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整合
天色已暗，此时孤月峰上走下来两人，一男一女，一前一后。
前方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左手拿着一把女式短剑，正在快步向峰下行走。
后方女子身高一米有七，身穿青色衣裙，一副鹅蛋脸，一双柳叶眉，原本美丽的人儿此时却是一脸的怨怒之气。眼睛盯着前方少年不满地嘀咕道：“这么晚还要赶着下去，急着去投胎啊？”
少年见她慢吞吞地样子，很不耐烦地说道：“怎么回事啊？你不想跟着我你就回去啊。”
“混蛋，你以为我想跟着你啊，要不是夫人命令，谁想跟着你来着。”
“我也跟夫人说了啊，我嫌弃你啊，夫人非得说你武功高强，硬要塞给我的。跟你说，看见你我就头疼，老是板着个脸给谁看呢？你看人家小甜，多温柔啊？你说你还是大姐呢，怎么就这么蛮横呢？”
“死靳奇，谁蛮横了，你这个死混蛋。大晚上让一个女人跟着赶路，你是不是男人啊？有没有点风度啊？”
“我只是个少年，要风度干什么!”
“气死我了，我祝你单身一辈子。”
“单身一辈子也不找你，免得被你气死。”
“混蛋，有本事你给我站住！”
少女的火气终于被撩拨起来了，脚步不禁快了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在山路追逐起来。下山的路相对轻松，只要控制好平衡，并不怎么费力，两人很快就到了山峰之下。
夜幕降临，今夜并无星辰，视线开始模糊，两人脚步慢了下来。
靳奇转身道：“咱们说好约法三章的，第一君子动口不动手，动手的是小狗；第二，外人面前不乱说话；第三，不要一个人单独行动。”
“那是你说的，我可没答应，再说听你的我有什么好处？夫人只是让我保护你，至于怎么保护，我爱怎么做你管不着。”
“滋滋滋，这乌漆墨黑的，不知道会不会碰见夜游鬼啊？当年我小的时候我妈经常跟我说天黑不要一个人乱跑，鬼最喜欢抓落单的，更喜欢女孩子。”
小红听他这么一说，看着黑漆漆地四周，配合那时不时沙沙作响地风声，气氛煞是阴森，心里有些害怕，不由得抢上两步，抓住靳奇的手紧张地说道：“能不能别乱说话。”
靳奇见她双手紧抓着自己，语气突然变软，一双眼充满了不安，心中不免有些好笑，自己只是随口一句玩笑，她居然当真了，这个单纯的丫头。
“哎，靳奇，这会天这么黑了，咱们还得走多久啊？”
“快了，咱们走到洛钧那里可以休息一下。对了，夫人说你从小跟着她，你不是应该对这里很熟的吗？”
“第一，洛钧那么凶，敢和夫人作对，咱们找他合适吗？第二，我对这也不太熟，夫人又不常出来，我们没走过几回，拜你所赐大晚上地赶路还是头一回。“
“哎，问你哦，你说你为什么这么急啊，等天亮了下来也很快啊？“
“看你的样子倒是一点也不担心，乌衣门和鲸鱼帮随时会杀过来，要等到明天可能什么都凉凉了。不过你的想法也可以理解，你跟着夫人，虽然功夫练得不错，但是应该没经历过多少实战吧？”
“我相信夫人啊，夫人一点也不担心，我一个小丫头有什么好担心的。还有啊，真不知道你有什么好的，夫人这么看重你。本姑娘我就算只会些花拳绣腿，但是打你一只手足以。”
“有本事你给我比帅，我人长得帅啊，知道吧，别人私底下都叫我“美少”来着的。”
”自大狂，油嘴滑舌的，一看就不是好东西。”
那把剑你可得保存好，别弄坏了，那可是夫人当初请大匠打造准备送给小姐的，可惜后来小姐不见了。”
靳奇握剑的手一紧，心情有些复杂，本来他对夫人并没有什么感觉，只不过觉得她对自己有用而已，可是这又送宝剑又派人保护的，自己这人情可欠大了。当下没了调笑的兴致，低声说道：
“能给我说说小姐的事吗？”
“我家小姐叫甄英竹，天资聪明，人长得也漂亮，待人温柔，把我们当成亲妹妹一样。可是六年前的某一天，她突然失踪了，此后也没有再出现。”
靳奇见她脸上有泪水滑落，不由地安慰道：“说不定是她自己想走呢，所以躲起来了。”
“希望吧，可是小姐跟我们不一样，她不喜欢练武，又没出过远门，不太可能一个人出走，怕被坏人骗了。”
两人一直说话，脚步不停，这会儿走到了一个密林处。小红看着前方林子，脚步停了下来。
靳奇刚想问，小红一把将他拉到一颗大树背后，小声说道：“嘘，有人过来了。”
靳奇屏住呼吸，仔细倾听，果然发现有一阵脚步声正朝着两人方向走了过来。
不一会儿，前方传来了谈话声。
“叶哥，舵主要咱们活捉靳奇，可听说那靳奇只是一个不在册的记名弟子，不知道舵主为什么这么在意。”
“别多事，咱们底下的人，上面让干啥就干啥，别老嚼舌头，言多必失。舵主虽然年轻，手段可不轻。”
“是，叶哥。“
一会儿又问：”叶哥，你说我们这次能推平铁血门吗？”
“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咱们的人把这里都围死了，舵主带咱俩随便就混进来了，可见这铁血门的警觉性也太差了。而且舵主说了铁血门高层里都有咱们的人，他们的布置咱们一清二楚，我实在想不到他们还有什么翻身的办法。”
“还有，舵主交代，咱们不要太卖命，冲锋陷阵的活让给别人去干，咱俩把消息送到，就找个地方躲起来，等他发信号再去汇合。”
身影渐近，说话的是两个身穿执法堂弟子服饰的人，头上戴着遮脸帽子，只露出一双眼睛，看不到面容。那两人并没有察觉旁边有人，顺着道路往孤月峰方向而去。
靳奇小声说道：“你去跟着他们，看清楚他们跟谁碰头，然后再回去找夫人禀报。小心点，不要打草惊蛇。”
小红迟疑道：“那你怎么办？夫人可是让我保护你的。”
“看不出来你还会担心我啊，我本来就准备一个人的。”
“去你的，那我走了，你自己小心。”
“保重。”
靳奇暗暗担心，对方居然都渗透到高层里了，那这三道防线等于形同虚设，只有自己尽快赶到前面，或许能挽回一些局面。
当下加紧脚步，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走到了第二道防线处。靳奇取出令牌求见洛钧。
洛钧此人外表看似强势硬朗，其实不然。当听到他被安排在第二道防线上，当时他第一时间就站了出来，慷慨激昂地力求到第一线去，说要为父报仇。对的，跟随门主一起前往小溪镇的洛长老就是他父亲，所以他这要求很合理，可惜被门主无情地驳回了。他内心很排斥，在中间的位置看似没事，其实却最具风险，因为不好判断什么时候可以撤退。至于坚守，压根没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
如果在第一线，他第一个想到的是跑，局势很明显，二对一，怎么看铁血门都毫无胜算，至于父亲的仇那也得儿子有命去报，不是吗？
如果在第三道防线，有后援，门内的高层都在这里，高端战力最多，相对安全一点。在这中间，前面情况不明，后面不会支援，一旦敌人突破第一道防线，他觉得自己肯定守不住。
所以他主持的第二道防线，把他执法堂自己人大半都留在自己身边，其他堂口的人派去执行任务，弄得怨言四起。
靳奇赶到之时，他正在呼呼大睡，对吵醒自己的人语气有些不善。
“大半夜的，师弟还有什么重要的事？”
那日在孤月峰门主卧室前，也只看过靳奇一眼，此时睡意未醒，竟没认出眼前的人。
靳奇将内应之事告知。洛钧感到事态严重，一下子睡意全无，赶紧将执法堂的人召集起来，清点人数，发现果然少了两个人。
洛钧内心有些激动，这下总算有说辞了。他立马派人请来任勉，将第二道防线指挥权移交给他，自己则带领着心腹赶往孤月峰去，美其名曰去帮忙捉拿内奸。
靳奇对他的作为有些失望，往常觉得他还会是自己的对手，专门请付长青去针对他，可是眼下他的所为实在是让人大跌眼界。
“任师兄，除了岗哨，赶紧将其他所有人都召集过来。”洛钧走后，靳奇也不客气，直接对任勉下令，将指挥权拿到自己手里。
此时已经子时，大半弟子已经入睡，被吵醒还以为敌人已经攻过来了，个个速度异常迅速。
靳奇看着眼前人头耸动，心里一股蠢蠢欲动的能量迸发了出来，这是自己第一次掌握这么多人，当然很多人还不会认可自己。
眼下就是自己踏出争霸江湖之路的第一步。
四堂弟子集合完毕，靳奇站出来说道：“诸位，敌人内应已经进入了孤月峰，洛钧师兄赶回去支援，接下来由我在此主持。”
众人大多识得靳奇，平常有些小病小痛的，图老都是让靳奇给他们看，这也是靳奇虽然很少出医谷，却也有些名气的原因。当然这名气仅限于医术，至于“美少”的称呼更多地是一种调侃。这会见是由他主持，心里都是疑问。
任勉当先表态，“任务堂一众120人听从靳师弟安排。”
执法堂弟子见自家堂主先走，将自己一干人等抛在此地，心里很不痛快，剩下的人威望不足也没人能站出来，也有弟子亲眼见洛钧将领导权移交给任勉，而不是靳奇。不过看任勉动作就知两人早是一伙，当下也不吭声。
新人堂低位最低，没什么话语权。器物堂李强，对权利并不敏感，他其实更愿意跟执剑堂和神刀堂在一起，但是被上面安排给拆开了，他也没办法。
众人都没有意见，靳奇的领导地位暂时就确定了下来，不过私下议论纷纷是免不了的。
“敌人内应都到孤月峰了，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让个小孩子主持，上面头昏了吧？”
“看样子我们得找机会跑路了。”
靳奇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逐个排查，肃清奸细，这一过程中揪出了五个奸细，这些奸细都很硬气，直接咬牙自尽。
靳奇脸色有些沉重，这种死士手段，对方如此作法自然是想要把铁血门一网打尽。
“诸位，收起你们心中的侥幸，敌人不怕死，这说明什么问题，说明他们不想让我们活，想要把我们一网打尽，一个不留。如果你们还想着逃跑，我告诉你们，没门。咱么眼下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怂了被人家白砍；要么豁出去，砍他一个够本，砍俩个有赚的，如果牺牲了，十八年后咱又是一条好汉。”
“诸位，你们一定奇怪，为什么是我在这里主持，对吧？我告诉你们，就是因为我胆子够大，我六岁就敢拿刀砍人，谁要敢欺负我，我一定瞅着他干回去。”
“别不信，接下来我要组一支敢死队今夜前往第一线去，有没有不怕死的，不怕死的就跟我一起去，你们够胆吗？”
“切，看的样子不过十二三岁，我不信。”
“就你这样我一个能打十个。”
“想让我们跟你去，至少得露一手吧。”
“对对对，大话谁不会说。”
“那说到底，还是看谁的拳头硬，是吧。那好，咱们来过两手。”
靳奇朝着任勉使了个眼色，不料一旁器物堂李强率先站了出来，说道：“靳师弟，好样的，你只要能打赢我，我就跟你去。”
众人自动散开，空出一块地来。李强手持一把鳄鱼剪，当先摆开阵势。
靳奇暗自思索对策，不慌不忙地缓步走来。单论武功，自己自然是稀松平常，拳脚一塌糊涂，刀剑只有见识，不曾练过。只有那些使毒的功夫，不入流的暗器，自己倒是擅长。不过在大庭广众下以这些手段获胜，怕也难以令人信服。
原本想拉任勉一起做一场戏，此刻只能另想他法。
“李师兄，久仰大名，师兄身为器物堂堂主，这兵刃倒是奇特完美，如果是比较兵刃的话，师弟我甘拜下风。”
李强为人甚是癫狂，对自己的手艺很是自信，见靳奇一来就称赞他自制的兵刃，很是高兴，当下笑口说道：“师弟你眼光不错，陆疯子老说我的剪子奇丑，不值一提，从不肯跟我比试，你该知道被一个武痴鄙视是什么滋味吧，但是跟疯子有什么好计较的呢，通常都是我大人有大量。”
话是如此，但真实情况却是他怕陆一中不懂分寸，砍坏了他的鳄鱼剪，这武器本来制作不易，跟那个陆疯子打，还不是自讨没趣。
靳奇心思敏锐，善于察言观色，见他表现便大体猜出他的喜好，环顾四周，计上心来。
“师兄，你鳄鱼剪太过凶猛，我这剑那是长辈所赠，我心有顾忌，怕是发挥不出十成的本事，不如咱们来个文斗，至于武斗，放到第一线战场上如何？”
“可以，师弟你就划出道来。”
“远处有两块大石，咱们就比一比，看谁一招下去把大石劈得更碎。”
靳奇这个提法，相当于是比试内力，不过自己却是处于不利地位，剑身锋利，但论立体破坏力肯定不如鳄鱼剪。
有弟子将两块石头搬了过来，摆在两人面前。靳奇先蹲下来，将自己身前的巨石抚摸了一遍，众人皆不解其意。李强则提起鳄鱼剪一剪砸了下去，将身前巨石击碎成两大块。
靳奇左手举剑，右手抓住剑柄，看似要拔起手中短剑。下一刻，却是将剑换到右手，扔在地上。扎起马步，假装全身运气，然后右手猛地一拳锤向大石。
拳头接触到大石，鲜血瞬间流了出来，渗入大石内，大石看起来却毫发无伤。众人见他举止古怪，结果却未有成效，便哄笑起来。
不料下一刻却惊呼乍起，只见靳奇抽回手掌，大石便瞬间炸开，碎块四散。
“好！”
李强见此手段，也直感不可思议，认输退场。
靳奇则吓出一声冷汗，有些愕然。原来他抚摸石头，实际是将特制药粉涂在大石上，然后全力将自己拳头击伤，想利用自己的毒血和研制的药粉发生作用让石块碎裂。
不过为了逼真，那一拳用尽了全力，那一刻他感觉自己化身为一只巨虎，一爪向巨石拍去，下一刻巨石便四分五裂。
靳奇感觉自己有些头晕，似乎脑海里有什么东西被忽视了。
众人此刻看他的眼光赫然不同，个人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