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来京原因
乔嬷嬷领着三个人进了屋。屋子里光线昏暗，因为是冬天，所以门窗紧闭不通风，简陋的房间加上陈旧的家具和一个长年卧床的病人，使得整个屋子散发着一种死气沉沉和腐朽的味道，十分难闻。
云姨娘和林疏梅掩了掩鼻子。林清芷则直奔床榻而去。床上的老人骨瘦如柴，双目紧闭，只有微弱的呼吸。
七年不见了，祖母已经变成这个样子，头发全白了，脸上的皱纹有如沟壑，其实她的年龄不过才六十岁，然而此刻看上去却如八十岁一般。林清芷在祖母的周身摸了一遍，发现没有长褥疮，这说明乔嬷嬷照顾的很周到，否则像祖母这样植物人的状态躺了七年，严重的褥疮也能要她的命。
她赞许地看了乔嬷嬷一眼，伸手去搭祖母的脉。其余三人惊讶地看着她一系列的举动，觉得她的举止行为，神态表情竟像极了一个大夫。
云姨娘看林清芷搭完了脉，好奇地问道：“清芷，你这是？”
林清芷笑笑说：“我会医术。祖母的病我心中有数了，明日给她开几帖汤药，慢慢会苏醒的。”
三个人惊讶地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她们谁也不能相信一个在床上躺了七年的只比死人多口气的人会苏醒。
林清芷喊了一声，“云姨娘，疏梅，走了！”三个人才如梦清醒，跟着林清芷抬脚往外走。林清芷又关照了乔嬷嬷一些照顾病人的注意事项后，才和云姨娘，林疏梅离开了祖母的院子。
刚一出祖母院子，林疏梅就迫不及待地问起来：“芷姐姐，你真会医术？而且还会治祖母这种所有大夫都治不好的病？”
林清芷摸了摸她的脑袋，“相信我没错的！”
林疏梅欢呼一声，“芷姐姐，没想到七年以后的你，真是让我刮目相看。”
云姨娘拍了她女儿一下，笑骂道：“没个正经！”转而又向林清芷说道：“你这次能回京城，全仗了咱们老爷的政敌！” 没等林清芷追问，她又自顾自地说起来：“御史大夫张留青和你父亲一直不和，这次恰好皇上要给五皇子赐婚，那个五皇子是个傻子，而且得了一种怪病，据说只有两到三年的寿命，朝中凡是有些地位的大臣谁也不肯把嫡女嫁给五皇子，这嫁过去女儿这辈子就全毁了。可皇上只要嫡女不要庶女，而且指明了要五品以上官员的嫡女。这事情弄得皇上很没面子，跟大臣们都置气了，后来这个张留青不知从哪儿得知了你的身世，就上了一本奏折，说林丞相家有个元配嫡女，一直养在楚州老家，这孩子生性良善，端庄贤淑，七年来一直在老家为母守孝，说这样的好女子正适合做五王妃。他这一封奏折上去，众大臣都乐开了花，自家嫡女就不被皇上惦记了，结果朝廷里五品以上官员，只要家里有未婚嫡女的，个个都上奏折，夸你品德端方，至贤至孝，实乃五王妃最好人选。还说你能在贫穷陋简之处，为母守孝这么多年，如此自苦，堪为北晋女子楷模等等一大串好听话，就差没直接说将来五皇子死了，你也一定会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地为他守节终身。据说皇上十分赞许大臣们的提议，命你父亲立即召你入京。你父亲当时气得老脸都黑了，可是又不敢违抗皇命！……”
林清芷听得津津有味，没想到自己能进京还有这么一番曲折离奇的遭遇，看来自己还成了京城五品以上高官家中嫡女的救星了。当时她在林家村收到她父亲林斐然的信时，心中就很是诧异，心想她这个爹连生活费都不愿意给，害得她在林远征家里过着被欺侮被虐待的苦日子，他根本不可能让这等天大的好事降临在自己头上，那么这背后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今天进了京城，得知五皇子是个短命的傻子，她以为林斐然大概想拍皇帝老儿马屁，不惜祸害自己，让自己当活着的贞节牌坊。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出任何理由。林斐然对她从来没尽过任何养育责任，就算她八岁之前生活在相府，他也没有给过她哪怕是一丝一缕的父爱。
云姨娘见她半天也没说一句话，以为她是心里难过，一个刚刚才十五岁的女孩子，谁对自己未来的生活没有美好的期待呢？她肯定不愿意嫁一个傻子，而且嫁过去很快就要守一辈子寡！
“孩子，你真是命苦！”云姨娘拉着她的左臂叹息了一声，林疏梅则牵着她的右手小声地啜泣起来。
这母女俩都知道，在相府里她们还能斗一斗，可是皇命难违呀，不尊是死路一条，尊的话则是苦命一条，唉……
林清芷看着这母女俩一副凄风惨雨的模样，赶紧安慰，“放心吧，我的命好着呢！” 告别云姨娘和林疏梅回到自己的破落小院，刚想把自己的居身之所整理整理，打扫打扫，院门就被推开了。
先前领她到此的赵嬷嬷带着个小丫环进来了，她们俩一人提着个食盒进了屋来。
赵嬷嬷刚想把食盒放上桌子，一看桌子上满是灰尘，立即吩咐同来的小丫环，“青麦，快去打盆水，拿条抹布来。“
青麦得了吩咐赶紧去了，不一会就端了水，拿了巾子，很快把桌子，凳子都擦了一遍。
赵嬷嬷这才从食盒里往外拿吃的，一边拿一边说：“小姐呀，你从楚州到京城，一路上受苦了，夫人吩咐给小姐你做几个好菜。”
林清芷看了看桌上的菜，确实挺丰富，居然有六个菜，有荤有素有汤，看上去色香味俱全。
不看到还好，一看到果然觉得肚子很饿。她看了看赵嬷嬷，说道：“哎呀，苦日子过惯了，可不忍心浪费，索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不如嬷嬷和青麦一起来吃吧！”
赵嬷嬷明显瑟缩了一下，连忙推辞，“小姐，咱们相府可是有规矩的，下人不能和主子同桌吃饭，不守规矩是要被打板子的。”
林清芷心想，这会子你倒知道守规矩了，先前那样子说主子怎么不知道要守规矩的。她装作无所谓的样子，“没事的，就咱们三个人，谁也不说就没事，我可看不惯相府这些规矩。”说着，她伸手去拉赵嬷嬷。
赵嬷嬷急忙往后退，屋子小，没两步就退到门口，立马被门槛绊了个跟头，身子向后一倒，后脑勺着地摔在地上。这一摔可不轻，她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半天也爬不起来。
林清芷也不管她，伸手又去拉青麦，“既然赵嬷嬷不吃，咱俩吃！”
青麦倒没什么激烈的反应，只是看了一眼林清芷，有些胆怯地说：“青麦吃了，不会被打板子吧？”
林清芷把她按到板凳上坐下，又把筷子递给她，拍拍她的肩膀，说道：“放心吧，绝对不会挨板子。”
青麦点点头，和林清芷一起举筷吃饭。小丫环估计平常也难得有好东西吃，居然也吃得十分香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