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异常
“查普曼家族未必不想重铸曾经的荣光。”
杰克留下了这样一句意味深长的话就起身离开了贝拉的房间。
贝拉摸不清杰克的态度，但是此时已经临近晚饭时间，她只能收起自己的不安，强行镇定下来，不论如何，晚饭时间总要相对轻松些。
再一次坐上长桌的另一侧，贝拉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在昏黄烛光的照耀下，杰克宛若刀削般的侧脸凭空多了点柔和，他对着贝拉露出了一个微笑，用以安抚住她的不安，今天的晚餐做的是西西里的一种特色美食，将柠檬汁、辣椒、鱼露等调料混合均匀，并且放进锅中和刚刚处理好的海鲜进行烹调，成为了今晚的主要菜色。而长桌上最让人垂涎三尺的无疑是位于贝拉前方的红咖喱，这道菜用肉屑、红咖喱膏、以及西西里人民最自豪的椰奶调制而成，丰富香郁。
贝拉的注意力倒是被桌上的吃的吸引走了，里瑟却觉着这件事也只能顺其自然，但是杰克的情绪难免有不小的波动。
晚饭前的时间，澄澈的黄色已经漫上了天空，杰克走到了这座城堡的露台上点燃了一支雪茄，他是个很有自制力的人，基本不在人前抽烟，臭屁地说是为了威尔逊家族的声誉着想。
看着杰克吐出一缕白烟，里瑟其实很是疑惑，杰克有时候会成熟到让人忘记其实他也只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眼下杰克的半张脸都在白色的烟雾里若隐若现，目光坚定地望向前方，一时之间倒有了几分少年意气。
“嘿，少年，你又在想些什么呢。”里瑟毫不客气地卷走了杰克夹在手指间的雪茄，拿起来吸了一口，享受地眯了眯眼睛，“柏娜丽做的雪茄真让人着迷。”
“你自己不是有吗？”杰克皱了皱眉头，倒也没多做反抗，由着他拿走了手中的雪茄。
“好小子，长大之后连雪茄都不愿意分了。”里瑟看着面前已经有他高的少年，不由得开始怀念起了印象里那个跟在他身后，揪着他衣角叫叔叔的小屁孩，“真是越大越不可爱。”
“贝拉很可爱，你可以去逗她。”杰克弹掉掉落在栏杆上的灰尘，目光并没有因为里瑟的这一两句话就移开，他依旧看着即将落下的太阳，像是某种仪式。
“你小子到底到了哪一步啊？怎么看起来怪里怪气的？”里瑟对于太阳神的信徒并不算了解，但是活了这么多年，他多少也知道太阳神信徒的某些可怕弊端，曾经他以为杰克也许需要很多年才能够触及到，但是很明显他错了，杰克的天赋远超常人，甚至在他不知不觉间就长成了大人模样。
杰克沉默许久，身形也停滞在原地，就当里瑟以为他不打算透露的时候，杰克开了口，他的声音有些暗哑，也许是刚刚抽了几根雪茄的缘故，“里瑟，也许你觉着荒谬，但是我现在并不是巴尔德尔的信徒了。”
“什么？”手里的雪茄即将燃上手指，但是里瑟却毫不关心，杰克话里话外向他透露出来的像是一场可怕的噩梦，两个神明的信徒之间基本是没有共同点，虽说转成其他神明的信徒并不是一件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但是对于本身就同光明神有一定契合度的杰克而言，这绝对算不上好事，“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你怎么到现在才说？”
“从我开始接手威尔逊家族开始。”杰克长舒了一口气，转身倚靠在栏杆上，里瑟看不清他面上的神情如何，但就从语气而言，相对于事态的严重性，此刻他反而轻松了起来，“你知道的，巴尔德尔的光明磊落和单纯并不适用于威尔逊，人的成长和神的神性做不到统一，那么我只能选择其他的出路。”
“你一定是疯了。”里瑟难以理解杰克的做法，他当然明白掌握一个庞大的家族是怎样一件难事，从一开始杰克的手足无措到后来的游刃有余，他都看在眼里，他曾天真地以为杰克是个天才，毕竟就他的在外表现而言来说，确实说得上是惊才绝艳，他颤抖着从黑色鹿皮大衣里拿出一只雪茄点燃，此刻只有烟草能让他冷静下来，“霍尔德尔的信徒并不是那么好当的，他们终日以黑暗为伍，游荡在人世间的每一处街角，像是幽灵一般监视着这大地上不忠的众生，黑龙尼德霍格曾说他们注定是神的堕落产物，待到诸神黄昏，将携世界树与白骨同坠深渊。”
“不过是一则预言，”杰克向里瑟伸手，嘴角牵起了一丝微笑，“别小气，分我一根雪茄。”
“你走到哪一步了？”里瑟慢慢放下了手里燃起的雪茄，这点温度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他曾经是个工地上的男人的时候他就明白这一点。
杰克偏了偏头，好像有些不太明白里瑟话里的意思，面上仍然挂着笑意，“你说的是什么？”
里瑟摁灭了烟头，刻意收敛了气息，慢慢靠近杰克，这样的举动其实并不算什么，里瑟敢打包票，没有人能够察觉到这样地细微差别，弗丽嘉曾经的偷盗行径虽然并不光彩，但也让他的信徒也得到了隐匿气息的技能。
“里瑟，我看得到。”
杰克出了声，但是已经来不及了，里瑟已经靠了过来，信徒的五感被神明的神性加持，一般来说会超出常人数倍，常人的举动在他们的眼中像是放慢了数倍，这也是为什么有的信徒乐意于去雅特大学应聘教授的原因，不仅免试还能看到学生的小动作，工作轻松又简单，但是眼下，里瑟分明没有看到杰克的眼球转动，也就是说，杰克只是单纯地感觉到了他的动作。
里瑟没有了下一步动作，他只是定定的看着杰克，等他一个解释。
杰克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带着浅淡的笑意就这样和里瑟对视。
最终里瑟还是没能绷住，他抬起了拳头对着杰克的肩膀来了一拳。
“我希望，你能够像引导我一样，引导贝拉，她会是最优秀的一名威尔逊。”
杰克的黑发染上了一层金光，十九岁的少年笑意温柔，明明是骄傲又自信的威尔逊，此刻却仿佛要破碎在这样的曦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