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眼见为实
药师中极少有贵族出身, 至少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哪个贵族以药师身份扬名的。
药师身份不算低贱，医术好的药师还能受到贵族青睐和尊重。但没有哪个贵族会主动跑去做药师, 在贵族们看来这是很自降身份的事, 他们有闲有钱, 天天躺着等吃就好，为什么要去做什么药师？
当然, 也有贵族出于个人兴趣会学习一些草药和治疗知识, 但绝不会以此为职业。
哪怕有着宫廷药师名头的药师也只有官职, 而没有爵位。
所以当唐博的贵族灵医名头传扬开来，很多贵族都觉得不可思议，甚至有点瞧不上这个远方来的三等男爵。
但也有贵族觉得能让同样是贵族的灵医给自己治病, 那不比找个普通药师更有面子？
为此，唐博一下就变得忙碌起来，每天都有不少贵族和官员家里的奴仆过来请他。
唐博并没有每家都去，他表示非疑难杂症不看、非别人不能治的伤病不看，总而言之，普通病症别来找他，他忙得很。
如果一般药师用这种态度对人，那他马上就会惹来一堆麻烦。但唐博爵位再低, 那也是进入了贵族谱的贵族，他端起架子，别人不以为意反而都觉得这才正常。
就是嘛, 既然是贵族灵医怎么会去看别人都能治的普通病症？
这天, 唐博租住的院子门口来了一辆挂着家徽的马车。
凡是熟悉这个家徽的人都下意识让开了道路, 别看马车貌似不起眼, 但这位可是铜雷国的顶梁支柱, 赫赫有名的雷霆侯爵。
铜雷国的王室都姓铜，而雷姓则是原本的皇后家族姓氏，后来第一代皇后逝世，雷家就成了铜雷国除了王族以外的第一大贵族。
可惜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第二代铜雷国王在分封大公爵位时，没有给舅家封公，只封了个侯爵。之后随着一代代新国王上位，雷家地位一日不如一日，爵位甚至从侯爵一路降到了子爵，直到这一代的雷家家主上位，他硬是靠军功博得这一任国王的信赖，成为国王的心腹，重新得到了侯爵爵位。
如今，这位雷霆侯爵已经年过五十，而且有传言说他也是神眷者，但神眷者并不代表就不会受伤，在上次为铜雷国抵挡外敌侵略时，雷霆公爵被对方的神眷者偷袭，导致重伤。
之后那一仗虽然是以铜雷国打退侵略者为结束，但雷霆侯爵重伤后还要强撑着摆兵布阵，等到战事结束，他就一头倒下，之后就一直缠绵病榻。
唐博还从市井中听到一些真真假假的传言，比如现在的四大公国为什么能对国王陛下的命令阴奉阳违，就跟雷霆侯爵病倒有很大关系。
铜雷国缺乏能征善战的将领，而雷家除了现任的雷霆侯爵，其后代表现也很一般，有点后继无人之感。
唐博心想，也许铜雷国国王也想要改变这种分封制度，不再受各地大公钳制，但规矩和制度形成多年，想要推翻和整改并不那么容易，尤其在铜雷国王的命令都出不了都城的情况下。
“男爵阁下，已经到了，请。”车厢外的侍者得到唐博允许后，才拉开车门，扶着唐博下车。
唐博在没有看到雷霆侯爵之前，他还想过这位带兵将领病重的事会不会是他和国王特意放出来的烟-雾-弹，毕竟头号将领病得起不来床的消息如果传出去，对士气、对国家整体都没什么好处。
可当唐博看到那位躺在床上，瘦得宛如骷髅的半老男子，丝毫没有怀疑对方的将领身份。
雷霆侯爵哪怕病得起不来床，他的气势仍旧十足，一双眼睛也仍旧犀利，当他看向你时，身上自带浓重的煞气。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人。
雷霆侯爵侧头看了唐博好一会儿，“坐。”
唐博不紧不慢地落座。
雷霆侯爵让仆从把他扶起来，靠坐在床头，缓慢说道：“你是第一个见到我没有避开我眼睛的人。”
唐博：“……”
雷霆侯爵还在打量唐博，这位病得都没了人形，但他只要还在喘气，就没有人能忽略他。
“你可以过来了。”
唐博毫不在意地从刚坐下的椅子上站起，走到病床边。
有仆从小心翼翼地撩开侯爵的被子，又撩起他的上衣。
普通人看到雷霆侯爵的病体，大概会大吃一惊，胆小的说不定能吓跑。
雷霆侯爵腹部皮肉都已经烂光，露出了藏在体内的骨骼和内脏，他的肠子已经发黑，其他器官的颜色也都看着很不妙，如果不是胸骨下方的心脏还在跳动，谁也不会相信这是一个活人。
“如果你能治好我，让我恢复往日的健康，我可以答应你一个要求。如果你做不到，我会杀了你。你现在有十息的考虑时间，如果你没有把握，现在离开，任何人都不会对你动手。想好了再回答我。”
雷霆侯爵原本没抱什么希望，但见唐博竟然毫无惊讶之色，就好像见多了他这种伤势一般，就是稳定如他，心中也不禁微微生出一点期望。也许这个贵族灵医真的有办法治好他？
不说完全治疗好，只要能让他起来走路，再多熬五年，那也可以。
五年时间，勉强够他把自己众多儿孙中唯一具有优秀战事指挥才能的次孙培养出来。
唐博淡淡道：“我没什么好求的，一切按照我的治疗规矩。阁下-身份不同，本来你这样的病情根本拖不过今年，如果我请白鹿神灵降下神迹，相当于延长了你的寿命，必须付出很大代价。”
雷霆侯爵下意识抓紧了身下床单。这年轻人的意思是这种伤病他也能治疗？
屋中包括管家和护卫在内的其他侍从可没有侯爵这么好的定性，当时就有人露出了激动之色。
以往那些药师别说夸海口，他们往往刚看了侯爵的伤势就脸色惨白地表示他们治不了。
至于唐博说的很大代价算得了什么？
只要他能治好侯爵，他们侯爵府什么都能付出来！
不止雷霆侯爵的仆从们这样想，雷霆侯爵本人也是这么想。如果能继续活下去，并且是健康地活下去，哪怕让他把整个侯府的财富付出三分之二都没问题。
雷霆侯爵甚至没觉得唐博在忽悠他，因为在他看来，一名侯爵的性命当然要比一名普通平民的性命重要得多。
结果唐博说的很大代价竟然是：“献祭用的牲畜动物最少千只，体型越大越好，必须是活物，不能有伤病。各类植物种子，瓜果蔬菜粮食，只要是能吃的食物种子都可以，每种必须达到一万粒，最少二十种。如果是稀有品种，可以适当减少颗数。另外，当阁下痊愈，请付给我一千金币的酬劳。”
这个治疗费比起一般药师，那不是一般的高，而是非常高。但屋内所有侍从都露出了喜色，这点代价对于侯爵府算得了什么。
雷霆侯爵本人更是连犹豫都没有，一口答应：“可以。”
“让人准备献祭之物，准备好了，我就可以帮阁下治疗。”唐博起身。
雷霆侯爵看向站在墙壁角落的管家。
管家立刻上前，恭敬地道：“我们之前只准备了五十只青牛、一百匹驴子、一百骡子、三百只羊和各五百只鸡鸭，不知道这些够不够？”
唐博更想要马匹，但他知道现在的马匹就跟上辈子的高级跑车一样，价格贵得要死，别说一般人家，就是大贵族也舍不得拿出来做祭品。
“大型生灵越多，成功率越高。”唐博道。
“奶牛可以吗？”雷霆侯爵问。
唐博心喜，脸上不露半分：“可以。”
雷霆侯爵立刻嘱咐管家：“再去农场调派一百只奶牛、一百只青牛。都要成年的，不要老幼弱。”
“是。”管家暗中决定，除了侯爵说的这些，他再弄一些驴骡劣马凑数，再增加一些鸡鸭鹅兔的数量，不为其他，只为治疗成功率能更高一些。
所有祭品都被集中到了侯爵府在都城外的庄园。
唐博表示侯爵本人最好也能过去……其实可以不用侯爵本人过去，但有些事情，你不搞复杂一点，人家还觉得你在骗人。
雷霆侯爵自从病倒就没有离开过都城，但这次为了治病，他特意调派了一千护卫光明正大浩浩荡荡地把他送到了都城外的庄园。
因为雷霆侯爵无意遮掩这次出行，都城内能知道的人都知道了侯爵出城的目的。
他也遮掩不了，原本他和国王陛下都不想把他重伤的消息泄露出去，但消息最后还是泄露了。他们知道身边有其他国家乃至自己国家那些大公派来的细作，但他们在无法分辨和找出那些细作的情况下，也不可能把身边仆人都处理掉，也只能先忍着。
雷霆侯爵身份不同，他出城让唐博给他进行献祭治疗，就连国王也派了人过来旁观。
唐博同样要求所有人离场。
实际上这么多牲口只能放在外面的栅栏圈里，如果有人从远方瞭望，仍旧能看到这里的动静。
但唐博为了保持神秘感，还是做了不准围观的要求。真有人偷看，他也无所谓。
考虑到可能会有人偷看，唐博释放出了魂火。
青色的火焰围住了两千多只大大小小的牲畜，不到片刻，那么多牲畜就一批批地消失。
确实有偷看的人，其中还有眼力一流的神眷者。
但就算这位以远视能力出名的神眷者，他也只看到突然燃起就开始熊熊燃烧的青色火焰，那火焰看着漂亮，却把那么多牲畜包围得严严实实，根本看不到里面。
唐博：那是我的魂火，我想让你看清楚就能看清楚，我想让你看不清里面，那里面就是一片混沌。
唐博借着魂火，把那些牲畜全都收进了藏兵洞，只吸取了部分鸡鸭鹅兔的生命力，再用这份生命力救治了雷霆侯爵。
雷霆侯爵从头到尾都很清醒，他人就躺在那个栅栏圈外面，为了减少移动，他人就躺在一辆超大的豪华马车内。
仆从还贴心地把窗户打开，好让他能看见外面唐博献祭的场面。
雷霆侯爵看到唐博拿出药草点燃，口中念念有词，之后仰头似乎在召唤什么，过了一会儿就伸手对着那些牲畜摇摇一晃。
青色火焰升起，再消失时，被火焰围住的牲畜群也全都消失。
唐博走入马车，他没多话，只握住了雷霆侯爵的手，口念：“白鹿神灵啊，这就是给您献上祭品的虔诚信徒，请您保佑他，让他恢复健康。”
雷霆侯爵还以为后面还有什么大阵仗，结果不到几眨眼，他就亲眼看到自己的内脏颜色从黑转红，而且他烂光的胸腹皮肉也开始重新生长。
那速度还非常快，就跟织网一样，迅速就把他的内脏给覆盖住了。
除了最严重的内脏和胸腹伤势，他身上其他地方留下的伤痛也在消失和愈合。
大约五分钟后，唐博收手，额头满是冷汗地虚虚靠在车厢门边。
雷霆侯爵坐起身，不可置信地动了动四肢，又来回抚摸自己已经长好的胸腹，再看向唐博的目光已经变得炽热无比。
国王派来的内侍也过来了，在雷霆侯爵查看自己的身体时，他也跟着看到了侯爵阁下痊愈的身体。
内侍的下巴差点掉下来，同时他的眼中也迸射出无限惊喜，看唐博的目光简直就跟看一座金山一样。不，不止是金山，这简直就是超级大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