冷的看着一旁絮絮叨叨的李归德，不过随即便对着武汐变脸灿烂一笑“兄长的事情都惊动了百里将军，特地令弟来陪着兄长……还好，老天保佑。”

    “破奴，我刚才……怎么回事？”

    “兄长昨夜一直是高热不退，直到今天清晨才慢慢退了下来，兄长是不是做了噩梦了？”

    武汐听到后却微微摇头，舔了舔有点崩裂出血的嘴唇感觉着口中一股淡淡的铜味，左手撑着床面的同时也触碰到了一直都带在身侧的那柄黑色匕首。

    “不是噩梦……是……回忆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