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无情剑
是夜，夯山入口，凌剑一身青衣，长剑在手，一人站在关口前。
身后执剑堂弟子、神刀堂弟子分列两侧，神箭堂弟子在暗处，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注视着前方，余光也关注着那个前方的男人，似乎只要他在，便能给自己带来无尽的勇气，这是多年来信任的积累，因为这是铁血门中生代最锋利的一把剑，剑名无情。
山外密密麻麻地脚步声在每一个人的心里重重响起，前方黑暗中突然无数的火把将山前点亮。
山外人群如潮，分为十个列队，中央当先一人手持长鞭，正是那鲸鱼帮帮主于愁。只见他大声喝道：“铁血门的人听着，放弃抵抗，投降免杀，如果顽抗，鸡犬不留。”
后面帮众跟着喊了起来，一时间声音如雷。
前方气势如虹，铁血门一众有些心惊。
凌剑手中长剑往前一指，喝道：“给我射。”
瞬间一排排箭矢向于愁飞去，密密麻麻的箭网破空而来。于愁大惊，滚不得形象，顺地一滚，一个轱辘滚向后方，前排弟子将手中圆盾举起。
“嚓嚓嚓”，箭失大半被圆盾挡住，但攻击方气势顿时被压了下来。
那于愁爬了起来，手中长鞭一鞭子甩在地上，不顾形象地咬牙怒吼：
“该死的，冥顽不灵。鲸鱼帮众弟子听令，即刻进攻，见人就杀，鸡犬不留！”
上方凌剑看着如潮的人流涌动，脸上镇定自若，等对方冲到半道时才喊道：“放！”
一时间滚石、箭矢一阵阵向山下而去，无数的惨叫声响起，打消了鲸鱼帮和乌衣门的第一次进攻。
那于愁在后方见此情形，却也不生气，反而是露出诡异的笑容。
“无情剑之名果然不同凡响，若是在朝为官，必然是一方猛将，可惜，可惜。”
铁血门弟子见敌人退去，欢呼庆祝。
凌剑将长剑入鞘，凝视着下方，默然不语。
后面神刀堂堂主陆一中上前对他说道：“凌师兄，这似乎有些奇怪，咱们跟鲸鱼帮也不是第一次过招了，他们不太可能这么容易就放弃了。”
凌剑脸色有些沉重，将长剑放在地上，席地而坐，说道：“保持警惕，这只是敌人的试探，下一次就没那么轻松了。付师弟，你派人去禀报一声，说敌人已至。”
后面付长青说道：“是，师兄，我这就去安排。”
陆一中也学着他将大刀插在地上，靠在他身边，说道：“喂，要不咱们比比谁杀的人多？如果我赢了，你以后每天陪我打一次，怎么样”
“行，给你一次受虐的机会。”
“去去去，都还没开始就以为你赢定了。”
“要不我也算一个。&34;另一边神剑堂堂主龙放接话道。
“去去去，你一个远程的跟我们俩近战比，要点逼脸不？”
“就是，看不出来，你怎么跟李疯子一个德行，没有点节操。”
“老李在我们背后，也不知道上面怎么想的，把我们铁三角给拆散了。”
“怎么，都嫌弃我了啊？要不我后退？”
三人正说着，刚上去的付长青急跑过来说道：“凌师兄，大事不好，左翼弟子发现敌人从五里外山崖攀爬而上，已经上来了四五十人，请师兄给我一队人，我去阻止。”
三人大惊，慌忙站了起来。凌剑点了一队人马给付长青，付长青急忙赶了过去。
凌剑脸色严峻，说道：那处山崖奇险，没想到他们居然能爬上来，敌人的准备比我们想象的要充分。两位，接下来拜托了，坚持住。”
陆一中一拳打在他胸口，说道：“操，这话说的，还当我是不是兄弟啊。咱俩比试开始了啊。”
凌剑伸手挡住一拳，道：“情况紧急，就不废话了，咱们兵分三路。癫子你去右，我守左，龙放你居中策应。”
下方冲杀声又起，只见一只只火龙向山上冲来。这会跟上一次不同，上来的人不多，十人一个小队，每队各有三个盾牌手，靠掩护着缓缓上来，弓箭很难造成杀伤。落石滚了下去，因为人少，造成的杀伤也有限。
凌剑眉头一皱，指挥道：“弓箭手专门射后排，执剑堂跟我上，把前面的人杀退。”
双方渐渐靠近，凌剑长剑出鞘，向下冲去，后面执剑堂弟子立即跟上，双方肉搏战开始。
鲸鱼帮弟子悍不畏死，冲上来跟执剑堂弟子短兵相接，双方你来我往，一时间血肉纷飞，厮杀声不断。
凌剑大发神威，将无情十三式齐齐使出，将眼前数个鲸鱼帮弟子放倒。鲸鱼帮弟子见他神勇，想合多人之力对进行夹击，但是双方实力有差距，靠近的弟子瞬间被放倒。一时间凌剑周围无人敢靠近。
鲸鱼帮见状，连忙派高手上来，后方一个浑厚的声音说道：”小辈休得猖狂，我来会你。”
凌剑看见一名中年大汉手持大刀向自己杀来，不敢大意，说道：“原来是虎鲨堂奔雷刀，来得正好，今日你我便一决高下。”
“哈哈哈，傻子才和你一对一，我鲸鱼帮打人，就喜欢人多欺负人少。”
“不错，无情剑，夯山口就是你的埋骨地。”另一个阴柔地声音说道。
凌剑闻言一惊，后退一步，横剑前胸，说道：“大名鼎鼎的血珊瑚居然是藏头露尾之辈，真是令人失望。”
奔雷刀说道：“废话就别说了，能让我鲸鱼帮两大舵主联手，你无情剑也不枉死。”
说罢，长刀一举，一招力劈华山直逼凌剑。凌剑见他刀势甚猛，不敢硬接，长剑屈下，无情第二式落雷击出，后发先至预直取奔雷刀下盘膝盖。不料背后一阵风声传来，一个红衣美妇手持花伞向他后背直刺。
凌剑心知腹背受敌，只好剑式一转，改刺为横扫，同时全身顺势一转，偏离原位，将花伞挡住。
奔雷刀一招劈在空处，并不气馁，趁刀势未老，右脚后退一步，刀身向右翻转，反手一撩。
血珊瑚跟凌剑硬碰一招，右手一阵酸麻，即退两步一转身便不见踪影。
凌剑见奔雷刀如影随形，血珊瑚遁入暗处，不敢多做纠缠，直接发出无情十三式第十一式破浪，剑势如波浪般将奔雷刀逼退。凌剑趁机施展轻功退开，同时喊道：“众弟子退回去，我来断后。”
奔雷刀见凌剑摆脱了他，心有不甘，狠狠地盯着凌剑，大刀却向他左右的其他铁血门弟子砍去。凌剑见其他弟子遇陷，只好挺剑而上，两人陷入苦战，刀来剑往，时不时还有一只花伞偷袭，局面陷入僵持。
凌剑见对方人源源不断来援，而自己一方被纠缠住，无力击退对方，也撤退不及，形势极其危险。
心里一横，连发三次破浪式，将身旁敌人尽数逼退，然后转身往上奔去。
众人回到关口，却发现这里已经一群黑衣人占领，四周到处是铁血门弟子的尸首。这群黑衣人人手一个圆筒，圆筒口正对着退上来的众人。
凌剑内心一凉，认得这是乌衣门的成名暗器蜂针筒。一旁一个重伤在地的神箭堂弟子哭述道：“凌师兄，龙堂主被内应偷袭，又中蜂针筒，已毒发身亡。”
此时黑衣人群分开，从中走出一位五十开外的高大老人。只见他手一挥，众黑衣人将蜂针筒收起，转身后退一米。
“嘿嘿，无情剑，大局已定，你还是投降吧，老夫惜才，不忍心见你身首异处。”
凌剑面无表情，说道：“可以，请将我这些的弟兄们放了，我就投降。”
那老人哈哈大笑，说道：“他们只要放下武器，我可以做主留他们一命。”
凌剑眉头一皱，说道：“我的意思是让他们上山，下山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出尔反尔，至少那鲸鱼帮我是信不过的。”
“没问题，谅他们几个也翻不起什么风浪。”
凌剑对身边幸存弟子说道：“赶紧走。”
众弟子脸色悲痛，齐声喊道：“堂主，我们不走，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同生共死！”
那高大老人看着众人神色，脸色剧变，对凌剑冷冷说道：“原来你是想耍我啊。”
凌剑手中长剑横起，看着旁边神色坚定的众弟子，心中豪气大增，喝道：“我凌剑从来不会放弃同伴，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要杀便杀。”
那老人盯着他，露出一丝遗憾，“无情剑却是有情人。”右手举起，周围黑衣人缓缓逼近，蜂针筒对准众人，下方鲸鱼帮一众也已赶到，执剑堂残余众人陷入包围中。
凌剑见势不妙，率先发难，长剑一挺，向那老人方向杀去。那老人脸露冷笑，说道：“后生可畏，居然有人敢直面我毒砂掌。”也不闪躲，直接伸手，向凌剑手中长剑抓起。凌剑见他如此自信，不敢被他抓实，长剑剑锋下转在身前划出一道剑锋，硬生生改变方向，绕过老人向手持蜂针筒的黑衣人杀去。
老人见他如此，似乎被激怒，纵身而起，一掌向凌剑左腰拍去。
凌剑看也不看，硬吃一掌，趁势加快速度，手中长剑激起，破浪式连续发动，黑衣人纷纷被逼退，顾不得激发蜂针筒。
只这一瞬间，包围圈出现了一丝缝隙，众弟子想要冲过去，却被鲸鱼帮众缠住，脱身不得。凌剑只好反身，想要接应众人，不料下一刻一支长鞭猛地出现在他身后，凌剑始料未及，被长鞭卷住。
原来正是那鲸鱼帮于愁赶到，见自己长鞭卷住凌剑，正得意不已。那老人却是大怒，一掌向他击来。于愁微微一愣，顺势将凌剑卷起挡在身前，凌剑被一掌击中，直接飞起两米开外。铁血门残余弟子悲呼，纷纷奋力反抗，奈何寡不敌众，全被击杀。
于愁跟那老人怒目而视，鲸鱼帮和乌衣门两派弟子纷纷戒备，双方对峙起来。
于愁不悦地说道：“张老怪，你发什么疯？”
张老怪怒道：“于愁，亏你还是武林前辈，竟然出手偷袭一个后辈，你羞不羞？”
于愁冷冷地说道：“我鲸鱼帮行事向来如此，既然是敌人，自然是赶尽杀绝，哪有什么前辈后辈？张老怪你别自误，耽搁了大人的事，你可负不了责任。”
张老怪听他说起“大人”，脸上露出一丝惧色，愤愤说道：“罢了，罢了，我先走一步，不奉陪了，哼。”带着乌衣门的人先行向山上而去。
于愁看着乌衣门先行远去，一旁奔雷刀禀道：“帮主，那凌剑逃了。”
“无妨，中张老怪两掌，他必死无疑。走吧，咱们上去，天亮之前要赶到孤月峰。”
且说凌剑被那张老怪毒砂掌击飞，直感五脏六腑移位，口吐黑血，但见鲸鱼帮和乌衣门起争执，趁机咬牙奋起，依靠对山道的熟悉，抄小路奔上山去。
鲸鱼帮众人以为他必死，也无人过来搜寻。他得于顺利走到一处安全位置，可是直感体内剧毒发作，整个人五脏像是在沸腾翻滚，甚是痛苦。眼看就要倒了下去。此时上方小路上却是响起了急速地脚步声，凌剑大惊，可是已经静坐在地，无力动弹。
不一会儿，一组十人队赶到，为首的是一名少年，身穿铁血门记名弟子服饰。凌剑见到是自己人，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众人注意到他，少年身后一人冲了过来，将他扶住，直喊道：“老凌，你还好吧？怎么伤得这么重？”
这一队正是靳奇带下来的敢死队，他准备赶来接应付长青的，不想却是已经来晚。靳奇见凌剑受伤如此之重，心知不妙。赶紧上前对扶着凌剑的李强说道：“李师兄，你带人戒备，让我给凌师兄治伤，快点，不要让人靠近我五米之内。”
李强听此，立马朝他跪下说道：“靳师弟，请全力救他，只要他没事，日后我以命相报。”
靳奇赶忙拦住他，语气却是不悦：“别耽误时间，快去！”
自己拉起凌剑的左手查视，直感脉搏跳动剧烈，看起嘴角尽是黑血。靳奇有些犹豫，在这野外不敢贸然施展噬毒功，不过如今凌剑体内毒已经开始扩散，经脉断了两处，已经无法自己压制，仅靠丹药根本无法来得及抢救。
可是想起当初救治甄成时自己的虚弱，自己跟凌剑也不熟，他倒是跟自己不对付的陆千相熟，沉吟片刻，心中下了决定。噬毒功运转，将 真气布于手上，将凌剑体内剧毒吸收，毒砂掌之毒对于靳奇相对轻松，过了一刻钟后，就将凌剑体内剧毒吸尽，然后给他喂了一颗回复的丹药。
过了半个时辰，凌剑醒了过来。李强见状，赶忙上前抱住凌剑，说道：“老凌，你没事就好，我还以为你要去了。”他语气激动，喜悦而颤抖，过后向靳奇跪着道谢：靳师弟，谢谢你，以后师兄就跟你，唯你马首是瞻。”
凌剑则是心情有些复杂，受陆千的影响，他对靳奇并没有多少好感，不想今日却是救了自己。“靳师弟，多谢，以前为兄对你多有误会，真是有眼无珠。”
“凌师兄，过去不必再提，付师兄在哪？能否带我去找他？”
凌剑脸露苦笑，将今夜情况述说了一遍。靳奇得知付长青下落未知，脸色很是难看，心里暗道：“若是付师兄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让那鲸鱼帮和乌衣门全部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