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为了完成工作
帝无阙发现莫枉生最近有些忙，自上次青龙国一别后，小孩虽然回到了一开始的甩手掌柜的模样，却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而流景那边并未给他说任何事情，但……
伏在书案上的少年正将自己那厚厚的一沓阵法图纸手稿挨个誊抄，并且上方认认真真的标注用处、启动方式、所需条件与材料。
那一笔一划间皆是认真，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却又隐约的不一样。
是什么呢？
帝无阙瞧着，若有所思。
直到次日，看到莫枉生将那一沓东西交到流景手中，并且又传授他一些阵法心得时，才猛然间反应过来。
这样子、怎么像是在交代身后事？！
“……其他事暂放，待我探明虚实再与你们说。”
“是。”
“这些丹药方子拿去给冬言溪，我记得药师考核就是下个月吧？叫她好好准备一下，没事不必跑来找我。”
一大沓的药方递了出去，流景顿了顿，却还是伸手接下，那双琥珀般的眸子带点担忧的看着莫枉生。
见他还不走，后者抬头看了他一眼，微抿了口茶问道：
“还有事？”
“……先生多注意身体。”
“嗯，我知道。”
你分明不知道。
想到这几日里莫枉生明显下降的食量，流景抿了抿唇，到底还是没说什么。
离去前，流景似有似无的看了一眼另一边书案上提笔写着什么的帝无阙，思及前两天莫枉生交给自己的那一纸书信，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转身离开。
“阿生最近好像有些忙？”
“嗯？”
嘴里含着茶水的人闻言一扬眉，侧头看向未抬头的帝无阙，掩去眼底那抹复杂，语气随意，
“只是往生殿出了点事，再过几天就能处理好，六哥无需担心。”
见她不愿意说，帝无阙也不追问，想到方才流景隐约看向自己的眼神，不知为何，心下有些不安。
“阿生明日有时间吗？”
“应该有吧。”
少年说的模棱两可，脑子里却在想着近日会有什么事需要她去出面。
“明璐说想要见你，与你有事说。”
“八公主？”
“嗯。”
将信笺封好，帝无阙伸手将桌上的点心盘子往莫枉生那边推了推，随口说道，
“她之前便说想要见你，只是那两个月发生了点事便因此耽搁了。
我想着若是阿生无事，不如明日我们一同去找她，正好我与五皇兄也有事说。”
闻言莫枉生了然的点了点头，心里想了想一小姑娘找自己应该没什么大事，便爽快的点头应下。
桌子上的糕点一直摆到中午用午膳也未动，帝无阙默默观察着中午又只是随意吃了两口便说要出门的人，微微垂下眼帘。
少年的身形轻盈，踏入人群后即便是你一直紧盯，却也会在不经意间失去目标。
“夜十三，去把百清晓和流景叫来。”
————
往生殿总部后堂，少年一身玄衣，面上带着象征浮世先生的蓝玉面具，伸手接过流景递来的披风，静静听着对方的汇报。
“已经将那几人安顿好，尊上可以安心了。”
“嗯，等我回来再亲自去看。”
流景看着少年正了正身上的衣襟，眉宇间带着点担忧。
但他无法劝阻，再者这么多年，自家尊上是个什么脾气他也知晓，劝了也没用，最终也只能叮嘱一句：
“尊上千万要小心。”
闻言莫枉生挑了挑眉，临行前抬手轻拍了拍流景的肩膀，带着些许安慰的意思，却未曾再说半句话。
空间裂缝撕开，莫枉生抬步踏了进去，待到那股轻微的眩晕感过后，人已经到了无忧川腹地——她那处桃花林外层的、黑森林边际。
铅灰色的星眸微敛，莫枉生打量着远处鲜少踏足的无忧川更深处，唇角带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先抓一个看看？”
少年自顾自的说着，身形一顿，而后向深处的森林急射而去。
月上树梢。
断断续续的哀嚎声在林间回响，红色的血渍自脚下的草地上蔓延开来，
厚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环绕着，伴随着妖物特有的腥臭叫人作呕。
唯一幸存下来的人面目惊恐的看向前方，身上的黑袍碎的七七八八，仅剩的一角被一柄短刀钉在身后的树干上，叫他动弹不得。
面具早就不知丢到哪里去，象征着流放者的倒五角星图案大刺刺的出现在他的脸上，衬得面上的疤痕分外诡异。
男人惊恐的看着眼前带着蓝玉面具的少年，不明白他们布置在此的阵法究竟是如何被人破解的？！
亦不明白在这人世界里，究竟能有什么人能打过他们。
他们是神庭流落下来的恶人，本质上还是神，就算被压制了修为等级，也不是常人能及的。
而且就算是他们之中低等级的、来自这个世界的流放者，其能力也不是随便就能杀掉的。
但是、但是！
银白色的刀刃在月光下划出一道寒光，伴随着抽刀的动作，一条血线直直落在男人的脚边，飞溅到残破的衣摆上。
“别过来、别过来！”
用神魂凝聚的身体在微微颤抖，男人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眼前半蹲下身带着蓝玉面具的少年，声音变调，
“你也是流放者？你想要什么？”
见对方不说话，男人打了个寒颤，撑着身子的手悄悄摸上后腰别着的匕首。
分明害怕的不行，却仍旧梗着脖子撑场面：
“我告诉你！你今日杀了我们，主神是不会放过你的！”
素白的手掐上男人的脖颈，被药物改成冰蓝色的眸子半阖，莫枉生看着眼前面容扭曲的人，语气带着点玩味：
“主神？天地神老头知道吗？”
男人的瞳孔猛地一缩，记忆深处早已忘记的恐惧感瞬间蔓延开来。
背在身后的手微微颤抖，男人暗自咬牙，攥在掌心里的匕首猛地挥出，却见寒光一闪，血色弥漫，半条手臂骨碌进一旁的草丛。
疼痛感先一步到来，方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男人痛苦的大叫着，身躯扭动想要逃脱对方的掌控。
脖颈上的力道却没有丝毫松懈，越是挣扎，越发难以呼吸。
莫枉生静静地看着那张涨红着的脸变得黑紫，直到对方彻底失去挣扎的能力才慢慢收了手，而后提刀攮进其心口。
入目皆是一片鲜红，少年长身而立站在尸横遍野的树林里，面色麻木的看着头顶的月亮，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不愧是怪物，战斗力可真高。】
垂在身侧的手神经质的抽了一下，指尖黏腻的触感掀起的厌恶感让面具下少年的眉头轻皱了一下，旋即却没有更多的动作。
“你刺激不了我。”
【嗯？是吗？那你为什么来这里？】
“为了完成工作。”
【哦~原来不是为了替他们报仇的？看来在你眼里，他们也没有多重要啊。】
少年没有回话，沉默的用帕子擦掉指尖上的血渍，抬手一挥，通体漆黑的竹简再次落进手中。
卷轴摊开，其上记载的人名有几个暗淡了下去。
逐次将那一根竹条抽出甩向半空，判官笔入手，提笔挥过，将那几人的名字彻底被抹去。
朱红色浸透竹条，而后向四方散去，悬于尸体之上。
伴随着碎裂的声音，与此同时，相对应的尸首也一并蒸发，连一滴血都没有留下。
空气中的血腥味散了几分，发作的头疾却并未消失，甚至有愈演愈烈的意思。
莫枉生仔细看过，确认没有纰漏后收了竹简与笔，绵长的吸了一口气。
【哈哈哈，其实你是来泄愤的吧？也算是恨自己的无能？】
“闭嘴。”
【我懂我懂，就跟你当初险些失手杀了路尚晴一样。】
抬手按了按发胀的太阳穴，远处的天际泛起鱼肚白，昭示着一天的结束。
这场仗莫枉生赢得并不算轻松，尽管实力强大，但孤身对群攻，中途还是让她短暂的陷入了苦战。
索性，除了点小伤外并无大碍。
不管脑子里那不断变换着声调碎碎念的心魔，莫枉生计算了一下时间，伸手拉开时空裂缝，回了往生客栈。
一身的血腥味，还是先不回六哥那里了，万一被撞见，免不了叫他担心。
先去将这件事告诉那些人吧。……他们、会开心么……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