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故事
阳城，醉乡居。
阳城之中最大的一家酒楼。
楼中酒水菜品味美是基本，价格公道，在城中声名俱佳。
更重要的是楼中老板是个聪明人，他在楼中不仅请了花魁撑门面，还请了一位大楚有名的说书人坐镇。
楼中花样不断，所以这醉乡居门庭若市、车马盈门。
且不光是阳城之人，还是来往商户行人，停留阳城之时，总是会来这醉乡居一趟，或者一睹这花魁风采，或者听一听那说书人口中的轶闻趣事。
今日正式那说书人坐镇，之间一花甲年纪老者端坐在大厅中央，身边一张楠木桌，身后一张朱漆楠木椅，案上一抚尺，一白瓷大碗之外再无他物。
说书人全凭他那舌灿莲花、口若悬河的本事，说尽天下事，不论是前朝旧历，奇闻异事说书人是信手拈来。
只见说书人，将抚尺往案上一拍
“啪”
声音嘹亮，让众人为之一振。
“今日且说说，幽州之事”。
原本吃的尽兴的老周忽然动作一滞，其放下手中酒杯，竖耳聆听。
萧翊听闻幽州二字，也是看了一眼老周，默不作声，听着说书人接下来的说辞。
老周本就是幽州人士，这点萧翊是知道的，俗话说故土难离，他乡游子，即便距离故土再远，心中总有牵挂。
“半月前，魔族屯兵幽州，幽州告急！”。
说书人此话一出，众人哗然一片，幽州乃大楚屏障，幽州一破，前路一马平川，魔兵入中原，届时一场血雨腥风。
老周转头看向说书人，一脸慎重。
堂下有人开口
“我说李先生，此话不能乱讲，幽州乃是大楚国门，幽州一破，大楚必将一片焦土，这种话说了可是要掉脑袋的”。
李先生怒视一眼说话之人
“李某之言句句肺腑，而且此事关乎国事，李某断不可妄言之”。
堂下有人面生惶恐
“我曾听闻，昔年魔兵之祸，屠戮大楚半壁江山，若非当年中原修真门派倾巢而出剿灭魔兵，恐怕大楚已亡！”。
有人附和一声
“是啊，我也曾听闻，魔兵天生神力，非凡人能敌，更是有传闻，那些魔兵刀枪难伤，气力远胜常人，当年幽州雄兵铁骑十万更是在一夜之间被屠戮殆尽”。
老周面色难看，眉头紧皱，眼眸中追忆之色一闪即逝，接着取而代之的尽是凄凉之意。
“当年绝非魔兵强盛，而是…”
老周语塞，良久没有开口，眼中尽是复杂神色，说不尽的辛酸。
半晌，老周忽然看向萧翊
“少爷，老周要去幽州，这顿饭后，你我二人就此别过，还恕老周不忠，不能再陪伴少爷左右了”。
萧翊看着老周，咧嘴一笑
“幽州之景，早就向往，何不趁此机会，一睹幽州风采？”。
老周一怔，随即拒绝
“少爷，幽州正值兵祸，危机四伏，少爷你还是留在中原游历，或者立即返回太衍，断不可以身犯险，幽州你是万万去不得”。
萧翊微笑，一双瑞凤眼眸盯着老周
“老周，你我相识几年”。
老周认真答道
“小十年”。
萧翊再问
“这些年，我的决定何时变过”。
“少爷这次不同，此去幽州九死一生”。
萧翊一脸决然
“那更要去！”。
“少爷”
老周知道，萧翊性子倔强，一旦决定，覆水难收。
老周叹息一声，自知无望，索性也放弃了规劝萧翊的打算。
“少爷什么都好，就是太倔”。
萧翊微笑
“人生在世，忠义二字难求，你既叫我一声少爷，那我便是你一辈子的少爷，哪有少爷临危之时就弃了老仆的”。
“比比皆是”。
老周回了一句
“但我不是”。
“也罢”。
老周妥协一句。
…
二人回了破庙，老周端详一番草席，良久
“少爷，若是幽州之行老周死了，还请劳烦少爷用这草席裹了老周葬在幽州，老周生在幽州，长在幽州，就是死了也要做幽州的魂”。
萧翊瞪了一眼老周
“老周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呢，幽州之行，你我二人怎么去，就要怎么回，少爷我还许诺你梅子酒呢，你要让我做一个言而无信之人？”。
老周苦笑一声，摩挲手中草席
“也罢，少爷你曾好奇过我为何将这草席视若珍宝一般吧”。
萧翊颔首。
“老周，姓周，单名一个磐字，幽州人士，出生之时，家父便以一个磐字作为名讳，他期许老周成为一个能做磐石之人，幽州贫瘠，老周束发之年入行伍，弱冠之年担任幽州军中校尉一职”。
老周面露怀念，目视一眼北方，北方便是幽州
“校尉一职做了十年，而立之年，老周学艺有成，已是九品武者”。
萧翊面露惊讶。
凡间武者亦有等级划分，三品比拟炼气，六品堪比筑基，九品力战金丹而不败。
老周是九品，比肩修士金丹境。
九品之上便是宗师，凡人的顶点，元婴能借天地灵气，半仙之姿，非凡人能及。
萧翊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掌教曾说，老周是凡间顶尖高手。
九品高手凤毛麟角一般，顶尖高手，当之无愧吗，名副其实。
老周继续说道
“当年，老周年轻莽撞，意气风发，自负天资卓绝，凡人之中罕见敌手，建功无数，所以有些目中无人“。
“当年军中统帅忌惮老周实力，唯恐老周功高震主，设计陷害，那一战老周几乎身死，若非同袍不弃，裹着老周足足赶了三十里路求医”
老周顿了片刻，再开口时，语气之中带着一丝哽咽
“若无同袍，老周今日早就是幽州一捧黄土而已”。
老周低头看了一眼草席。
“当年就是这张草席裹着老周，所以老周不管在哪总要带着这张草席，他是同袍之谊，这草席在身旁，就好像当年同袍犹在”。
萧翊看着老周，没有说话，他也没有想到，老周还有这种故事。
遭同泽背叛是何等凄苦之事，当年之事，老周心灰意冷，自此离开幽州，当人恩人便是太衍掌教，老周为还恩泽入太衍为仆，时隔多年，太衍宗中的小师叔祖多了一个周姓老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