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曝光
也许是昨天的信让苏小小拉紧神经，第二天一早就出发去学校了。她到的时候学校才刚刚开门，门口的保安大爷还热情的和苏小小打个招呼。
整栋教学楼里寂静一片，除了跟随声音亮起的感应灯，再无其他。
苏小小本身不是一个胆大的，所以从进入教学楼的一刹那，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
单手扶在墙边，半倚着向前慢慢移动。她所在的班级在上学期的时候就已经搬到了四楼。这就意味着苏小小要独自走上四层无人的大楼。
刚进门的时候还好，外面的天虽然还是蒙蒙亮，但是已经泛白，操场上的灯光充足，有许多光线射进来，一直能照到楼梯口的位置。可紧接着就是一个拐角。这个拐角没有丝毫照明，好不容易摸到拐角尽头，少女抬眸向上层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三月的学校虽然在日历上已是春日，可是冬季的寒冷并未完全散去。拐角一扇小小的换气窗不知被谁打开。
丝丝的寒风顺着一条窄缝遛进大楼，也遛进苏小小的脖颈儿，一种凉飕飕的奇异感觉席卷全身。
站在原地深呼吸三次，在内心告诉自己”什么都没有，都是自己吓自己，这里是学校很安全。“
做好这样的心理准备之后，少女突然抬起左腿，然后右腿紧随其后，用着早上一晚甜粥的能量一口气跑了十几层台阶。
那种每走一步心跳就停止半拍的感觉属实让少女感到不适，所以刚才在拐角处她做了另一个打算，就是一口气多跑几步，减少恐惧的时间，这个是经过她内心演算的。
可事实和演算总是千差万别。跑步声在空旷的教学楼里格外突兀，好似一颗颗石子滚落无边的山洞般，空灵又无力。
也不知为何苏小小感觉在自己迈出第一步的时候就有其他的东西在后面跟着自己跑，而且那无形的生物彷佛已经伸出了触角，只要自己慢一步就会被吸向另一个方向，是无法返回的那种。
自己的计划是连跑三段台阶，可是现在的就算已经到底预定位置，少女也不敢停下自己的脚步，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
拼着自己的毅力终于上到四层，看见熟悉的走廊时少女没有一丝犹豫火速奔向自己的教室。
她跌跌撞撞的向前走去，余光间好像看到了感应灯暗下来的某一刻墙上出现的影子，只一瞬，少女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顾不上其他，只好继续向前，可原本很近的教室，走起来却那么遥远，每一秒钟对自己都是煎熬，她感觉那个影子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马上就要出现了。
苏小小终于来到教室门口，从书包里拿出钥匙，可是颤抖的手，不受控制，越是着急，越是出错，钥匙掉到了地上。少女不得不弯下身子去捡。
就在手指尖触碰到兔子钥匙圈的时候，一双黑色的鞋出现在眼前。她没敢继续动作，停滞在原地，可是这双黑色运动鞋的主人没有开口，准确点说，苏小小都不清楚这个到底是不是人的。只能在感应灯再次暗下来的时候在地上看见一个人形的影子。
自己就像一只已经被系上绳子准备宰杀的羔羊，自己的每一个呼吸都有可能让屠夫早一秒动手。
可是自己已经背系上缰绳无法挣脱，只能等待锋利的屠刀抵上滚热的头颅。
伴随着感应灯的明灭，脚边的人形影子逐渐清晰，而且越来越靠近少女头的位置，甚至自己已经能感受到那个物体喘息间的冰冷气息。
下一秒，一个物体搭在了少女的左肩，苏小小大叫一声，后退两步瘫坐在地上，双手在胸前呈防御状：“不要过来！”
人在害怕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的闭上双眼来逃避即将面对的可怕事情，可是五感依在，那物体又一步步向自己移动，仅一秒就抓上了少女的手，一声情绪不明的呼唤随之而来：“小小，是我！”
见少女依旧挣扎，那声音再次说道：“是我，陆炎！”
听到熟悉名字的时候，少女还是没能完全从惊吓中走出，半睁着眼睛从指缝中抬头望去，原本那个模糊的影子逐渐实体化，进而变成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陆炎？”少女反问
陆炎伸手将地上的苏小小拽起：“是我，小小，你怎么啦？”
“啊，没什么！”少女的解释有些苍白：“对了，你每天都来这么早？”
陆炎笑着说：“是啊，比不得你聪明，那自然要勤奋一些，早上这个时间最好，安静，效率高。”
“哦哦，那还是挺好的，就是这一个人也没有多少有点儿吓人。”苏小小到现在还惊魂未定。
上次很晚离开学校的时候也是和今天一样，总是觉得有什么东西一直在跟着自己，如果不是接受了现代的无神论，自己可要找人好好解惑一番啦。
“你呢？你今天怎么这么早？”陆炎看着苏小小的眼睛没有丝毫回避。
少女磕磕巴巴地解释：“啊，昨天不小心睡着了，作业没写完。”
这个回答陆炎显然是不太满意，不动声色的看得苏小小直心虚，笑着打哈哈：“对了，陆炎，平常学校里，还有什么人会很早到啊。”
“这个，我也不清楚，通常我到学校就开始学习了，没注意过。”陆炎的回答在苏小小的意料之中，可是就算没结果也想试试，毕竟今天自己冒着吓死的风险早早来学校就是想亲眼看见那个放置信封的人。
经过这一吓，突然放松下来的苏小小还有些困倦，打了个哈欠：“那陆炎你快回教室学习吧，我也要补作业啦。”还好自己临时撒的谎没忘记。
她现在更急迫的想看今天自己的书桌上有没有出现其他的信封。
看着陆炎转进黑暗之中，少女连忙打开教室的灯，跑到座位上翻找，可事实是失望的。
今天什么都没有，她甚至还想过是不是那个人记错了位置，放到别人的座位上了，在整间教室翻找了两遍才确认今天没有信件。
这一折腾也已经六点多了，陆陆续续的同学走进班级，仿佛清晨的那一幕不属于这个世界。
连续几日苏小小都是最早一批到教室的，只不过她不敢再一个人勇闯教学楼了，就算这样也没再看见任何可疑的东西。
多日的早起已经让苏小小丧失斗志：“午饭我今天就不去吃了，你们回来给我带个苹果就行，我要好好补一觉。”
哈欠连天的苏小小确实看起来很疲惫，橙子也就放过了小仙女不再纠缠。
苏小小趴在桌子上，将头埋在双臂之间，尽可能的少一些光线。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起初还能听见同学的交谈声，可是随着大家都去吃午饭，教室渐渐的安静下来，少女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还是吃饱喝足的橙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碰撞了自己的书桌，少女才从睡梦中苏醒。
“小小，你的苹果。”橙子将苹果放到苏小小桌子的一角：“哎，这个信封是谁的？”
原本还迷离的苏小小听到“信封”二字瞬间清醒。一把抢过信封，然后从后门溜出教室。
等到卫生间的锁“咔哒”一声卡上的时候，少女才将手里的信封打开。
还是一样的牛皮纸信封，可是这次明显要比之前薄了好多。少女迅速撕开封口，里面只有一张a4纸被折了三层。
最中间的位置有一句电脑打印出来的话：“我不喜欢看你疲惫的样子，所以现在我决定加快进度。”
这句话的信息量有些大，首先自己在睡觉之前，明明什么都没有，可是醒来的时候身边就出现了这个。其次他说自己“疲惫”就证明这些天他一直在观察自己，对自己这几天的行动了如指掌，这也印证了之前自己的猜测，这个人就在自己身边。
可是就算每日和自己在一起的橙子，王娇娇都没发现自己的不对劲，他又为什么会知道。
最后他说要加快进度，这个进度又指什么呢？上次的内容是顾野的诊断，那这个进度也一定跟顾野有关。
少女打开上锁的门，冲向高三的楼层。
顾野和王俊正站在走廊说笑，看见苏小小还一脸惊讶。顾野在手机上敲打：“不是说困了，在午睡？”
苏小小刚想说话，顾野看了一眼身边的王俊。
“行行行，我走还不行嘛，像谁愿意吃狗粮似的。”王俊悻悻地离开。
“睡醒了，就想来看看你。”苏小小很少有这样的时候，顾野受宠若惊的看着对方。
“行了，看也看了，我回去了。”转身就被拉住，顺势搂进了顾野怀里。
少女有些羞愤：“你快放开，这里是学校。”
周围已经有不少人开始窃窃私语了，顾野看着怀里少女羞得通红的脸，才不舍的放手。
苏小小一溜烟儿就消失在视线里了。
“算啦，与其胡思乱想，不如风暴来临时好好面对。”看见顾野安好，苏小小开启了自我安慰模式。
“小小，你干嘛去啦？这一天神秘兮兮的，咱们还是不是好朋友啦？”橙子有些生气，她不喜欢不知道小仙女的行踪。
还没等苏小小开口，旁边同学的吵闹声接连传来：“你快开论坛，快看啊，惊天大新闻。”
“真的，假的？”
“这瓜保不保真不知道，反正是挺劲爆。”
不能错过任何头条的橙子在第一时间也打开了论坛，下一秒就睁大了双眼：“小小，顾野真的不能说话了？”
五分钟前苏小小还沉浸在自我有效的安慰中沾沾自喜，可当暴风雨真的来临时，竟一句话说不出来。
一把夺过橙子的手机，王娇娇也放下手中的镜子靠了过来，随着手指的滑动《曾经的头号人物如今竟变成了哑巴》。
“我的上帝，这标题，也太敢了。”王娇娇真的是发自内心的为这个发表文章的人担心。
文章没有内容，只有一张截图，和苏小小那天看到的信封里的内容一样，只不过这张图是完整版。
一个教学楼几乎同时炸了锅，那顾野所在的班级自然是相对安静，毕竟猛兽就算不能嘶吼也不耽误它致命的攻击。
“怪不得那天班长能幸免于难。”
“就是就是”
“可是‘失语症’到底是什么啊，真的是哑巴吗？”
王俊和橙子在八卦面前就像案例监听一般，就算再细微的动作，再小的声音他也能准确接收。
一听是这个事情，平日笑呵呵的王俊也变了脸色，几步走到小声议论的几人面前，揪起其中一人：“把你刚刚说的话再重复一遍。”
小绵羊变大灰狼的样子着实吓人，那同学支支吾吾半天：“俊哥，不是我说的，是论坛，真不是我。”说着将刚熄灭的屏幕又重新点亮拿到王俊面前。
王俊这一举动倒是惊了正在打游戏的顾野和赵一铭，正常情况下王俊不会暴走。赵一铭放下手中的电话，也走到前面，两人一同看向手机里的那张截图，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两人默契的朝后面端坐着的顾野，只见顾野手里不知从哪拿到的另一个电话，看表情就知道，他也看见这张截图了。
班里面几乎所有的同学都看向最后面顾野所在的位置，屏气凝神等待猛兽爆发的瞬间以最快的速度保护自己。
可是拿着手机的少年只看了手机两秒，然后嘴角扯出一丝弧度，又将手机还给了前面的同学，继续自己的游戏。
这一反应绝对致命，虽说顾野现在嗓子说不了话，可是胳膊腿又没废，甚至比之前更健硕了。可是他没有暴走，反而是不明所以的一笑，这一笑激起了多少人的鸡皮疙瘩。
所有人都僵在原位，连呼吸都要控制力道。
王俊和赵一铭两人对视一眼，然后什么也没说，把手机还给了那个同学，也一样不动声色的坐回座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