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知青院
耗时近三小时,唐娇一行人终于到达山上的明玉村。
村书记让村主任带着他们去知青院落脚,他自己则马不停蹄的去处理死了两个知青的事。
村主任也没有多陪,把他们领到一座简陋的小平房前,让他们自己安置,说了一句从明天开始上工,就也跑了。
唐娇和苗翠华、马军三个面面相觑。
马军把行李放到地上,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知青院,冲村主任离开的地方扬了扬下巴,“要不咱们也跟过去瞧瞧?”
苗翠华有些意动,看向唐娇。
她不去,他们两个去了可能也听不明白。
唐娇擦了擦汗,连连摆手道:“我不去,我不行了。”
农村的居住密度不同与城市,除了那些关系好的三五家一起把房子修一块的,其余的,就得且走一阵了。
他们这些个知青在这里自然是没有什么相熟的人的,也或许是不太招人待见,所以知青院周边完全没有人家,站在院前的小坝子往外看,只能看到山里零星的几户人家,距离都不近。
“那咱们先收拾吧。”苗翠华是个闲不住的。
唐娇点头,这个可以有。
三人开始打量知青院。
南方的小院和北方的不同,北方多是沿着坝子建三面房子,把坝子围在房子里面,而南方的小院则是直接在房子正面打一个坝子,坝子的一侧用木头或石板搭一个连带着猪圈或牛圈的茅厕。
他们这处知青院就是这样。
一个大约三米宽九米长的小坝子,正面三间屋子各有一个门,最右边的一间是公用的厨房。
坝子上有两根晾衣绳,两头分别绑在房屋的墙壁上、和坝子旁边的两棵树上。
这会晾衣绳上还搭着一个背心一件汗衫,所以一人一间房是不用想了。
三人转进厨房,一进厨房最醒目的就是土灶,土灶上驾着一口大铁锅,摆着几只大碗和几双筷子。
这个土灶将厨房分为两部分,土灶背面的角落堆了一些零散的干柴,还有一个看火的人坐的小凳子;正面地上则放了一个大木桶。
“看来是要去外面打水。”马军扫视了厨房一眼,揭开木桶的盖子,看着里面浅浅的一层水,对两人道。
苗翠华点了点头,“还好水井不远。”
唐娇胸口一滞,不远,也就一百多米。
但,唐娇缓缓的吐出闷气,但这也不是谁故意弄那么远的,因为那根本说不上是水井,只是挖了个坑,蓄住山上留下的泉水而已。
也不是谁舍不得花安水管,而是,这么说吧,她读小学的时候,和幺爸一起回老家玩,那时他们借住的老乡家还是喝的山泉水呢。
大山里发展慢,只有这么个条件。
其实泉水甘冽,大夏天也自带一股凉气,喝着极解渴,只是,唉,打水实在麻烦又费力。
转出厨房,三人到了紧邻厨房的一个房间,马军站在两人身后,让唐娇和苗翠华先看。
苗翠华推开门,唐娇又是一口闷气咽下。
她有想过,大山里可能没有上下铺那么洋气的东西,但真正见到大通铺的时候,她还是难受了。
苗翠华倒是挺高兴的,她先转头对马军道:“这是女同志的房间,”而后又高兴的对唐娇道:“只住了两个人,这么大的床,空那么大的位置,咱们两个可以挨着睡。”
唐娇恹恹的点头。
这屋子里原本住的两个知青,大概关系不太好,各自的铺盖卷铺在大通铺的两头,中间全是空地儿。
苗翠华转身要去坝子上提行李,一转头,马军已经帮两人提了过来。
“谢谢你,马军同志。”苗翠华郑重的道了谢。
马军呵呵笑道:“客气了,我也是顺便,我去瞧瞧我的房间。”
说完就提着自己的行李进了隔壁房间。
不一会,马军出来对两人道:“我那房间里也住了两个知青。”
村里四个知青,死了两个,又来了他们三个,那就是五个知青。
只是不知道死了的知青是男是女,又是不是真的因为中暑和劳累死的。
马军抬头看了一眼日头,对两人道:“现在正是农忙,天气又这么热,根本放不住,咱们先收拾,等晚点估计就有人来叫咱们了。”
唐娇点头,苗翠华也没有异议,三人收拾好各自的东西,又屋前屋后的转了起来。
知青院没有养家禽,坝子右前方的最角落处修了一个茅厕,一个用木板和瓦片夹着稻草搭的极简陋的茅厕。
茅厕里面没有灯,大白天也是黑黢黢的,里头最主要的布置,或许就是正对茅厕门的一个长条形的深坑,和搭在上面的两块石板了吧。
由于地面没有硬化,所以要踩到蹲坑的两块石板上去,还得先踩过泥泞的、黑色的、不知道混了什么所以显得格外肥沃的泥地。
这一回,一直啥也说好的苗翠华也瞪着眼睛说不出话了。
咕噜。
唐娇和苗翠华同时转头看向马军的肚子。
这场景、这反应,厉害呀。
马军一手捂住肚子,冲两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中午没太吃饱。”
苗翠华抬头看了看天色,“太阳快下山了,说起来,咱们晚上吃啥?”
唐娇又转头看向苗翠华。
嗯,这位也很厉害。
“先出去再说吧,马大哥说得对,一会应该会有人来叫咱们,应该也会安排吃饭。”
马军点头道:“话是这样说,但咱们最好也做点准备。”
马军说的准备是准备好他们自己解决晚饭的准备。
马军从厨房的柴火堆里找出了一把砍柴刀,背着背篓上山去了。
苗翠华将木桶里剩余的一点水倒出来,让唐娇在屋内擦桌子扫地,她自己提着木桶出门打水。
马军没走太远,砍了点干柴摘了些野菜,苗翠华也回来得很快。
三人烧了点热水,用各自的搪瓷缸盛着放凉,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略等了等,村主任果然又过来了。
随行来的,还有几个青壮年和几个妇女。
村主任对他们解释道:“她们来收拾两个女同志的遗物,一哈儿你们过去一路(一起)吃完饭,现在天气热,地里头活路儿多,所以今天就得把丧事办完。”
原来死的两个都是女知青。
唐娇三人点了点头,马军帮忙抬东西的时候也认识了另外两个男知青。
两个男知青都瘦弱得很,目光浑浊没有生气,对同样来自城市的他们并不热情,只是同马军通了姓名。
“面皮白净的那个叫宋文,另一个高个儿的叫彭红兵。”
唐娇和苗翠华点头记下。
两个女知青的葬礼办得很简单,衣服这类的贴身用品全部随遗体一起埋了,被子那些个还能用的又值钱的大件则或送到收购站或由村民出钱买了,换得的钱票给两个知青寄回老家去。
他们今晚的这一顿饭食,则是由村里出粮,就请了他们几个知青和帮忙处理丧事的人家。
至于钱,都是村里的人,搭把力气的事儿,不用花钱。
从这样的安排看来,这两个知青身亡,应该都是因为身体素质的自然死亡,没有别的人为因素。
苗翠华安心的睡下了,或许是因为太累,呼噜声打得震天响,和隔壁马军的呼噜声你来我往,奏成了激昂的交响曲。
唐娇也在她的呼噜声声中慢慢入睡,迷迷糊糊中却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异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