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章 四脉三支Ⅱ

    苗元卦精通阴阳风水，擅奇门五行，寻龙堪舆之术。鲁天行传乃鲁班后裔，且曾拜入过墨家，精通各种机关匠技，擅卸甲解咒，掘阴探阳之法。

    曹操为试两人本事真假，设下三关让其比斗，说谁输，谁就得听从另外一人指挥与调遣。两人应后，曹操便设下第一关，让两人同时走出军帐，看谁先找到墓穴。苗元卦凭借寻龙堪舆之术，不费吹灰之力抢先一步赢下此局，鲁天行则苦寻一夜也无半点头绪。

    紧接着，曹操又设下第二关，拿出一个鲁班锁，一个九连环给两人解，看谁能率先解开。结果仅仅一阵子的功夫，鲁天行就轻而易举解了开，苗元卦则完全束手无策，不知该如何下手点卸。

    眼看两人难分伯仲，曹操犹豫了起来，心说他们一人擅长寻墓指道，一人擅长破墓发棺。两人虽各有各道，但谁离开谁似乎都不行。要是这第三关弄的不好，那无论谁输谁赢都会得罪另外一人。

    思来索去，曹操便做了一个十分公平，而又十分草率的决定，说你们石头剪子布吧，谁赢谁当老大。两人对此没有什么异议，一二三那么一喊，苗元卦出了布，鲁天行出了剪子。

    为行盗墓之举，曹操效仿古制，亲设发丘天官和摸金校尉二职。发丘一脉又作呼发丘中郎将，以鲁天行为首，赐印为信物。印作发丘印，传用陨石打造，上刻‘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八字。天官，指天上的神仙，或指巧圣仙师，鲁班。

    摸金一脉以苗元卦为首，赐符为信物。符作摸金符，用穿山甲爪子所制，上刻‘地公开运，逢凶化吉’八字。地公，指福德正神，也就是土地公。说这每处山川龙脉之地，都有一福德正神在掌管。其职位虽小，但出入墓穴要想活命，还真得求土地公赏脸。

    曹操得发丘摸金二脉相助，倒斗犹若千军万马中取敌方项上人头般容易，凡所被盯上的墓穴，皆无一不破，无一不盗。在曹操支持下，发丘摸金也然飞速成长，气势风头很快完全盖过搬山卸岭二脉。

    对于此，搬山卸岭倒不着急，反高兴得不行。因为发丘摸金的出现，彻底让观山傻了眼。心说这搬山卸岭都还没有杀干杀尽，现在居然又冒出来个发丘摸金。真可谓是闭眼听见乌鸦叫，睁眼看见扫把星，倒霉透顶了。

    不过观山也没有自乱阵脚，想着当务之急，逐个击破方为上策。毕竟这一来，发丘摸金气运正盛，背后又有曹操撑腰，惹不得。这二来嘛，搬山卸岭已然苟延残喘，气运衰弱，甚好对付。故之，观山未去招惹发丘摸金，而是集中火力围剿搬山卸岭。

    逼于无奈，搬山一脉也不敢再用盗墓之举救济百姓。为免彻底绝户，只好寻了个深山大墓，躲进其中避难。

    卸岭一脉本有‘不与王侯将相为伍’的原则，但为存活，终还是被逼得走投无路，转身投靠江东孙权。一方帮孙权倒斗寻宝，一方借孙权之力对抗观山，也算两全其美。

    历经数年艰辛，卸岭一脉终于重振旗鼓，与观山难分伯仲。待司马氏一统三国后，卸岭借机依附，将其门下势力更是发展到另一个高度。转至西东二晋时，其实力已远盖观山，甚至差那么一点点，就把观山给一锅端了。

    话言西东二晋时期，天下非常之乱，而天下越是乱，卸岭一脉就越是强盛，观山则越是衰弱。因为千百年延演下来，观山教义已不仅仅是‘杀尽天下所有盗墓贼’这一条，还多了个护墓护宝。

    但乱世之中，四方枭雄都窥觊着墓里头的宝物，谁若敢阻止，谁自是要被打压的。相反，卸岭大开大合若强盗一般的行事作风，恰恰合了这些枭雄王侯的心意。故，自得以壮大。

    可以这么说，西东二晋及南北朝时期，卸岭是盗墓四脉当中最吃香的，也是卸岭乃至整个盗墓历史长河中最鼎盛，最光辉的岁月。上至天子朝臣，下至黎民百姓，皆被倒斗之风所卷染，几乎可用‘全民盗墓’这四个字来描容。

    直至隋朝一统，这段荒唐怪诞的历史才得以告终。与此同时，风水轮流转，卸岭气运渐衰，观山渐得强大。

    搬山一脉则遭了天劫，传闻不慎闯入一个邪墓，中了墓中诅咒。发丘摸金二脉则被观山离间算计，以致于二脉分道扬镳，势如水火。

    至唐朝时，观山气运已盛盖四脉之总。门中弟子上达朝堂高官，下至绿林草寇，如行云之水无孔不入。连那鼎鼎有名的袁天罡、李淳风，都是其门下堂主。

    凭借这般大势头，搬山卸岭，发丘摸金四脉，常被观山玩弄于股掌之间，生不如死。别说倒斗，就是连吃上口饱饭都难。众多弟子为求活命，纷纷倒戈投降，拜入观山。不愿的，要么或隐或逃，要么被其围剿，十分狼狈。

    因了这，一群特殊人士出现了，他们或为卸岭中人，或为发丘中人，又或为摸金中人。这群人都想倒戈投降观山，可奈何他们技术手段实在太菜，都是些学艺不精的半吊子，没有多少真材实料。甚至有些人连墓穴都没碰过，所以观山自是不想收这些酒囊饭袋来闲养的。

    可若不收，他们人数又实在太多，杀了影响不好，放了影响也不好。思来索去，观山便动用朝廷势力做监督，把这群人分散到各地去做了司倌，一个牧羊放牛，养马圈猪的官职。

    天长日久岁月流逝，这群人渐渐变得眼高手低，不甘心只做司倌，想重操旧业，却又受限于观山。便这时，出了一个奇人，张天羿。

    此人原是卸岭门中一堂主，天生狗鼻，能闻土憋宝，识奇珍异物，且心狠手辣，又擅口技。观山清剿期间，张天羿毒杀所有堂下兄弟，扮做学艺不精之辈倒戈观山，求得活路。

    被放逐做了司倌后，张天羿常觉屈才，心说男子汉大丈夫生于天地间，应当干些大事才对。终，老天开眼，机会来临。

    话说某日，张天羿上山放牛时，忽在林间发现一株异草。这株异草他识得，吃下后会令自己进入假死状态，隔天方醒。

    得此宝物，张天羿知道时机已至，当夜，就吃下这株异草进入假死。监官不知真相，连夜将其抬到后山乱葬岗扔了，次日又醒。

    此后张天羿改名换姓，拉拢了些亡命之徒自成一派，号称憋宝人。不过四脉及观山，都称他们为憋宝司倌。

    因观山势大，不敢得罪。所以憋宝司倌其宗旨就是凭借闻土憋宝等种种手段，寻找那些散落于人间的天灵地宝，奇珍异物，然后拿去贩卖。

    譬如藏于山川河流间的精美玉石，又或是动物体内的黄宝，甚至是能入药的野兽皮骨。但凡只要是个稀缺值钱的物件，或是只要有买家肯出价的东西，他们就都倒腾。

    在张天羿带领下，憋宝一直秉承着不入墓穴的原则，因此观山对其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时不时的敲打敲打以作警告。后来，张天羿为彻底打消观山对自己的顾虑，便卖主求荣，主动把四脉行踪消息透露给观山，然后配合观山一同围剿四脉。

    因此在唐朝年间，形成了二支斗四脉的局面。直至五代十国天下大乱，此般局面方才得以打破。

    乱世打仗都一个样，没军饷就得去墓里淘，找死人借。而但凡只要涉及到盗墓，那就离不开四脉。卸岭首当其冲，把握住这个机会飞速崛起，先是借朱温之势，运逼观山憋宝，后又借李克用之力，气压二支，扳回主动权。

    趁此间隙，搬山一脉边休养生息不生事端，边继续寻找长生之谜和破解诅咒的办法。憋宝见势头不妙，直接翻脸不认人，与观山划清界限断绝来往，不再同流合污。而发丘摸金因误会未解，故仍在势同水火斗得不可开交，令搬山卸岭唏嘘不已。

    随着二脉争斗愈演愈烈，卸岭魁首冯化龙终不忍再看下去。说天下土爷皆为一家，怎可自相残杀？况且大敌当前，应当设法除掉观山才是。

    故之，经一番曲折周旋，冯化龙终于弄清二脉争斗缘由始末，并亲自出马将发丘摸金之间的恩恩怨怨化解。可奈何连年争斗，已致使得发丘摸金二脉早已损兵折将，伤亡惨重。摸金一脉更甚倒霉，闻说盗了个邪门的子母墓，墓中皆是冤魂恶鬼，差点全军覆没，仅三人活着逃了出来。

    因了此，摸金一脉只好暂且隐退，疗养生息。卸岭冯化龙担心发丘步其后尘，或再有什么三长两短，便生善心，将其引荐为官。渐渐的，发丘一脉也然强盛起来，形成二脉斗一支的局面。

    奈何好景不长，就在双方斗得不可开交的节骨眼上，糟了，出大事了。言说，卸岭一脉发现了个大墓，墓中机关暗器纵横，无论怎么挖怎么掘，都奈它无辙。思来索去，冯化龙只好请来精通此道的发丘天官相助。

    常言道，解铃还须系铃人，此话一点不假。这墓穴里的机关暗器不管怎般厉害，在发丘面前亦如儿戏，这里一拧那里一转，咔一下就点卸了。

    很快，一行人便势如破竹，来到了主墓室。可就在即将升棺发财之际，一个潜伏在队伍中的观山义客忽然蹦了出来，举起手中破墓刀，猛朝发丘魁首砍了过去。

    因其正在集中精力点卸棺材上的机关，故等察觉时已来不及躲闪，只能眼睁睁看着破墓刀迎头劈来。冯化龙见状大骇，二话不说下意识的，直接一个侧身闪挡到前面。立时，破墓刀白进红出，一代枭雄冯化龙就此含恨而终。

    此事彻底点燃了四脉心中怒火，搬山也好，摸金也罢，皆不再隐世。为给冯化龙报仇雪恨，四脉从未有过的团结，对观山来了一次大清剿。

    当中最有名的，在历史上重重画了一笔的，就是那日被冯化龙舍身相救的发丘魁首，温韬。唐朝皇墓共一十八座，奉命守陵的观山义客多达数千人，但其下场皆被温韬所杀，并凭一己之力，盗了唐王朝整整一十七座墓穴，名震四海内外。

    第十八座未盗墓穴，是唐高宗李治与女帝武则天的合葬墓，乾陵。温韬之所以没有把它一并端掉，是因为乾陵出自袁天罡和李淳风之手，二人皆是观山派系中的顶尖风水大师。墓中机关重重不说，且闻还有恶毒诅咒和一些不解秘术护陵。

    相传温韬为盗乾陵，前前后后去了不下十数次，每次人手都翻倍增多。可怪哉神乎的是，只要温韬等人一动手开挖，天空之中就会立马乌云密布，电闪雷鸣，轰轰轰往下劈，恐怖至极。而且在这雷鸣炸轰当间，还常常伴有凄惨的厉鬼尖叫，十分吓人。无奈，温韬等众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流光飞逝，烟云过眼一转，五代十国终是难抵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的命运。公元九百六十年，赵匡胤平天下之乱世，诛侯王，建大宋，黄袍加身。

    多年明争暗斗刀剑乱舞，以致四脉和观山不堪重负，故都纷纷歇停，暗暗调息。如此一来倒便宜了憋宝，趁此时机，憋宝得到了空前的壮大。

    北宋初期，憋宝司倌们都很懒散，没有什么大组织。基本都是三五成群，看什么能赚钱而又不违法，那就去干什么。像一只只无头苍蝇般东搞搞，西搞搞，不成气候。

    后来有个叫唐不遇的人跳了出来，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几经曲折操作，竟然把一盘散沙的憋宝给统一了。在此人带领下，憋宝风头盖碾四脉观山，胆子因此渐渐变得极大。

    有次摸金看中了一个墓，要去盗，结果被唐不遇知晓，于是悄悄将此消息透露给观山。观山得知后，连夜带人抢先前往布下杀阵，意欲趁机剿灭摸金。

    但就在摸金和观山打得不可开交，难分难解之际，大事不妙。唐不遇忽然带着憋宝司倌们杀打出来，叫摸金观山措手不及防不胜防，损兵折将败退而逃。

    到了北宋中期，憋宝司倌的行事作风更加毒辣、猖獗，甚至勾结外寇图财害命。又因了这天灵地宝、奇珍异物十分难寻，所以在唐不遇的带领下，憋宝司倌们已不满现状。倒斗、狩猎、贩卖儿童妓女、当土匪、劫财劫色……等等等，几乎无恶不作。

    这把观山急得不行，心说四脉未剿，现在又蹦出个憋宝来搅局，简直雪上加霜。思来索去，观山做出了一个十分大胆的决定，那就是联合四脉一起对付憋宝。

    观山暗自盘算着，其实总体而言，四脉当中，仅卸岭一脉对墓穴的破坏较大，其他三脉都有各自规矩。搬山不为财，只为墓中线索，方便寻找天珠、地目、龙血、方尊，乃至长生神树。发丘摸金取之有道，墓中宝物仅拿几件，多了不要。

    因此观山就寻思着说，自己最大的敌人实则是卸岭一脉。若能借此机会与搬山、发丘、摸金三脉套套近乎，拉拢拉拢，那往后对付卸岭可就容易多了。

    但四脉也不傻，观山此意便如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只是四脉实在看不下去憋宝的所作所为，直言太不是人干的事了，要再不除掉憋宝司倌这群孙子的话，江湖将永无宁日。

    只不过斗了这么多年，四脉都不信任观山，生怕中观山诡计。为破此死局，摸金这方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找一个局外人来组成一支新的势力，从中协调四脉观山共抗憋宝。

    此议案很快通过，无谁反驳。于是乎，四脉观山找到了一个鼎负盛名的人，吕大临。此人擅通金石之道，极爱研究青铜器具，碑石古物，乃不二人选。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商量定夺后，搬山、卸岭、发丘、摸金、观山，各出一人拜入吕大临门下。至此，形成了历史上从未有过的局面，盗墓贼与护墓人携手作战，共抗憋宝。

    吕大临有四脉观山帮助，办起事来可谓如鱼得水，深得朝廷重用。渐渐的，吕大临自成一方体系，招揽门徒，专门负责为朝廷挖掘古物、研究古物、保护古物。

    用现代话来说，吕大临所带领的这支队伍就是考古学家，而吕大临本人就是考古学家的祖师爷。只不过昔非今比，古时人们不理解吕大临的做法，认为吕大临就是一盗墓贼，唯一不同的是吕大临有朝廷官印傍身，能光明正大的挖坟掘墓，亵渎祖先。故其之，百姓都称像吕大临这样的人叫做，掘祖夫子。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对普通百姓来说，这四脉也好，三支也罢，都是跟坟土打交道的主。因此随着历史长河之水滚流，外行百姓就把干这个行当的人统称为土夫子，土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