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圣潭水晶
这里应该是整个绿芍要星球的最深处了吧？
这里并不是漆黑一片,仍然生长着各类海底生物，珊瑚，藻类,海百合。
然而，中间有一片区域，光秃秃地什么也没有。
沈还璧戴上圣冠,然后,他看到了。
在中间那片区域，有一片晶莹的潭水。
他游上前。
潭水中间,有一块透明的晶石。
沈还璧拿起晶石。
这晶石仿佛吸附在海底，他不得不用尽全身力气。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他身后。
姜羽！
沈还璧倏然回头，然后，一双臂膀抱住了他,接下了姜羽一击！
银色的长发在海水中飞舞着。
沈还璧反手抱住了他。
金晴溪的脸上,凝固着一个似有似无的笑容。
细弱的呢喃几乎听不清：“他可以保护你，我也……”
金晴溪的话没有说完,他闭上了眼睛。
沈还璧屏住呼吸,握紧了金晴溪的手。
姜羽又一击将至，沈还璧没有多想,立刻进入第四维度,然后瞬移到月季海边。
他抱着金晴溪出现在了海边。
金晴溪已经死了。
因为除了星辰之子以外的活物，是无法进入第四维度的。
金晴溪能被沈还璧带着一起瞬移,只能是因为他已经死了。
瑞奇·盖看到沈还璧出现,立刻带着陆地接应人员赶来。
沈还璧抱着金晴溪，拿起手中那块晶石。
他握紧用力，晶石洒下几点净水,落在瑞奇·盖身上。
瑞奇·盖的脸上出现了几许惊奇，在那一瞬间，一直折磨着他的病痛忽然消失了。
“我……我好了！”瑞奇·盖看着沈还璧手中的晶石和水滴：“这是什么？！”
“圣潭。”
沈还璧捏紧了石头，把圣潭的水洒在金晴溪脸上。
他焦急地等待着金晴溪的复活。
然而，三十秒过去，金晴溪仍然闭着眼睛。
“怎么会这样？”
既然一千年前的星辰之子告诉自己，圣潭可以救霰雪宁，那么圣潭也应该可以救金晴溪才对啊！
所有人都盯着金晴溪，小人鱼带着虎鲸从海里游上来。
小人鱼来到沈还璧身旁，懵懂地捏住哥哥的手，虎鲸们停靠在海岸边，发出嘤嘤的声音。
不远处，姜羽闪现。
沈还璧抱着金晴溪，抬头看他。
瑞奇·盖带着人，戒备地守护在沈还璧身前。
姜羽试图靠近，却一个趔趄摔在地上。
“他快要死了。”沈还璧遥遥看着姜羽。
所有人都在盯着姜羽，姜羽勉力站起，忽然吐出一口血来，再度栽到在地。
他用尽了蓝雪花的残存之力，终于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他死去后，蓝雪花星球也将彻底死亡。
姜羽倒在地上，满脸不甘地看着沈还璧。
然而，沈还璧已经无暇留意他。
金晴溪仍然闭着眼睛，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无论他把再多的圣潭之水洒在金晴溪的身上，都毫无用处。
小人鱼似乎也明白了哥哥已经死了，抽抽搭搭地呜咽起来。
或许，圣潭只能对将死之人有效，对已经死去的人，则是无力回天。
那么霰雪宁怎么办？霰雪宁为了自己耗尽心头血而亡，如果不是为了复活他，沈还璧也不至于为了寻找圣潭大费周章！
他无法接受，自己得到的是这种结果！
沈还璧放下金晴溪，进入了第三十六个平行时空。
他要用圣潭救活霰雪宁。
沈还璧把时间拨到霰雪宁拔剑之后。
霰雪宁捂着胸口，倒在地上。
沈还璧从第四维度降临到第三维度，立刻扶起他，想把圣潭的水洒在他脸上。
就在这时，圣潭晶石掉在了地上。
自己居然手滑了？！
沈还璧连忙捡起晶石，就在这时，不知从哪里跑来一只狗，叼起了晶石跑开。
沈还璧连忙追上狗，然而等他拿着晶石回来，霰雪宁已经断了气。
这一连串的巧合，让沈还璧明白，冥冥之中，有一股意志不允许他这么做！
因为霰雪宁的死亡已经是不可更改的事实，如果他强行救活霰雪宁，会让这个时空的基础逻辑崩溃？所以这个时空的意志会想方设法地阻止他这么做？
那么他苦苦寻找圣潭，还有什么意义？！
沈还璧不信邪，反复调整时间，然而，每一次他要用圣潭救下濒死的霰雪宁时，都会出现各种意外！
沈还璧跪坐在地，捂住了脸，无声地崩溃了。
海边。
瑞奇·盖等人眼睁睁地看着沈还璧再度消失。
“圣子已经回第四维度了。善后吧。”瑞奇·盖抱起小人鱼，让人来收敛金晴溪的尸体。
小人鱼哭得不停抽噎，挣扎着从他怀里跳下来，趴在金晴溪的尸体上不肯离开。
瑞奇·盖叹了一口气，来到姜羽跟前。
姜羽躺在地上，眼神中满是恨意和不甘。但他已经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个可怕的男人，终于要死了。
瑞奇·盖给太空舰发去消息。
既然姜羽的危机解除了，圣子回到第四维度，那么绿芍药星球的危机也就跟着解除了。
那些逃离故土的人们可以回来了。
就在这时，沈还璧的身影忽然出现。
瑞奇·盖有些吃惊。不是因为沈还璧突然出现，而是沈还璧的状态看起来很不好。
他的眼神中带着万念俱灰的苍凉，抓起姜羽便忽然间消失了。
姜羽咳嗽一声，他的五脏六腑都在灼烧一般痛楚，地面很硬，坚硬的石块硌着他的脊背，但他已经连挪个地方的力气都没有了。
上方的天空，乌云压得低低的，不断有闪电在其间闪烁。
很显然，这里已经不是绿芍药星球了。
他仰头看着沈还璧：“你带我来蓝雪花做什么？你赢了，我输了，难道你不满意吗？”
沈还璧看着他：“你说我赢了，可我失去了一切。姜羽，你就要彻底毁灭了，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吗？”
姜羽看着荒漠废土一般的蓝雪花星球，最后一丝生机正在这颗星球上飞速逝去，而那些伤害他的人，却仍然能千秋万代地延续下去。
他怎么可能满意。
“我也是蓝雪花移民的后代，姜羽，就让我代他们，给蓝雪花道个歉吧。”
“道歉？我需要的是道歉吗？你能让蓝雪花重新获得生机吗？我要的，才不是一句轻飘飘的道歉……”
姜羽的话戛然而止，他瞪大了眼睛。
他看着沈还璧弯下腰，把一块晶石嵌入了蓝雪花星球的裂隙之中。
接着，沈还璧抓着他瞬移，来到一处高山峰顶。
嵌入晶石的地底很快渗出了晶莹纯净的水流，接着这细弱的水流迅速蔓延，扩散，所过之处，干涸的废土重新生长出了绿草。
作为蓝雪花的化身，姜羽立刻感觉到了身体的变化。
那不断从他体内流逝的，叫做生命力的东西，又重新回来了。
“你……”姜羽坐了起来，迟疑地看向沈还璧。
“闹到现在这个局面，谁都不是赢家。”沈还璧垂目看着脚下的山谷，绿意在山谷间满眼，一点点铺满整个版图：“我已经失去了最重要的东西，又何必再夺走另一颗星球的生命呢。你说是吧，哥哥。”
姜羽沉默地看着山谷。
他的能力是破坏，沈还璧的能力是治愈。
他们原本就是互补双生。
不知何时，遮蔽在蓝雪花上空的爆裂乌云，烟消云散了。
沈还璧待在第四维度。
他模拟了梅花市的旧居，那些老房子，街道，路灯，和去霰雪宁家的路，一一出现在第四维度。
但四野寂静无人，从空旷的街道走到空旷的家，一切都安静得近乎诡异。
沈还璧靠在卧室的床上，默默地看着窗外。
仿佛在等着一个人，从窗户跳进来，微笑着拉他的手：“走，带你出去玩。”
星辰之子濒死之际会进入第四维度，他们会在第四维度陷入沉睡，积蓄足够的力量，等到时机到来，再度降临到第三维度。
但沈还璧濒死后进入第四维度，伤口被圣潭治愈了，他或许还需要等几十年，才会力量耗尽进入沉眠。
这一天，他的房子迎来了一位客人。
姜羽是突然出现在他的卧室里的。
沈还璧抱着一个小狗抱枕，看着姜羽，他甚至不想说话，只是抬了抬眉毛，意思是有何贵干。
“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姜羽言简意赅：“我不会再降临了，我已经积蓄了足够的力量，为你开辟了一个新的轮回。你去第三维度吧。”
“什么意思？”沈还璧终于愿意开口。
他猝不及防被姜羽推了一把：“回去吧，我把一切都还给你。”
沈还璧在医院醒来。
沈皓云背对着他，在背西洲语单词。见到他醒过来，沈皓云眼睛一亮，靠上来摸了摸他的脸：“终于醒了，我叫护士来。”
沈皓云成年后，便练就了喜怒不形于色的本事，然而此刻，年少的他尚且稚嫩，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关切和惊喜。
他没有注意到沈还璧微妙的躲避，快步走出病房去叫护士了。
沈还璧坐起身，发现自己手小脚小，完全就是个小孩子模样。
他四下看看，这病房很熟悉。
三岁那年沈家着火，他被困在火海中，是沈皓云把他救了出来。
然后，他在医院里，第一次见到了霰雪宁。
沈还璧难以置信，浑身的血液都要凝固了。
他的心仿佛都被吊了起来，蹑着手脚往外走。
想见到那个身影，又怕那只是他的妄想。
来到医院的花园前，沈还璧有些踟蹰了。
就在这时，坐在长椅上那个孤独的身影动了动。
仿佛是感觉到了沈还璧的视线，他扭过头，与沈还璧四目相对。
然后，露出了一个清浅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