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公之于众

    大争之世，亦是乱世。

    神道崩坏，鬼差买凶除恶。林千暗扪心自问，世道还有何救？

    他拱手道：“惩恶扬善，义不容辞。”

    黑白无常抱拳道：“阳间之事，我们无力插手，公子阴间若有麻烦，吾等愿效犬马之劳。”

    少年抱拳还礼，送走鬼差。至于银票，他只觉沉甸甸。一时冲动，又是揽下一份责任。

    林千暗换好衣服，便又去了妇人家。女人也没有和几人客气，说些让他们回去休息的话。

    她担心几人当了真，都离开了，留自己一人独处，妇人害怕。不是害怕见到儿子的鬼魄灵魂，女人巴不得，害怕一个人面对冰凉凉的尸首，无助到不能自理。

    听几人说说话，恍若间她孩儿似乎依旧还在。

    林千暗一直熬到妇人睡去，才离开。几人不言语后，他安心在一旁不动声色的纳气，玛吉阿米依偎在他肩膀打盹。俩人这般亲昵，妇人与小胖子都不意外。

    私奔之事在村中闹的沸沸扬扬，成了各家各户饭桌上的谈资，他们自然也不意外。妇人只觉的酸楚与羡慕。

    明明一夜未睡，林千暗精神反而很好，看不出疲累。论养精蓄锐，纳气还是比睡眠更胜一筹，修为到了高品，纳气甚至可以完全代替睡眠。

    少年在妇人家用过早膳，一群人大早就过来帮忙，其中坦增尼玛那群朋友来的最早，早膳自然不用妇人费心。

    林千暗一路走去穆赤赞布家，老头名讳，原主在村里生活了十几年，都没机会了解到，还是昨夜里从儒雅男子口中得知。

    老人屋里人头撼动，来观望的一波又一波，各怀鬼胎。真心来探望的占大多数，徒弟以及受过老人大恩的，寨子里有不少。

    盼他嗝屁的也有一些，少年稍稍打眼就能瞧出来，老头更不话下，每每有这样来探望的，老人就显得倍加精神，客人临走前他还不忘回句多谢关照，气的来人出门就是气急败坏一阵谩骂。

    老人的焉儿坏，林千暗深有体会，他在这方面吃了不少苦头，凡是老头说的话，少年天然就怀疑三分。

    村中护卫队到后，如闹市的老人住处才止住喧闹，杰布、益西让村中长相最为凶神恶煞的两人守在老人屋外，凡是来打搅，落井下石的都一律被轰走。

    林千暗与杰布、益西轮流给老人把过脉，情况在少年意料之中，好转不少，最多十日，老人也就彻底摆脱伤患。

    但几人都有见到少年脸上的忧色，益西不解问道：“情况好转，你这脸咋还阴沉沉的？”

    “进度有些慢了。”林千暗担忧道。

    杰布深呼一口气，“以后有事就说事，别写到脸上。”汉子不乐意少年小题大做。

    老人一眼瞪住要开撕的少年，大清早与人斗智斗勇，不落清净，平常俩人斗嘴老头乐见其成，今日他烦。没想到老子勤勤恳恳为寨子付出小半生，临病居然有人盼他死。

    益西翘首以盼，轮到自己溜须拍马的机会哪能放过，“师傅，小寨万余人，林子大了什么鸟没有？您何苦放心上，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老人被汉子一顿拍，心情别说还真好上许多，甚是欣慰。就连一旁的的林千暗都是高看了汉子一眼。

    杰布一阵懊恼，真是大意。前几天还嘲讽益西没脑子，今日里益西这话他自觉不如。

    他与益西，作为老人的左膀右臂，在众弟子中，两人出类拔萃，是老人视为接班人的存在，而杰布又自认为比益西脑子好，能力稍稍压他一头，在老人心里自己是可以拔得头筹。

    近日里杰布接连吃瘪，主管细作一事出了乱子，刚刚抖机灵又没比过益西，一时间有地位不保的错觉。

    老头不知道憨直汉子，肚子里全是些弯弯绕绕肠子。他停下运气，目光炯炯盯着少年，不太好意思开口，人家拿出天大机密救他已经仁至义尽，再有所要求就有得寸进尺之嫌。

    老人话憋的难受，林千暗慌忙点破，怕他行岔气，在场几人都活不了。

    “我昨夜说于你二人的，皆是可以公之于众，当务之急，还是把寨子的难关过了。”

    寨里护安队成员，自选拔后再未添加过人，都是修炼有二十来年余，若用新的理论引导，厚积薄发，短时间内都可以上升一个到两个小境界，对小寨的实力将是一次空前的提升。

    少年主动戳破，老人没有反对的理。两汉子也是高兴，杰布、益西没有师傅应允，不敢擅自将秘法传授于外，可心中有愧，有吃独食的成分在！这不，今早都不敢如厕。

    老头宽慰，夸赞自己眼光依旧老辣，看人很准。不过他思虑的更长远，没有这样做慈善的道理，他认为昨个理论的价值，已经不输《葵花宝典》，寨子若是躲过一劫，被少年称作“用气论”的理论，何尝不会给寨子再带来一场灭顶之灾。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自古皆是。一套理论，能让所有武者无视天赋，只要勤奋，就能成为三四品武夫，这是件多恐怖的事？往大的说，一个国家若在军中将“用气论”普及，到哪不是一支所向披靡的雄狮？

    老人眼内精光爆射，厉声道：“可以将“用气论”的用气方法教出，但理论不可随意传出。”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他只相信包括自己在内的四人。

    杰布、益西身体一震，老人毋庸置疑的口吻下命令的次数屈指可数，表明指令不容打折扣。

    林千暗不打算插手此事，烂摊子留给他们就是了。辞别老人，急着往家里赶。昨夜里他脱下的衣物，还没来得及处理，这次他不敢再扔，三天丢两件衣物，少年想都不敢想，被阿妈知道，指不定少几层皮。

    一路上，巷口往来的村民，没了以往的清闲，都在急匆匆的赶路。

    当少年再经过昔日里看起来豪华的住宅，白日里多了几分破败，这家门口围观不少人，指指点点。各种骂声都有，比如心肠歹毒什么的，而听到不知廉耻时，少年觉得莫名其妙，这两者关系有那么大吗？

    林千暗转头一想，也是有那么几分道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