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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2章黑金帝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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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年过半百的极夜王正坐在大殿里,连续几日发生在极夜州境内的混乱,令他烦躁不已。

    “禀夜王,黑金矿的火势依然无法控制,大火仍在蔓延。”

    “废物!增派了这么多人手,居然毫无进展!”极夜王听到禀报,一阵怒骂,“继续增派人手!”

    “遵旨!”禀报者见极夜王脸色阴沉,不敢多言,连忙闭上了嘴。

    “夜王,近日多地出现水源枯竭,各地百姓深受缺水的困扰。”左参事开口说道。

    “水源枯竭、干旱缺水?”极夜王崩着脸,打断左参事,“参事向本王汇报此事,莫不是想让本王祭天求雨,还是参事把本王当成了雨神?”

    左参事本想继续说点什么,极夜王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提醒左参事可以终止这个话题了。被狠狠瞪了一眼的左参事咽了咽口水,便低下头不再开口。

    “还有何事要报?”极夜王阴沉着脸,看向殿中的大臣们,嘴里虽然是询问的口气,脸上却是一副“我现在心情不好,不要开口烦我”的表情。

    殿内的众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觑,过了半晌也没人吱声。

    “既然没事,就散了吧!”极夜王不耐烦的说到。

    众人沉默了一阵,便低着头,陆续离开了无极殿。

    其实这极夜王——夜明韪并非昏庸之君,但他的性情却极为古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年纪越大越明显。但凡他情绪不佳,只要哪一句话不合他的意,便肝火大动,踩雷者轻则拖出去杖责,重则直接问斩。

    因此众臣在面对极夜王时,都会先观察他的情绪,只要发现他情绪不佳,便会三缄其口。而由于历任的极夜王都有同样的毛病,于是众人都把这看做是极夜家族的遗传,久而久之不仅习惯了极夜王的性情,还与极夜王之间形成了一种特有的默契。

    待群臣离开大殿后,夜明韪依然坐在王座上,他一面扶着额紧皱着眉头,一面大声呵道:“传夜明识上殿!”

    不多时,一个身形瘦削的中年男子便来到了无极殿,此人便是极夜州祭圣堂的总祭司——夜明识。

    祭圣堂作为祭祀极夜先王的宗祠堂,位于王城的最南端,是极夜王城——夜之城中守卫最为严密的地方。作为祭圣堂的总祭司,夜明识不仅通晓天文地理、博古通今,且擅长星术占卜。依照极夜州的惯例,极夜王在进行重大决策前,都需要征求总祭司的意见。

    而总祭司也绝非普通身份之人可以担任,由于涉及到国家决策以及极夜州的最高机密,历任总祭司必须从王族成员中进行筛选。极夜州现任总祭司——夜明识,其实是夜明韪同父异母的弟弟。

    夜明识年幼时便因天资聪颖、心思敏锐,被前任总祭司选中,成为候选人之一。在接受了祭圣堂严苛的培养及考核后,夜明识成为了现任总祭司。虽然从表面上看,总祭司的地位要低于极夜王,但在国事决策方面,总祭司的话语权却并不弱于极夜王,具有一票否决权。总祭司是极夜州对王权□□的制衡和监督,也是极夜州特有的一种政治制度。

    夜明识进入无极殿,看到脸色阴郁的夜明韪,心中早已有了个大概。他略欠身行礼道:“参见夜王。”

    夜明韪抬起头,脸上的烦躁依然没有散尽,他没好气的说到,“黑金矿这几日大火,祭司怎么看?”

    夜明识站起身,不紧不慢的答道:“一周前,圣火突然狂躁不已,紧接着就发生了黑金矿失火之事。可随着救火力量的投入,黑金矿的火势不仅没有减弱,反而愈演愈烈,死于黑金矿大火的人数持续增加。依臣推断,这场大火并非意外,而是圣火失控的预警。”

    “黑金矿火灾与圣火有关?”夜明韪眯着眼看着夜明识,显然夜明识对黑金矿失火之事,已经进行了深入了解。

    “正是,此次黑金矿大火,表面上看起来是普通火灾,但黑金矿的管理一向极为严密,可燃物品几乎没有可能进入矿区,且至今也一直找不到失火的原因。依臣之见,此次葬身火场之人全部成为了圣火祭焚者。”

    “圣火祭焚?”夜明韪有些诧异,“先王早已与圣火缔约,怎会突然出现祭焚者?”

    “圣火乃九州煞气之显形,联动九州,它的状态与九州的局势密不可分。圣火突然躁动,想来是其余各州发生了重大变故。”

    夜明韪眉头紧锁,示意夜明识继续往下说。

    “臣听闻,最近各地水源枯竭,并且极夜州与紫翊州之间的海底火山开始休眠。这两件事看起来没什么关联,但联系到黑金矿无故失火,及圣火最近的状态,可以推断最近极夜州的动荡,皆是由圣火失控引发。”夜明识顿了顿,继续说到,“不知何种原因,圣火原始的破坏力突然变强,导致制衡圣火的契约已无法压制圣火的力量。海底火山作为极昼州的天然防御,其保护之力转为了焚烧黑金矿的破坏之力。火之力变强引发了水之力减弱,最终表现为各地干旱少雨、水源枯竭。”

    夜明识再次停顿了一下,他的眼神突然变得异常严肃,“但这些并不是最糟糕的,暗流洋的海底火山一旦彻底休眠,其他州就可以轻松跨越它直抵极夜州。如此一来,弥漫于各洲间的战火,会立刻蔓延到极夜州,届时将出现更多圣火祭焚者。”

    他看着夜明韪,眼中颇有深意,“要知道,各州对黑金矿早就垂涎已久,只是一直找不到机会……”夜明韪皱起了眉头,他显然明白夜明识在说什么。

    “碍于暗流洋上活跃的火山,各州一直无法顺利靠近极夜州,一旦他们发现火山休眠,肯定会采取行动。”夜明识结束了他的分析,一动不动的站在大殿里,等着夜明韪发话。

    夜明韪若有所思的看着夜明识,他当然知道圣火不受控制意味着什么,也清楚圣火祭焚的可怕,“有什么办法可以重新控制圣火?”

    “二次缔约。”夜明识没有任何停顿,便立刻回答到,显然他早就想到了对策。

    “二次缔约?”极夜王挑了挑眉,“何为二次缔约?”

    “除了原缔约者之外,增加一个缔约人,作为祭焚者的替代品,吸纳原缔约无法控制的力量。”夜明识答到,“不过二次缔约仅仅只是作为文字,出现在关于圣火的记录中,从来没人尝试过,因而无法得知其效果,也不能确保成功。”

    “依你看,有几成把握?”夜明韪问到。

    “五成。”夜明识答到,“不过,根据圣火契约的属性,与王族血缘越亲密,效果就会越强,成功率也会越高。”

    说到这里,夜明识停了下来,颇有深意的看着夜明韪,“缔约者的灵魂越干净,接受度及包容度越高,缔约效果就会越好,所以二次缔约者的最佳人选是……”他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指向性已经非常明确。

    夜明韪看着夜明识,作为极夜家族的后人,他马上明白了夜明识的意思,“你是说,十四……”

    “十四王子作为刚出生的婴儿,正是最合适的人选。”夜明识微微点了点头。

    作为极夜州王,夜明韪很清楚与圣火缔约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二次缔约者将会面临什么。他回想着夜明识刚才的话,迅速把所有事情梳理了一遍:水脉枯竭、黑金矿失火、火山休眠、祭焚者,二次缔约确实是最快捷的方法。

    他抬眼看向夜明识,此时的夜明识正默不作声的站在空空的大殿里,等待着夜明韪作出决定。

    夜明韪站起身,走到无极殿门外,对候在门外的侍卫说道:“命人将十四王子代往祭圣堂。”紧接着他抬了抬手,示意夜明识与他一起离开无极殿。

    不多时,两人便来到了祭圣堂。祭圣堂门口站着一个侍女,怀中抱着一个刚满月的婴儿。夜明韪走过去,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婴儿,对侍女说到:“把王子交给总祭司。”侍女有些疑惑,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不敢多问,看着脸色阴沉的夜明韪,哆哆嗦嗦的把婴儿交给了夜明识。

    夜明识接过婴儿,对侍女和随行的侍卫吩咐道:“你们在祭圣堂外候着。”说完便与极夜王一同进入了祭圣堂。

    穿过一道幽暗的长廊,夜明韪与夜明识来到祭圣堂最深处的一个房间。房间的墙壁上挂着历任极夜王的画像,画像的下方摆放着黑色的牌位,牌位上记录着每个人的名号与生卒时间。房间的正中心摆放着一个直径一米左右的祭鼎,祭鼎上刻着极夜家族的王饰—夜霜花。

    虽然祠堂内点着灯,但光线却被什么给吸收了,让整个祠堂显得十分阴暗。而吸收光线的,正是祭鼎内燃烧着的一团黑红色的物质。这团黑红色的物质便是二人口中的圣火,虽然这团东西被称为圣火,却并没有任何的燃烧源,它不仅没有像普通的火那样发出火光,反而在不段吸收着周围的光线。

    夜明韪走近祭鼎,黑红色的火苗在他的眼底跳动着,他的脸在黑色的火焰旁,看起来更加暗淡。随着夜明韪的靠近,火焰似乎感受到了什么,火苗疯狂的舞动起来,它似乎在向夜明韪招手,试图将他拉入火中,一并吞掉。夜明韪的身体开始颤抖,似乎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他的身体里窜动,他的脸开始扭曲,眼中流露出各种神情:“痛苦、悲伤、绝望、愤怒、怨恨、凄凉……”

    火焰变得更加躁动,暗红色的火花不断落入鼎外,在碰到地面的同时发出低沉的叹息。随后便化成了一股黑烟,再度被火焰吸收。夜明韪微微颤抖着转过身,他对夜明识点了点头,示意到可以开始了。

    夜明识对这诡异的画面看上去早就见怪不怪,他面无表情的抱着婴儿,一只手拿起放在祭台上雕刻着夜霜花的刀,迅速在婴儿的手腕上划了一刀。

    熟睡中的婴儿被这突如其来的疼痛弄醒,开始大哭。夜明识略微停了一下,随后举起啼哭中的婴儿,将他托到火焰的正上方。婴孩的血液顺着手腕一滴滴落入到火焰中。

    落入火中的血液让火焰更加兴奋,火苗发出狂欢一般的嘶嘶声,顺着血液滴落的方向,缠绕住婴儿的手腕,如同舌头一样舔舐着伤口。婴儿的哭声更加急剧,他扭动着小手,在夜明识的手中不停挣扎,想要挣脱火苗的舔舐。夜明韪走到夜明识身旁,接过夜明识手中的刀,在自己的手腕上也划了一刀,并将手举到了火焰上方。

    就在夜明韪的血液碰到火苗的瞬间,黑红色的火舌突然变成了血红色,火花溅落到地面时的叹息声,转变成了尖叫声。一时间房间里如同百鬼穿行,痛哭、尖叫、咒骂、哀嚎、怒吼……各种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火焰迅速的膨胀起来,直至包裹住整个婴儿。夜明识松开双手,火焰则顺势托住了婴儿。火焰越涨越高,婴儿被火焰团团围住,并高高的托举在半空中。他在火焰中如同反抗一般的挣扎着,似乎在对自己的命运表示不满。夜明韪将手伸入火中,放到了婴儿下方,婴儿的血液滴到了夜明韪的手上,与他的血液混在了一起。就在二人的血液混合在一起并落入火中时,刚刚还在拼命挣扎的婴儿突然止住了啼哭,也停止了挣扎。他面无表情的盯着空荡荡的上空,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暗红色的光,他似乎放弃了反抗,并与火焰达成了某种协议。随着婴儿的安静,火焰也开始平息,尖叫声逐渐减弱,再度化成了叹息。夜明韪抽回手腕,火焰逐渐恢复成原本的黑红色,并安静下来。火苗如同双臂一般托着着婴儿,轻轻的摇晃着,发出如同催眠曲一般的呜呜声。夜明识伸出手,接过婴儿,完成了缔约仪式。

    此时的婴儿看起来十分平静,他闭着双眼,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睡着了。

    夜明韪走到夜明识身边,看了看婴儿的手,刚刚还血流不止的伤口,此时已止住了血,只留下一道暗红色的伤疤。

    祭鼎里的火焰也如同沉睡的婴儿,完全平静了下来,沉重的叹息声,如同睡着了一般消失了。

    第二日,无极殿传来黑金矿大火被扑灭的消息。紧接着,各地纷纷传来了普降甘霖的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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