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落
纪辽向来冷冽的眼睛有微微的波动，随即，他起身按下病床前的呼叫器，然后站在那里，静静地看着纪画屏发疯。
医生和护士很快从门口冲进来，安抚纪画屏的情绪，同时给她注射镇静剂。
几个人七手八脚，制住纪画屏干瘪却极有力量的四肢，针管里的液体缓缓注入她体内，而她瞪大的眼睛也逐渐回复死寂，一潭死水一样。
小护士虽然害怕纪辽，但此刻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病人的精神一直都在濒临崩溃的边缘，一点刺激都不能受，你不知道吗？”
纪辽眼看着纪画屏一点点平静下来，垂下眼眸：“嗯。”
这敷衍的态度，小护士的火一下子就上来了：“嗯什么嗯呢，就你这个态度，以后还是少来更好，唐冉呢？唐冉怎么没来，要是她在，病人肯定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1
不说还好，一说起来，纪辽又想起徐竟遥给他发的那些照片。
唐冉什么时候敢背着他，和另一个男人说说笑笑了？
纪辽掀起眼皮，把小护士看得瑟缩了一下。
“人没事，我就先走了。”
“哎！你1护士没叫住纪辽，“真是个冷血无情的家伙1
一旁的主治医生摇了摇头：“话别乱说，豪门世家里没有容易的，尤其是纪家，这孩子小时候也生活的不容易。”
小护士不知道纪家的事情，还在为唐冉打抱不平：“唐冉那么好那么温柔的姑娘，每次来还会给我们护士站送好多好吃的，病人的病情也会好转很多，这么好的鲜花，怎么就插在了牛粪上呢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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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知道，唐家的这朵鲜花，以后会插在哪坨牛粪上？”裴川柏笑着说。
唐冉讶异：“真是没想到，你这么文雅的人，竟然也能说出这么接地气的话。”
“我不接地气吗？”裴川柏张开手臂，上下打量自己，“也没见我脚底踩着筋斗云啊？”
“扑哧——”唐冉以手掩面，忍不住乐了。
裴川柏有一种很神奇的魔力，他通身气质非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可和他说话却很舒服，丝毫不会让人感受到压力。
“时间不早了，我最近在你们学校附近探了不少店，有一家花甲粉特别好吃，你能吃辣吗？”裴川柏问。
唐冉点点头：“吃。”
“我记得唐家口味清淡，一家子都不吃辣，没想到竟然出了你这么个叛徒。”裴川柏打趣道。
“吃辣是能锻炼的。”唐冉说。
不过是纪辽喜欢吃辣，每次，唐冉都会准备他爱吃的东西，久而久之，不能吃辣也会变得能吃了。
“不对。”裴川柏声音严肃。
唐冉心头一跳，看着他：“怎么了？”
“你的手刚包扎完，医生说过口味上要清淡，忌辛辣。”
唐冉笑了：“你记得还挺清楚，我都忘了医生说过什么了。”
两人继续往外走，出了校医院的大门，裴川柏说：“附近有一家粥店味道也很好，怎么样？”
“我都行，你定。”
话音刚落，唐冉余光忽然瞥到一双熟悉的黑色高帮鞋，某大牌的限定款，尚未在全球发行，而身为代言人的纪辽已经穿上了脚。
“唐冉。”冷冽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
裴川柏和唐冉同时循声望向纪辽，两人动作的默契一致，让纪辽心头一阵烦躁。
见来人着一身黑，整张脸都掩盖在墨镜和口罩之下，浑身都透露着土匪气质，裴川柏不动声色地挡在唐冉面前，扬声道：“你是谁？”
一阵沉默，没有人说话。
“神经玻”裴川柏低低嘀咕了一声，拉着唐冉的胳膊，“我们走。”
唐冉没动。
“真想知道我是谁？”纪辽说着，作势要扯去自己脸上的口罩。
“你别1唐冉一下子急了，匆忙挣脱裴川柏的手，走到纪辽身前，用自己未受伤的左手阻止他的动作。
唐冉回头，抱歉地说，“这位是我的朋友，很抱歉不能和你一起吃午饭，我们先走了，回头再联系。”
说完，唐冉拉着纪辽离开了。
裴川柏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手，拿出手机，发了一条消息过去。
【看来，妹妹的日子不是很好过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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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纪辽身边，唐冉总是下意识小心翼翼，轻声问他：“你不是去医院看姑姑了吗，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纪辽现在乱得很，明明都已经想好了怎么对待唐冉，但见到她和那个不认识的男人站在一起，他还是没克制住脾气。
“看完了，回来了。”纪辽没好气地说，“我饿了，吃饭去。”
纪辽现在人气正高，就连去餐厅吃饭都会被认出来，这也是刚才唐冉为什么要拦住他摘口罩的原因。如果被拍下来，媒体们少不了要写点什么，不能再给纪辽添乱子了。
两人来到一家私房菜馆，进了包厢里面，纪辽随意点了几个爱吃的菜。
没有问唐冉的意思。
服务员拿着平板下去了，包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唐冉右手的绷带过于显眼，纪辽眯了眯眼，问道：“手怎么了？”
“被学校的猫抓了两道口子。”唐冉说，声音里隐隐含了些期待。
可纪辽只说了一句：“以后小心。”
他出道前没人约束，多凶的架都打过，脑袋上也缝过针，猫抓了两下对他来说实在不算什么。
菜很快端上桌，水煮肉片，剁椒鱼头，辣子鸡丁，麻婆豆腐，全部都是红油辣菜。
唐冉没有立刻动筷，左手悄悄覆盖在受伤的右手上，心下一阵苦涩。
就连多年不见的裴川柏都会多关照她的伤，可陪了七年的纪辽连一句话都不愿多说。
有时，她不奢求纪辽能多为她做些什么，哪怕是一句问候也是好的。
可到头来，还是她自作多情罢了。
一顿饭，唐冉顾及伤口，只吃了一点点。
回去的路上，纪辽开车，唐冉犹豫许久，还是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校医院的？”
恰好是红灯，纪辽踩下刹车，单手搭在车窗上，不怎么在意地说：“徐竟遥喊我吃午饭，我来了他把我鸽了，告诉我你在校医院。”
唐冉眼睫垂下来，长长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阴影：“这样埃”
红灯转绿，纪辽握了握拳，视线重新投向路面，路虎在车流里缓缓行进，唐冉的声音散在风里，抓不住也拢不着。
回到公寓，两人默契地都没有说话，回了各自的房间。
因为临近毕业的缘故，唐冉有许多东西要收拾，她索性开始翻箱倒柜，把自己之前用过的专业书之类的全都收拾出来。
一番整理过后，唐冉足足整了两箱子书和笔记，这些东西积压的久了，翻起来难免有灰尘，她对灰尘轻微过敏，这会儿脸上脖子上都痒了起来，红了一片。
没办法，唐冉拿了衣服去了浴室，打算先洗个澡。可是当衣服都脱下，花洒的开关却失灵了，无论唐冉怎么拧，就是不出水。
她和纪辽的卧室里都有洗浴间，除此之外，就只有外面公用的卫生间。
脱下的衣服上都是灰尘，不能再穿。唐冉犹豫了一下，扯下浴巾围在身上，但是浴巾还是不够大，只是堪堪遮住屁股的水平，雪白光洁的大腿暴露在空气中。
纪辽这会儿应该还在自己房间，一般没事的时候，他都在房间里睡觉。这么想着，唐冉拿着换洗衣服走了出去。
途径客厅的时候一个人都没有，尽管如此，唐冉还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脚步，她匆匆跑到公用的洗浴间，想要拧开门，却发现门把手竟然也动不了！
“怎么回事啊，门坏了？”唐冉着急地嘀咕。
她深呼吸一口气，握住把手，用力往下一按，门开了！
只是这次的门开得也未免太轻松了，惯性作用下，唐冉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
迷蒙的水汽迎面而来，白雾缭绕中，唐冉迷失了方向，只觉得一双有力的手环住了自己的腰，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她的鼻尖磕在了湿润的皮肤上，鼻尖下是好闻的柠檬薄荷。
她房间里的沐浴露也是这个味道。
一声轻微的闷哼落入耳中，头顶传来纪辽的声音。
“出什么事了？”
唐冉没听错的话，纪辽竟然罕见地带了些焦急。
“我，我房间的浴室花洒坏掉了，就想，来这洗个澡。”唐冉不敢抬头，片刻的眩晕过后，她清楚地意识到，纪辽可能没穿衣服。
纪辽快被气笑了：“所以你就来这里砸门？我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吓得我连……”
纪辽顿了顿，他稍一低头就能看见唐冉通红的脖颈和脸颊，在他印象里，唐冉一直冷静温柔，还没有过颜色这么鲜艳的时候。
后槽牙隐隐发痒，他用舌头顶了顶，强迫自己移开眼，声音克制：“行了，你先出去。”
唐冉哪里还敢多待，闭着眼睛就匆匆往外走。
只是腿还没迈开，下一刻，唐冉就被弹回了纪辽的怀里。
有的人嘴上说着让人家快走，但是身体却很诚实，环在唐冉腰间的手还死死地扣着。
这下子唐冉连耳朵都红了，刚刚没跑开的那一下，她清晰地感觉到纪辽停留在腰间的大手，还没等她说什么，只听纪辽突然道：“你腰怎么这么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