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白虹贯日
“这‘紫狱炉’极为坚硬，用以护身可挡金丹高手全力攻击；而这炉心更是惊人……若将其激发，只怕金丹大成也难以抵挡其威力，你确定要将它送于我？”莫辞镜似笑非笑地看着杜哲。
“啊这……”杜哲一时无言——他后悔了。
“行了，东西我先收着，你想要随时可以拿回去。”莫辞镜一笑，“至于这《九织阵解》，我还是先研究研究，毕竟那个程明善恶不明，说不定在里面留下了什么暗手。”
“全凭师尊安排……”杜哲尴尬道，然后迅速转移了话题。
“师尊，那散修程明的话，你觉得是真的吗？”
“秘境开启的时间地点应该是真的，至于其他内容……”莫辞镜未曾多说，但她的意思却不言而喻。
“都是假的？”杜哲有些惊讶。
“真假暂时不知，只是我不信而已。”莫辞镜解释道。
“这样啊！”杜哲点点头，然后又道：“师尊，弟子此行历练，产生了一个疑惑，想请师尊解惑。”
“什么疑惑？”莫辞镜将手指搭在玉简上，边看《九织阵解》边问。
“弟子下山后，曾将那方玉石剑匣当了，结果没多久，有人为了结交于我，便将剑匣送了回来。”
“此外，弟子一下山，便有人因杜家往事找上了我，如今，更是有人主动将杜家遗物送到了我面前。”
“弟子想问的，就是这一系列事情，是单纯巧合，还是所谓的因果、必然？”
莫辞镜闻言，直接陷入了沉默，许久之后才道：“因果之说，为师不曾涉猎，但你既然夺了杜哲的身躯，最好还是还了他的因果……”
“可是我完全没有继承原身的记忆，想还也没办法还啊？”杜哲无奈道。
“那便顺势而为吧，如真是因果纠缠，你躲不过的！”莫辞镜回道。
“只怕这因果，弟子担不起啊！”杜哲苦笑，“现在就惹出了一处化神传承，以后还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呢？”
说着，杜哲便将目光放到了碎玉剑上，他可没忘记，杜家这柄家传宝剑，也是一件法器呢。
“程明的自述中，完全没提及碎玉剑的事，可见这柄碎玉剑另有来历，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杜家世代凡俗，能与一处化神传承扯上关系，已经是了不得的机缘了，至于更大的牵扯，应该不太可能。”莫辞镜摇头道。
“好了，此事已了，为师该走了。”
“师尊留步！”杜哲突然开口。
“你还有何事？”莫辞镜问。
“师尊，这枚青铜指环……”杜哲指着莫辞镜未曾取走的青铜指环，满怀期待。
“留给你了，并且为师在上面留下了一方阵法，你消耗灵石中的灵气便可使用。”莫辞镜笑了笑。
杜哲闻言大喜：“谢师尊！”
莫辞镜没再多说，直接消失在了客房之内。
她一走，客房内的层层禁制也随之消失，没有掀起任何波澜。
莫辞镜走后，杜哲没有立即去研究那青铜指环，而是面色一黯，叹气道：“大好机缘，却与我无缘，恨呐！”
另一边，莫辞镜隐身虚空，把玩着手里的玉简，眼神明灭。
“阵法、因果、四百年……莫非，我已经入局？”
…………
青铜指环里的空间不大，是个边长一丈的立方体空间，内里现已空无一物。
杜哲本想随便找几件东西试试效果，但一想到每使用一次青铜指环，就要消耗一缕灵气，杜哲就有些舍不得了。
最终，他选择将部分灵石与木质剑匣放进了青铜指环，身上只留下了便于携带的符箓和两枚灵石。
先是和素羽比试一场，然后又莫名冒出来一个化神传承，杜哲没了外出的心情，干脆坐在床上开始凝练真气。
这一坐，时间便过得飞快，杜哲再次睁眼时，太阳已经落山了。
“大晚上的还挺热闹！”听着远处传来的交战声，杜哲翻窗而出，跃上了客栈房顶。
“东边，要不要去凑个热闹？”
杜哲稍作思索，立马做出了决定——去！
风灵步施展出来，杜哲化作一道白影，以极快地速度冲向了战斗发生的地方。
“杜公子也来看热闹啊？”杜哲刚到达战场附近，就听到了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
他转头看去，发现出声之人是那个在江渝城帮过马高义的灰衣少年宗师。
不过他今天没穿灰衣，而是披着一身黑袍，在深沉的夜色里极不显眼。
“这应该是我们第三次见面吧？我还不知道阁下的名字呢？”杜哲走到对方身旁，低声问道。
“我叫葛叶！”那人自我介绍道。
“原来是葛公子，你之前不是跟着马高义一行人离开了吗？怎么会单独出现在此处？”杜哲盯着两名交手的蒙面黑衣人，随口问道。
“我那天出手帮马高义，只是看不惯六大派的人以多欺少罢了，之后就和他们分开了。”葛叶摇头道。
“也就是说，你现在也不知道马高义等人的行踪？”杜哲转头盯向葛叶。
“我要是知道，你觉得六大派的人会让我安安静静地待在这儿？”葛叶苦笑着反问一句。
“说得也是。”杜哲点点头，将视线转移回了交战的二人身上。
“葛兄知道这二人的来历吗？他们都完成了四肢百骸的洗练，应该不是籍籍无名之辈吧？”杜哲貌似随意地问道。
“洗练四肢百骸？这说法我倒是第一次听说，应该是指炼骨境吧？”葛叶看向杜哲。
“对！”杜哲笑着点头，“葛兄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说话的同时，杜哲心思百转：“看他刚才的反应，不像是装出来的。莫非这个葛叶真不是六大仙门的人，只是寻常的少年宗师？”
“我也不知道这两人是谁。”葛叶摇头，“毕竟大半个江湖的人都在追着《天星指法》跑，爆发冲突太正常不过了。”
“对了葛兄，那日在江渝城出手的另外两位少年宗师的身份你知道吗？在下初入江湖，实在不了解这些。”杜哲又问。
“杜公子，你不知道他们的身份？”葛叶露出惊讶的神情。
他什么意思？是知道了我和六大仙门弟子的联系？还是单纯的试探？
杜哲心思转动，嘴上却是答道：“我怎么会知道？听你这话，好像我应该知道他们的身份似的？”
“是在下想岔了，抱歉。”葛叶拱手，“杜公子出现的时间，与那几位少年宗师出现的时间相仿，我还以为你们是一路人呢！现在看来，事情并非如此……”
“那葛兄知道那几位少年宗师的身份吗？”杜哲追问道。
“这我真不知道。”葛叶摇头，“不过杜公子为何对他们那么在意？”
“我初出江湖，正要试剑天下群雄，他们也是我的目标。”杜哲扬了扬手里的碎玉剑。
哪知葛叶一听这话，立刻退后两步，警惕地看着杜哲。
“葛兄，你确实是我的目标之一，不过我不会偷袭的，而且我白天才和无极观的素羽切磋过，暂时还不想打。”杜哲笑着道。
“比武这种事杜公子你还是别找我了。”葛叶连连摆手。
“这事儿以后再说吧。”杜哲不置可否，略显敷衍地答道，“他们快要分出胜负了。”
杜哲话音刚落，夜色下的两名黑衣人便鼓动真气，一拳一掌猛地对攻而出。
此二人都是炼骨大成的高手，但使用拳法的那位，江湖经验明显要丰富很多。两人全力一击陷入僵持后，他的黑色面罩下突然飞出一根毒针，直刺使掌法的黑衣人面门。
“哈！”
危机关头，使掌法的黑衣人发出一声大喝，一道雪白的光芒从他面罩下飞出，将那飞针冲开，而后继续向前，向着使拳法的黑衣人的脑袋轰去。
使拳法的黑衣人见状大惊，立刻就要撤回双拳抵挡，但那使掌法的黑衣人却是突然变掌为爪，将其一双拳头死死扣住。
无奈之下，使拳法的黑衣人只得拼命榨取真气护住头部。
可惜他还是低估了那道白光的威力……
——轰！
一声闷响过后，使拳法的黑衣人脑袋粉碎，红白之物飞溅，死得不能再死了。
“居然能在炼骨境就将真气化作白芒吐出，且威力如此巨大，简直防不胜防啊！也不知道是何妙法？我居然闻所未闻……”葛叶啧啧称奇。
“玄羽门锻体功法《混元一气》、配套武学‘气贯长虹’。”杜哲在心中默默答道。
“此人应该就是玄羽门的弟子了，虽然他只完成了四肢百骸的洗练，但这‘气贯长虹’却是练到了极高的境界，正好借他试试玄羽门的手段……”
杜哲眼中升起一股战意，周身气势陡变。
“有宗师高手！”
“宗师现身了！”
“这是哪位宗师？”
……
围观此战的人不少，其中不乏感知敏锐者，杜哲的气势刚刚爆发，他们便惊讶地看了过来。
“杜公子，你刚才不是说不想打吗？”杜哲旁边的葛叶满脸苦笑。
“刚才是刚才，现在是现在！”杜哲抛下这句话，整个人纵掠而出，直奔那使掌法的黑衣人而去，带起阵阵劲风。
“这人……是少年宗师杜哲！”有目力惊人者认出了杜哲的样貌，惊呼道。
“观这气势，杜哲已经炼脏大成了吧！”
“怎么可能，他才二十多岁吧！”
“杜哲这是想以大欺小？”
“以年龄论，说不定杜哲才是小呢！”
……
此时，那使掌法的黑衣人看着自己身前的杜哲，眼神极为凝重。
他能感觉到，杜哲已经通窍了，但在他的记忆中，六大仙门的弟子里并没有杜哲这号人物。
“你是谁？”黑衣人提起全身真气，戒备地打量着杜哲，掌心更是扣住了一张符箓和一枚灵石。
“灵雾山散修杜哲，特来领教玄羽门绝学。”杜哲将声音混入真气，然后传音道。
这种传音方式炼骨境便能使用，只是颇为耗费真气，且保密性不高，所以很少有人真正将其用出来。
听到杜哲自报家门，并且没有露出太大的敌意，黑衣人当即松了口气，暂时收起了灵石和符箓。
随后，他没有传音回答杜哲的话，而是直接抱拳道：“请赐教！”
话落，黑衣人也不管杜哲有没有做好准备，猛地跺脚前突，双掌运足真气拍出。
“来得好！”杜哲眼神一亮，并未动用修为压人，只是调动与对方差不多的真气，使出了一记弄云手。
嘭！
两掌相撞，杜哲身躯微微一晃，而那黑衣人，却是纹丝不动。
“果然，同等情况下，混元真气精纯更胜风云真气！”杜哲对这一结果早有预料，因此并未有什么心绪波动。
那黑衣人见自己占得上风，尽管知道这是杜哲压制功力的结果，却也依旧面色一喜。
然而下个瞬间，他便发现杜哲掌上的真气竟好似游鱼一般活了过来，
几个灵动的气机转换后，便化解了他的优势，更是将部分力道转移了回来。
咔咔……
几声脆响传出，黑衣人愕然低头，顿时发现自己脚下的地砖碎裂数片，而杜哲脚下的地砖却完好无损。
“好精巧的御气运劲之法！”黑衣人心中赞叹，随即再次发出了一声大喝。
“哈！”
白芒攒射，好似一柄利剑飞出。
杜哲站在白芒正前方，对这“气贯长虹”的威力，有了更清晰的认知——堪比宗师一击！
杜哲眼神微缩，气势为之一变。
锵……
挂在腰间的碎玉剑无风自动，猛地传出一声清鸣，居然自动出鞘一寸。
森寒雪亮的剑芒一闪而过，和黑衣人发出的“气贯长虹”碰到一处，双双湮灭，激起明亮的白辉。
“哼！”
突然，黑衣人发出一声低沉的闷哼，两道白芒随着哼声一同出现，借助之前那道白芒和碎玉剑芒对撞的掩护，悄然射向杜哲。
“好家伙，居然将‘气贯长虹’练到了这种程度！”杜哲听到空气中传来的细微异响，神色微动。
玄羽门的“气贯长虹”以“哼、哈”二音激发，其门中弟子在洗练四肢百骸的阶段，通常只能发出“哈”音，且颇为勉强。
而杜哲眼前这家伙，不仅能连续自如地发出“哈”音，更能发出“哼”音，简直堪称天赋异禀。
面对扑面而来的两道白芒，杜哲左手一引，将黑衣人的双掌扣到一起，空出来的右手则伸出两根手指往前一夹。
弄云手——镂月裁云！
嘭、嘭！
白芒湮灭，杜哲收指换掌，猛地提气推出……
“不好！”
感受到杜哲右掌上充沛的掌力，双手被制住的黑衣人面色陡变。
“给我开！”
一声大喝，黑衣人混元真气全力爆发，杜哲只觉得左手一麻，就被对方挣脱了出去。
“紫气东来！”
又是一声大喝，黑衣人气势暴涨，若是在白天，杜哲与其他围观之人便能看见，黑衣人一双瞳孔已经被紫意充斥，其周身更是缭绕着缕缕紫烟。
黑衣人双掌一运，蓬勃真气涛涛涌出，与杜哲的右掌对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