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正论/迷茫者（二合一）
苦笑了一下, 【夏油杰】对着【入江正一】做投降状，“饶了我吧，最起码也得在学生面前给我留点儿面子。”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入江正一】点儿不自在地轻咳了一声。
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灰原雄】正默默的站在那里, 活像个幽灵。
“灰原君回来了，新手臂怎么样？”态度瞬间180度大转变，【入江正一】对【灰原雄】还是很温柔的。
悄悄的在他们两个人之间来回看了几眼, 【灰原雄】这才小声地回答，“手臂比之前重了，有些不习惯。”
对此, 【入江正一】笑眯眯地给他解释道：“我替你在手臂中多装备了几把武器, 在必要的时候可是能救命的。”
说着，他的神色染上了几分晦暗，“这里不比中心城, 我只希望在那里生活的日子并没有磨灭你的警惕。”
沉默了片刻, 【灰原雄】点头, “我知道了, 我会多加练习的。”
就在他要往训练场那边走的时候, 【夏油杰】突然问了一句, “你和高专的孩子们相处的好像还不错，有想过要加入高专吗？”
闻言, 【灰原雄】非常迷茫的看向了【夏油杰】, 完全不清楚他为什么会提出这样的一个建议。
一旁的【入江正一】其实也有些奇怪, 但只要细想一下, 他就明白了【夏油杰】的意思, “我同意夏油桑的建议, 如果灰原君愿意的话, 完全可以加入高专。”
可【灰原雄】依旧没有办法给出答案。
看着他的这副样子，【入江正一】无奈，“既然灰原君一直都找不到自己的路，那就干脆放弃名契，去学咒术好了。”
“相关的令缚这边也有，完全可以把灰原君体内的能量转换为咒力，想要觉醒生得术式和生得领域的话，钉崎桑也在。”
【夏油杰】将手搭在了【入江正一】的肩膀上，“你说的有点儿太多了，还是得给灰原一些时间考虑。”
叹了口气，【入江正一】承认自己刚刚确实是有点儿着急了，“不要太在意我刚刚说的话，一切还是都按照灰原君你自己的想法来就好了。”
阴郁的少年轻轻地点了下头，游魂一般的飘走了。
“看样子灰原君和高专的孩子们相处的还是很好的，要不然夏油桑也不会提出这个建议吧。”望着【灰原雄】离开的背影，【入江正一】承认他还是担心的。
每当这个时候，他就觉得自己像是个老妈子。
但是没办法呀，完全控制不住。
所以才说，他会忙成这样真的是有原因的。
“或许我当初真的做错了，应该早点儿让他离开学院。”【夏油杰】的语气略有些低沉，“灰原的心防很重，也贯会隐藏自己——”
“我猜，除了另一个悟以外，还没人知道他手臂的事。”
抿了下唇，【入江正一】收回了目光，“那你呢，还打算继续做回老师吗？”
转过身，他一边走，一边平静的叙述着，“如果是为了监视你这个不安定因素的话，五条桑大概率会让所有人都同意你留在高专。”
看了眼天上的太阳，【夏油杰】打开了手中的黑伞，“我现在的这个状态，可一点儿都不适合做老师啊……”
他的声音很轻，比起说给【入江正一】的回答，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
但良好的耳力摆在那里，【入江正一】还是听到了他的这句话。
转过头，他看到了【夏油杰】身后那个突然出现的虚影，依旧是那不可一世的张狂模样，撇过来的目光即便漫不经心也带着强大的压迫力。
轻嗤一声，【入江正一】关上了门。
本来该去训练场熟悉自己的新手臂的，但在【夏油杰】和【入江正一】一起说了那一段话之后，【灰原雄】就陷入到了一种巨大的迷茫之中。
他浑浑噩噩地离开了远征军的基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到了哪里。
等他回过神来后，才发现身周的景物实在是太陌生了。
自己应该是迷路了，【灰原雄】有点儿苦恼。
实在是不想要和陌生人打交道，一摸口袋却发现手机压根儿就没拿。
他默默地又往角落里缩了缩，开始思考接下来的对策。
“……灰原？”熟悉的声音让他下意识的抬头看了过去，【灰原雄】记得他，是之前被交代照顾他们的七海建人。
眨了下眼睛，他又想到，这是一个认识他在这个世界的同位体的人。
直到现在，【灰原雄】也没有忘记七海建人在第一次见到自己时那剧烈的情绪波动，即便他面上的表情始终都是那种紧绷的模样，可【灰原雄】就是知道。
这大概算是一种补偿吧。
在被污染过后，只要你能挣脱出来，或多或少的都会得到一点小小的馈赠。
但如果可以的话，【灰原雄】宁愿不要这个还算有用的能力。
在这样想着的时候，【灰原雄】又默默地往后退了退。
他不是很想要和七海建人接触，对方身上的那种复杂情绪，总是会让他备感困扰。
是不一样的，他和七海建人所认识的那个人是不一样。
察觉到了【灰原雄】的抗拒，七海建人停下了自己的脚步。
这位成熟的大人很少会有这种时候，完全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要做些什么……
过了许久，在这种僵硬的气氛之中，七海建人询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抬起头看了他一眼，【灰原雄】点头，“麻烦帮我指下回高专的路。”
也是在这话说出口的时候，一直都处于迷茫中的少年人才惊觉，原来他已经能很自然地就说出回高专这样的话了。
明明他并没有在这里待上多久，满打满算也就一个多星期的时间。
他又想到了【夏油杰】和【入江正一】两个人的话。
变成一个咒术师，加入高专吗？
刚回答了一半的七海建人很快就注意到了【灰原雄】的走神，声音也渐渐中断。
“你还好吗？”
男人略有些担忧的声音成功唤回了他的神志。
大概是一时的冲动吧，【灰原雄】突然问：“你认识的那个灰原雄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是七海建人从来都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他不会花上很长的时间去回忆这位自己过去的同期，大概只有在偶尔的夜深人静时才会冷不丁想起。
但要说灰原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七海建人竟然不知道自己要去怎么回答。
最后，他听到自己说：“很爱笑。”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而已。
“他已经死去很多年了吧？”这是【灰原雄】这段时间观察到的结果，如果不是时间足够久远的话，他应该还是能听到有关于另一个自己的些许谈论的。
“恩，死去很久了。”七海建人平静地回答。
【灰原雄】想，面前的这个人真的是好奇怪啊。
明明在他的感知里，这个人难过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可为什么他还是能维持着这样平静的表情呢？
七海建人……
他似乎听说过这个名字，又似乎这只是一个错觉。
【灰原雄】努力地翻找着自己的记忆，非常想要知道在他的生命中，是否曾经也出现过一个名叫七海建人的人——
如果真的有这样一个人的话，他没能和对方认识，这可真是太遗憾了。
然后，他露出了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
原来，他真的看过他的名字啊。
在他被推进那个漆黑的房间时，同他擦肩而过的那具用白布蒙着的尸体——
自担架边缘垂落的早已僵硬的手臂上，戴着一个刻有【七海建人 7月3日】的手环，同他手腕上的是一个颜色。
他没有挺过去啊……
这可真是一个令人难过的消息。
“你能带我回高专吗？”他突然就不想自己去找路了。
七海建人知道，他应该拒绝的。
不光是因为他手中还有未完成的任务，还因为面前的这个人叫灰原雄。
可最后，他却说了个好。
接到了自家老师的电话，虎杖悠仁还是很意外的。
对于自家老师的忙碌程度还是有一个非常准确的认知的，粉发少年被他放养的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你们之前已经见过夏油桑了吧？”【入江正一】的风格还是一如既往的单刀直入，甚至虎杖悠仁还能从电话中听到噼里啪啦地敲击键盘的声音。
“没错，我们确实是见到夏油先生了。”在这样说的时候，虎杖悠仁下意识地就回想起了伏黑惠当时的话，面色都不自觉地严肃了起来。
“那你觉得他怎么样？”【入江正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非常好奇自己的学生能给出一个什么样的答案。
挠了挠头，虎杖悠仁一脸的纠结，“感觉他身体不是很好的样子，很害怕他在路上会直接倒下。”
电话那边安静了一瞬，紧接着就传来了【入江正一】放肆的大笑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止住了自己的笑，“我喜欢悠仁的答案。”
将情绪收敛好，【入江正一】才继续询问：“那你觉得让他过去高专给你们当老师怎么样？”
而就在虎杖悠仁认真的思考着要怎么就回答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一只手直接将电话从他的手中给抽了出去。
“喂喂，不要把高专说得好像是你家开的一样，想往里面塞人就塞人。”五条悟一点儿都不客气的吐槽。
椅子转了一圈，身体往后一靠，【入江正一】眉头一挑，“哦？你确定吗？”
“……”好吧，五条悟还真不能确定。
如果可以的话，他自然是希望能把【夏油杰】放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就算有其他人反对也无所谓，他相信【夏油杰】的威慑力。
“讲清楚点。”五条悟到底还是妥协了。
清了清嗓子，【入江正一】会这样先斩后奏也是没有办法，“夏油桑的身体一向不是很好，现在身上还有伤在，如果就这样放任他自己去折腾的话，我怕下一次见面就得给他收尸了。”
即便知道【夏油杰】并不是他所认识的那一个，可在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五条悟的心还是揪了一下。
他想到了【狗卷棘】那支离破碎的身体，想到了【灰原雄】掩盖起来的两条机械手臂，又想到了【钉崎野蔷薇】那明显不正常的扭曲精神……
五条悟一直都知道他所在的咒术界很糟糕，但和他们所在的那个世界相比，似乎就只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杰呢？
杰会变成什么样？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间就想到了之前家入硝子玩笑一样的话，“听你这么讲的话，早早就死去的我，说不准还是比较幸运的。”
是啊，最痛苦的，从来都是被留下来的啊……
“那你能保证他会按照我们的设想来吗？”五条悟的声音听起来还是那么的轻佻，“我可从来都不知道杰还是那种会乖乖听话的类型。”
“这就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了。”【入江正一】有些烦躁的点了根烟，但却一点儿抽的意思都没有，“总之，你该想的是怎么把他给留在高专。”
“成交！”五条悟愉快地答应了下来。
虽然很想立刻就把电话挂断，但【入江正一】还是耐着性子又提醒了一句，“请你务必记住夏油桑的身体非常不好，千万不要和他动武！”
然后，电话里就剩下了嘟嘟嘟的忙音。
接住了五条悟扔过来的手机，虎杖悠仁试探性的问：“所以，我们要有一个新老师了吗？”
“没错！”不靠谱的白毛教师一把就揽过了虎杖悠仁的肩膀，笑嘻嘻的对他询问着，“悠仁来和我讲讲，你们当时见到的夏油老师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五条悟从来都不是那种会伤春悲秋的人，但偶尔他也会想，假如夏油杰没有叛逃，而是和他一起留在高专做老师的话——
那会是一副什么样的光景呢？
想了想，虎杖悠仁并没有重复自己刚刚和【入江正一】说的那个答案，反倒是从另一个点切入，“应该会是个靠谱的老师吧，灰原看起来很尊敬他的样子。”
“悠仁是在抱怨我这个麻辣教师做得不靠谱吗？”手上默默地用力，五条悟笑容烂灿的露出了一口大白牙。
面上的表情扭曲了一瞬，强大的求生欲让虎杖悠仁在这个时候昧着良心开口，“……怎么会……五条先生一直都是个很可靠的人……”
“哎呀，悠仁说得我都有点儿不好意思了。”松开了桎梏着粉发少年的手，五条悟捧着脸，浑身上下都冒出了小花花。
长舒了一口气的粉发少年刚想再附和两句，却没想到一转头就看到了觑着眼睛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唯一对此没表现出任何情绪的则是日常恨不得自己消失的【灰原雄】。
摸了摸头，他尴尬地笑了笑“哈哈哈……伏黑，钉崎，还有灰原，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啊？”
“就在你夸我的时候来的。”白毛教师笑嘻嘻的凑了过来。
于是，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看过来的目光更嫌弃了。
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的虎杖悠仁就只剩下傻笑了，也是五条悟现在心情好，大发慈悲的放过他了，要不然这种社死的场面可不会这么轻易被结束。
但下一秒，五条悟就注意到了【灰原雄】身上的不同。
瞬间凑了过去，把对方给吓得一连往后退了好几步，整个人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
这个样子看起来还真是让人有点儿头疼啊，五条悟想。
伸出手按在了他的肩膀上，无良的白毛教师明显不打算给对方继续逃跑的机会，一点都不体贴的用这种让【灰原雄】觉得非常不安的距离对他询问：“是不是有什么事在瞒着我啊？”
还没等对方开口，五条悟就伸出一根手指抵在唇前，“不要骗我，我能看出来。”
虽然早就知道五条悟格外敏锐，但【灰原雄】也没有想到他的六眼竟然会敏锐到这种地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在他加入到学院的时候，【五条悟】早就已经叛逃，成立了五条神社。
他对于【五条悟】的所有认知，全部都来源于身边人的口口相传，只知道那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存在——
真真假假的传闻实在是太多了，【灰原雄】也没有能力去辨别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但也是在这个时，他才突然将面前这个戴着眼罩的男人和其中的某一条传闻对上。
据说，五条神社的那位神主，拥有一双可以洞察一切的神之眼——
这个世界的人是怎么叫的，六眼吗？
【灰原雄】就这样走神了。
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见他还没有反应，五条悟撩开了少年那长到遮住了大半张脸的刘海——
这下子，【灰原雄】就像是应激一样的彻底炸了毛。
瞳孔缩成了一个小点，脸上的血色尽失，下意识的就用了他生平最大的力气一把拍开了五条悟的手，发出了一声闷响。
等到【灰原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他整个人都陷入到了巨大的不安中，“……对不起。”
又往后退了几步，被撩起的头发也重新垂落盖住了他的脸，【灰原雄】张了张嘴，却完全不知道下一句要继续说些什么。
五条悟倒是没觉得被冒犯，有无下限在，其实对方也没有真的拍到他，只不过是他配合着把手拿开而已。
但他也没有想到【灰原雄】的反应会这么大，因为有六眼的缘故，五条悟打从一开始就知道了少年过长的刘海下所掩盖着的面容到底是什么样的。
除了从两边脸颊上蔓延至耳后的两道伤疤以外，他还真没有什么不妥的地方，所以五条悟也是单纯的当【灰原雄】只是自闭而已。
可从他现在这个反应来看，事情似乎比他想象的要更加复杂一些。
作为一个在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大人，五条悟就像是个没事儿人一样，语气依旧轻佻，“走吧，今天是五条老师的特别授课，我可是特意推了一大堆的工作，才空出这一天的时间的。”
“你们可千万不要浪费老师的心意哦！”伸出一根手指，他特意强调道。
而一看他的这样子，经常饱受他摧残的伏黑惠和钉崎野蔷薇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比起这个不靠谱的教师，他们果然还是更喜欢来自二年级学长学姐们的教导！
所以，现在就只有虎杖悠仁这个暂时还没有经过毒打的傻东西在那里捧场。
至于【灰原雄】，也因为这种重新欢脱起来的气氛悄悄地松了口气。
或许，他真的可以听从【入江正一】和【夏油杰】的建议去做一个咒术师。
更别说，他偷偷转化了一小部分咒力的这个事情已经被五条悟给发现了。
等到那三个人打打闹闹的往外走的时候，五条悟特意落了半步，和【灰原雄】并肩而行，“打算做咒术师？”
面对着他这直白到了极点的问话，【灰原雄】轻轻地点了点头，“是夏油老师的提议，入江先生也赞同。”
闻言，五条悟转头看向了他，“但这个事情主要还是看你吧，如果你不愿意的话，我想他们也不会强迫你。”
抿了下唇，【灰原雄】透过自己过长的刘海儿，将视线落在了前面那三个打打闹闹的背影上，“我……我很喜欢这里……”
“和学院的感觉……”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才慢吞吞地开口，“感觉很不一样……”
“说起来我一直都没问，你口中的学院是另一个世界的高专吗？”这也是五条悟一直都很好奇的一个点。
思索了一下，【灰原雄】略有些冷淡的开口。“是不一样的，学院虽然叫做学院，但不代表它真的就是一个学校。”
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回忆，他的嘴角下坠成一个不太好看的弧度，“那只是一所大型的监牢，将所有展现出特殊能力的孩子集中在一起，好更方便军事化管理的监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