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欺君之罪
林清芷知道云姨娘并不富裕，不想收她这样贵重的见面礼，但想到云姨娘这么做为的是故意打何氏的脸，一个相府的妾室都知道要给她见面礼，你这个做主母的却一毛不拔，你女儿还送什么二手衣服，便宜首饰，也不嫌丢脸！所以林清芷没有推辞，果断地收下，并且非常响亮地朝着云姨娘弯腰致谢，“谢谢云姨娘！”
何氏脸上果然挂不住，当着这么多仆人的面，她只能对自己房里的大丫环青莲说道：“青莲，去我的私库中取两个上好的簪子给……小姐！”她斟酌了一下称呼，终于不再说“老家来的小姐”。
林清芷突然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厉害，都快笑出眼泪来了，半晌，她抚了抚胸口，深吸了一口气说道：“夫人，我可是听说我之所以进京，是皇上要给我与五皇子赐婚，你觉得皇上会要一个没名没份的儿媳妇，并且还是什么一段风流艳史留下来的孽种？所以夫人不妨禀告父亲，如果还用这样一份假家谱给人看，那可是要犯了欺君之罪的！”
这句话一说，何氏和林汀兰瞬间都变了色。林清芷说得一点儿也不假，皇上肯定知道林清芷相府嫡女的身份，才有意将她赐婚给五皇子，如果林家的家谱上连林清芷和她母亲的名字都没有，说明林清芷根本不是林家人，更不是什么林家嫡小姐，那皇上当然不会将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野种赐婚给自己的儿子，尽管这儿子是个短命的傻子。
林清芷如果将这份家谱捅出去，皇上必然要彻查她的身世，必然要查清她究竟是不是林家嫡长女，这事是经不住查的，因为事实上林清芷的嫡长女身份证据确凿，而且一旦彻查，往事必然浮出水面……
林汀兰气得双目含泪，一想到要承认这个“老家姐姐”是真正的相府嫡长女，要夺去她相府大小姐的位次，她就觉得受到了莫大的污辱。
但何氏却是冷汗涔涔，她心中极度紧张，不能让任何人去查林清芷的身世，绝不能，否则……
看来，目前能做的就是修改家谱，把林清芷和她的母亲加上去。想到这里她觉得浑身瘫软，身子无力地靠在椅背上。她挥了挥手，“行了，你们都下去吧！”
林清芷与云姨娘和林疏梅相视而笑，她把那个装了家谱的盒子往地下一扔，说道：“夫人，早点把这欺君的罪证给毁了吧，否则皇上降罪下来，满门抄斩可真是不得了！”说完差点爆笑出声，但是为了保持形象，她竭力忍住了。
云姨娘和林疏梅一左一右拉着林清芷走出了花厅，这母女俩边走边笑得稀里哗啦的，刚才出门时，何氏那副扭曲了的、死灰死灰的脸实在太好笑了。 林疏梅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花，对着林清芷竖起大拇指，赞道：“芷姐姐，厉害呀，七年不见，你现在可真是伶牙俐齿，威风凛凛呢！”
虽然七年前林清芷离开时，她才六岁，可是她一直记得这个芷姐姐是个顶爱哭鼻子的人儿，胆子又特别小，她才六岁，还要成天和她待在一起，就是为了保护她，那时候别说林汀兰了，便是何氏的二女儿，当时才五岁的林凤竹都能把她欺负到哭。
云姨娘也停止了笑，叹了口气说道：“可惜呀，你祖母现在脑子糊涂了，否则看见你这副样子，一定挺开心的。”
林清芷心中泛起一阵涟漪，是呀，当年祖母是最疼她的。她从小失了母亲，一直跟着祖母生活，虽然何氏在相府掌权，但因为有祖母的保护，她好歹没受到什么虐待。但后来祖母身体渐渐不好，到她八岁时，彻底卧床不起，她失去了祖母的依傍，直接就被发配到楚州老家去了。
“祖母现在什么样子？”她急切地问云姨娘。
“就是比死人多口气罢了，你走后不久，老太太病情越发严重，大家都以为她就要死了，可说也奇怪，这么多年了，她就是留着那么一口气，总也咽不掉，大概是放心不下你这个孙女儿吧！”云姨娘说着轻轻抚了下林清芷的手臂，以示安慰。她知道林清芷和老太太相依为命，感情深厚，听到老太太目前这个情况，一定会难过。
“祖母的院子在哪，带我去看看？”林清芷停住了脚步。她当年离开京城时，林斐然还没有做到丞相的高位，也没有搬进这座丞相府，所以她对园子的构造和各院的位置一无所知。
云姨娘点点头，便带着她来到相府西边的一个小院。这院子也甚是破败，但比起林清芷的小院还是好很多。院子里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坐在树下缝补着一件衣服，看见云姨娘她们三人过来，立即起身招呼：“云姨娘，你又来看老太太啦。唉，这相府里啊，还就你们母女俩有心，一直记挂着老太太。”
林清芷在一旁突然发问：“相爷不过来看老祖母吗？”
老嬷嬷盯了林清芷一眼，皱了皱眉，觉得这姑娘的脸乍一看有点儿熟悉，可是细看却又不认得，不过她还是回答道：“老爷听夫人的话，夫人不许他来，他便来得少。”
林清芷心想，分明是林斐然不孝，乔嬷嬷还替他开脱。她早已认出来这位老嬷嬷还是七年前就在祖母身边服侍的乔嬷嬷，现在祖母这院子里冷清的很，也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云姨娘这时指着林清芷对乔嬷嬷说：“嬷嬷可还认得她？”
乔嬷嬷听云姨娘这样问，又觑着眼睛去看林清芷，半天，她迟迟疑疑地说：“莫不是芷小姐？” 云姨娘朝她竖了个大拇指，林清芷则笑眯眯地说道：“亏得乔嬷嬷还没忘记我！”
乔嬷嬷一下子就冲过来握住林清芷的手，眼圈儿有点发红，“芷小姐，老奴是看着你由一个小不点一点点长到八岁的，怎么能忘记你，唉！老夫人，老夫人也没忘记你……”说到这儿，她再也忍不住了，两行老泪扑簌簌地落下。
“带我去看看祖母！”林清芷的心情也有些压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