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宿命
孕妇嗜睡,吃饱喝足后萧靖灿就睁不开眼睛了,季泽扶着她去内室休息,回来时就见四皇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他。
季泽挑眉,“怎么?”
四皇子:“你与萧靖灿早就认识?是你在驰国游玩的时候认识的对吗?”
季泽不意外四皇子的敏锐,毕竟他又没打算刻意隐瞒,“没错。”
四皇子斜靠进矮椅里,突然就有些释然了,他一直想不明白萧靖灿为何会选择季泽?因为从各方面的条件来看,他都不逊于他;而且季泽一直拒绝娶妻,突然在和亲一事变得积极了,不是很奇怪吗?可是为什么当时他没有发现呢?因为他被五大三粗的吉答女人吓到了,只一门心思的想着如何摆脱和亲,哪里能注意到季泽的反常
哎,没缘分啊,没缘分。不过,季泽在驰国的那一年,萧靖灿还很小吧?真是无耻啊,四皇子很是鄙视的瞪了一眼季泽。
季泽被瞪的莫名其妙,却也不打算问个究竟,因为四皇子的脑回路总是很新奇,嗯,在这一点上,倒是与萧靖灿很像,“你的婚事究竟是如何打算的?”
季泽说起正事,四皇子便正经了神色,颇为愁苦的说道:“我打算有用吗?父皇如何打算才是关键?”
“皇伯父无非想给你一个保障。”
“他不担心我与太子抢皇位吗?”
“你会吗?”
四皇子扪心自问,却发现他竟然给不出肯定或者否定的答案,“现在还说不准。”
季泽拍了拍四皇子的肩膀,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是个皇子就想要那个位子,区别就在于是光明正大的抢还是阴谋诡计的抢?“皇伯父正值壮年,抢皇位的事情暂且不论。”
四皇子撇嘴,“那论什么?论你为何一心支持太子?”
季泽憋了他一眼,“我只支持皇伯父。”
“知道,知道,你们亲如父子。”
“太子与我的政见相和。”
“知道,知道,你们兄弟齐心。”
季泽无语:“你非要如此阴阳怪气的说话吗?”
四皇子就撇撇嘴闷头喝茶。
季泽:“娶武将之女,对你有利,对国朝有利。”
四皇子心中有感,总觉得季泽说这句话时过于沉重,好像并非关心他的婚事,何况他的婚事,季泽关心得着吗?他坐直身体,“你什么意思?”
季泽肃目而视,“我想与皇伯父提议,让你成亲后去淮州就藩。”
四皇子一下子就火了,“什么?季泽,我得罪过你吗?唔唔唔……”
季泽捂住四皇子的嘴,“你小点声,把萧靖灿吵醒了。”
四皇子点头,季泽这才放开他的嘴。四皇子憋屈的小声骂:“季泽,二哥和三哥的孩子都满地跑了,父皇都没让他们去就藩,为什么我就要去就藩,你报复我呢,对不对?”
“我报复你什么?”
“你你……”是啊,季泽报复他什么?他与季泽没仇啊,“那你说为什么让我去就藩?”
“淮州,可为京城依托,且进可攻、退可守。”
四皇子沉思,片刻后他抬眼看向季泽,久久不语。
季泽也任由他思量,并没有打扰他。在众多皇子中,季泽觉得四皇子思维敏捷,能力出众,是最有希望在危及时刻力挽狂澜之人,所以,他让他离开封京去淮州,绝境时可以成为皇室的火种。
但顺境呢?四皇子就会失去争夺皇位的机会,一辈子成为一个碌碌无为的藩王,他甘心吗?不甘心,但他又莫名的觉得季泽的安排对国朝、对皇室是最好的。
“泽堂哥?”
“嗯?”
“贞国真的那么可怕吗?”
季泽点头,“被压迫的太久,就要奋起反抗,反抗的过程中,他们获得了做梦都没有见过的财富与野心,而吾国的土地和金银对贞国有致命的吸引力。”
“吾国不能抵抗外敌吗?”
季泽叹息,“很难,驰国尚且不能。”赵国与驰国相比,战力远远不及。
“因为北境无险可守?”
季泽点头。
“那我们该如何做?”
“北境布防,趁驰贞两国战时占领同州及燕京一线拒敌;否则西线退守原州,东线退守潭州,但封京城四通八达,拒守两关只能尽量拖住敌人,封京城依然避免不了战火。”
四皇子:“而封京一旦陷落,中原之地尽失,西线可退守西州,东线只能退守淮州,凭淮水拒敌?”
季泽颔首,“不错。如果再不敌……”
四皇子苦笑一声,“再不敌,还能退到长水以南,呵呵,天水之险再守不住,我季室皇族便自刎以谢天下吧。”
两人沉默,连酒水都变得没滋没味了。是的,四皇子让人上了酒水,萧靖灿爱酒,季泽担心她忍不住,下令王府内任何人不得饮酒,出门在外更是不许。不过,见四皇子心情愁闷,他便不忍心拒绝他喝酒了。
四皇子仰头将一杯酒喝尽,“泽堂哥,我们会走到哪一步?”
“尽人事,听天命。”
“呵,你从来不是听天由命之人?”
季泽抬眼看向内室,“不,我相信宿命。”
四皇子又仰头喝下一杯酒,只觉得季泽有了萧靖灿以后变得柔软了许多,也不似从前那么讨厌了,“泽堂哥,如果有那一日,你会在哪里?”能不能与他一起去淮州?是的,四皇子已经在心中认同了季泽的安排。
“我在原州。”
“那萧靖灿呢?”
季泽不悦道,“称呼堂嫂,谁让你直呼她大名的?”
四皇子不雅的翻了白眼,“好好好,堂嫂,泽堂嫂和侄儿们怎么办?”
“你堂嫂自然与我在一处,她的骑射比普通士兵要强上许多。至于母妃与孩子们,或送去江南或送去蜀地。”
“泽堂哥,你什么都与我说,不怕我转头就告诉父皇?”
“没影的事儿,你说与皇伯父听,他是信我还是信你?”
四皇子咬牙,“季泽!”比在皇帝面前的恩宠是吧?他还真比不过,所以,就很让人恼火不是?他才是父皇的亲儿子吧?
季泽微微一笑,“你就藩时,可以求皇上恩准杨贵妃去淮州荣养,到时候我会帮你。”
“泽堂哥,你在贿赂我?”
“互利互惠。”
“哼!”四皇子端起酒杯正待一饮而尽,内室的门“吧嗒”一声被推开,萧靖灿一脸迷糊的看向两人,小鼻子还不停的嗅啊嗅。
季泽“咻”的一下站起身,用身体挡住萧靖灿,一只手在背后使劲儿挥。
四皇子就很懵,这是要干啥?
萧靖灿已经发话了,“好香的酒气呀!”
季泽眼不带眨的说假话,“外面传进来的吧?”背后的手更加用力的挥。
四皇子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悄摸摸的将酒坛子塞到了身后。
“不是外面传进来的,我闻着就在这屋里。”萧靖灿绕过季泽,顺着酒味直奔四皇子,“你们喝酒了?酒为什么要藏在身后?”
四皇子:……这是狗鼻子吧?
季泽:“灿灿,你不能喝酒。”
萧靖灿就很忧愁,“我知道啊,我只想闻一闻,不可以吗?”
季泽:“可以?”
萧靖灿就睁着闪亮亮的大眼睛看着四皇子,四皇子觉得此时的萧靖灿超级像他母妃养的贵妇狗,而他就是母妃手中摇来晃去的肉骨头,他下意识的伸手将酒壶举到萧靖灿面前。
萧靖灿弯下腰,将鼻子凑到壶口,然后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深深地吸了一口酒气,“哇,好香啊!”那迷醉的样子,俨然一只掉进了酒缸里的酒虫。
“哈哈哈……”四皇子笑的前仰后合,“萧靖灿,你可真是太可乐了,哈哈哈……”
季泽也忍俊不禁,不过,见萧靖灿羞赧的红了脸,他便强自忍住了,“我们回家吧,不理他了。”
“哼,我们走。”竟敢笑话她?她记下了,一定找机会还回去。
季泽扶着气哼哼的萧靖灿下楼,还不忘叮嘱程芳,“让四皇子把账结了,然后把他赶出去。”
程芳恭谨的应是,转身就上楼请四皇子结账后离开。
四皇子气的上头,“季泽,你这个混蛋!”刚骂完,他就听到了一声清悦的大笑声,显然来自于萧靖灿,他的心情莫名就愉悦了起来。
缓缓喝下最后一盏酒,四皇子整理了一下衣袍悠悠然起身,“本皇子走了,去皇子府取银子吧。”
程芳弯腰行礼,“四皇子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