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你是在拍戏
“阿嚏！”
走出二教大门，季轻洛不禁打了个喷嚏，他忙单手将大衣的扣子扣好。
“少爷，今天没课了，你是要回寝室还是去图书馆？”季轻洛把右手拿着的英语书放到左手后，从右侧衣兜里拿出手机翻出课表问道。
“我在学校的生活作息，宁叔也都告诉你了？”走在前面的季谌远淡淡道。
“宁叔怕我照顾不好少爷，特意给我发了一张上一个保镖写的，少爷一周在学校在固定时间段里要做的事。”季轻洛回道。
季谌远不禁回头看了眼正装起手机的季轻洛，“你为什么姓季？”
季轻洛顿了顿，轻声道：“董事长帮我办户口时说我没有姓那就姓季吧。”
季谌远听后挑了挑眉，不知道这保镖又是那人从哪犄角旮旯里捡来的。
寒风从寂静的道路上呼啸而过，季轻洛不禁停下脚步，抬头看向一片灰茫的空中。
细小的雪花轻轻飘落，落下的瞬间便消逝不见。
下雪了啊。季轻洛看着细小的雪花心里不禁道，今年这雪下得倒是早。去年的初雪，可是到了一月末的深夜才悄然而至的。
这也是他重新看到雪的第三个年头了，他已经离开那个漆黑的地下室三年了。
他会想起他安静地坐在一旁，看别的小朋友一起打雪仗堆雪人，一个个都玩的那么开心，那脸上的笑容直到入睡前才落下。
也会想起坐在角落里被忽视的自己，却怎么也想不起那所孤儿院所在何处，叫什么名字，甚至不记得当初将他带出孤儿院的人是什么样子。
“站着发什么愣，没见过下雪？”走出两步的季谌远突然回头，看向莫名站在原地的季轻洛道。
季轻洛这才伸手摸了一把脸，细小的雪花在他面上留下了细小的水珠，凉凉的。
“这是我，第五次见到下雪。”他放下手，看向两步之外的季谌远，忽然一笑，“也是见过里下得最小的一次。”
季轻洛面上一闪而过的笑容，让季谌远不禁眨了眨眼。
他没想到季轻洛会突然一笑，或者说他没想到那略带婴儿肥的面颊会出现那么纯真的笑容，即使一闪而过，他还是看到了。
他突然觉得这个这个在他面前一直小心翼翼的人，眼里藏着他看不到的东西。
“少爷，还去图书馆吗？”季轻洛走到季谌远身前问道。
季谌远收了视线，看着确实比他高的人问道：“你今年几岁？”
“嗯？”季轻洛抿了抿唇，眼睑微垂，“十二月完就二十二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生的，他只记得院长在他七岁的时候给他买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蛋糕，点了蜡烛让他许愿。
那天是院长收留他的日子，也是他离开孤儿院的日子，是新一年的开始，1月1号。
季谌远点点头，看雪越下越大道：“不去图书馆了。”
比他高，还比他大一岁，刚刚那样的笑容是怎么做到的？就是孩童时期他都没那么笑过。
在妈妈过世后，妈妈房间里的相册他看过很多遍，妈妈脸上的笑容总是透着温暖，而他却从未对着妈妈笑过。
季轻洛将书抱在怀里，默默地跟在季谌远身后。
路上三三两两的人会偷偷地看季谌远，却用探寻的目光看着他。
难道是因为少爷一天到晚板着脸，才让学校里的学生都不敢去光明正大地看少爷的？
少爷板着脸的样子确实有点唬人，好似浑身上下都写着生人勿近的字样。
这也不至于啊，不至于让整个学校的人都这样才是，是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吗？
回到寝室。
季谌远冲了个热水澡，出来看到正在整理桌子的季轻洛，又瞅了眼他那因落雪而微湿的头发，“可别感冒了，会传染给我。”
“是。”季轻洛轻轻应了一声。
把书桌上的本子和几支笔收好，把电热水壶插上电，才从柜子里拿出毛巾擦头发。
“嗡嗡嗡”
电热水壶的声音再次充斥在寝室里，季谌远拿过书桌上的手机，扫了一眼认真擦着头发的人，“一会给我也倒一杯。”
坐在书桌前的季轻洛盯着一旁运作的电热水壶，机械的擦着头发，眼神有些呆滞。
听到清冷的声音，他眨了眼才回道：“是。”
刚提步迈上台阶的季谌远不禁回头，又看了一眼正在擦头发的人，这声是怎么有点毫无生气的意味。
“咔！”
林导看着镜头里一直擦着头发的凤予洛，皱眉喊到。
咔字一出，已经坐在床上的谌月忙起身下来，踩着拖鞋走到凤予洛身旁，抬手将那拿着毛巾依旧擦着头发的手抓住。
凤予洛顿了顿，回头看向不知何时下来的谌月，“嗯？”
看着电脑屏幕的封老也不禁皱了皱眉，随即伸手拍了拍身旁的林导，“今天先拍到这吧，怎么样？”
林导看着眼神有些呆滞的凤予洛，点了点头，“你之前说本子的修改都是他完成的？”
“嗯。”封老凝重的点了点头，“从他拿到本子就开始修改本子，又反复看了多遍。”
林导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擦头发这里，到时候是要插入回忆的，这也是季轻洛第一次回忆起十五六岁的自己。
而他们所有十七岁以前的回忆戏份都是安排别的人拍的，这也是正式拍摄前谌月和封老商量后的结果。
两个工作人员和摄影师走出寝室，谌月才将人拉了起来，眼里满是惊慌，“凤予洛，凤予洛！”
凤予洛听到声音，张了张嘴，却没有发生出任何声音。
谌月看进凤予洛褐色的双眸里，声音止不住的颤抖，“凤予洛，清醒过来，不要被这里的技能所干扰，你是在拍戏，在拍戏。”
回忆的戏份都是凤予洛补充和完善的，那些都是凤予洛切身经历过的，在记忆追溯的技能里，切身经历是最容易被触及的。
他听凤予洛几句话概括过，也听出了凤予洛的凄凉和释怀。
直到看到被完善的本子，看到比他当初调查出的更为完整的经过，他整个人都止不住的颤抖，心脏像是被人生生剜了一道口子。
他不敢去细想，那时的凤予洛若有一次没挺过来，迎接他的就是尸身被非法买卖，肢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