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如果还在摇摆不定
如果还在摇摆不定，悔恨又重蹈覆辙；不能自控，以至一次次把自己浪费。
那一定是目标还不足够坚定，一定是身为懦夫的自己，从来不肯对自己抱有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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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场考试结果果然很糟糕，唯一意外的是没有写完的卷子居然勉强及格了，而写完的那一张却没有及格。
在卷子发下来的时候，崔荺看了眼刺红的分数，强作镇定地把卷子背过面去。
“你考多少”身后有人问旁边的人。
“你先说!”另一人回。
“唉，烂的要死。”发问的人给他看了一眼。
“哈哈哈哈哈，咱们俩彼此彼此。”被问的人大笑。
难的考卷大部分人都考不好，但依旧有少数人保持着往常的水准。发卷子的同学看见高分的卷子连连感叹，叫全班人都听得见那些“高分人士”的名字。
说不丧气是不可能的，到底是自己学得不够好，崔荺垂头看着自己的错题，仍然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数学老师上课时没有多废话，直接开始从第一题讲起，崔荺匆匆记着笔记，等一节课下来本子已经翻过了四页。她看着满满当当的字迹，心情更加低落，不会的题太多才会记得这么多崔荺深吸一口气，从头翻看。
下一节课依旧是讲试卷题，在课间时间，老师把崔荺叫了过去。
崔荺绷紧身体，拿着卷子和笔过去了。老师接过她的卷子看了看，温和地说道：“看来最近学的有些不理解是不是”
这样平静的态度……崔荺低低地应了一声。
“上课讲的都听懂没有还有什么不会的”老师问崔荺。
崔荺指了指其中的一道题，她上课时记了一笔前面题目的注意点，所以没来得及听上这题前面的讲解，有些地方不理解。老师拿过她的笔，再讲了一遍。
“明白了没有？”老师问，此时上课铃声也再次响了起来。
“嗯，明白了，谢谢老师。”崔荺连忙点头，把东西收了回来。
“回座位去吧，不懂的下课再来问我。”老师笑笑。
中午她依旧一个人去了食堂，却没有想到再次碰到了班上的同学。他们自然地来到崔荺旁边坐下，崔荺低头吃着饭，默默听着他们聊天。独自一人太久，此时听着耳边的话语不断，意外的有了安心感。就好像冬夜里，在点着火的、暖烘烘的洞穴里窝着的小怪物，被伙伴们围在了中间，不知不觉就会睡着过去。
崔荺大口吃着饭，用力眨了眨眼睛。
难怪说人是群居动物。
吃过饭，他们一起回到教室。几人拉上窗帘，神秘兮兮地开始讲鬼故事。崔荺趴在桌子上，侧头看着他们，嘴角不由上扬，听着那些稀奇古怪、不知从哪里看来的鬼故事，慢慢闭上了眼睛。
“深夜里，有一个人在路上走着，突然从一边冒出来一个小孩，他于是问：‘你是哪里来的？是不是迷路了’小孩摇头，然后那人害怕地往小孩身后看，月光照在地上，他看见……”一个男生有意压低声音说着。
风吹起窗帘来，有些昏暗的教室溜进几片暖光。鬼故事讲得完全没有氛围，只觉得好玩好笑。围着的几个人没有忍住，噗呲噗呲地笑。
“我有一个故事，那是发生在学校的一件事……”另一个人讲起来。
崔荺仍在想刚刚讲到的那个小鬼怪。然而头混混沉沉，感觉有什么钓着她似的，勾着她的意识陷进睡床。
小鬼怪，小鬼怪，你会不会也喜欢巧克力和糖果呢
睡了一小会儿，崔荺起来背书。
她依旧坐在那个楼梯口，阳光倾泻而下，照在她的身上，衣服的褶皱也沾上金光。崔荺避开点光，看着书默背。背过两页，她听见楼下传来的脚步声。
不会是他，她想，哪里有那么巧，能遇见他两次。
一个女孩匆匆上楼，看了崔荺一眼，没有在意。而当她走过拐角，一包纸巾从她的包里甩了出来，崔荺仰头喊：“同学，你纸巾掉了!”
女孩不知是走得太快没有听见，还是太着急了顾不上一包纸巾。崔荺放下书，拿起纸巾去追，没有追上，人不见了。
崔荺有些无奈地看着手里这包纸巾，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只能把它放在了窗户台沿，希望女孩能回来找见。
她返回去准备拿书，却发现她坐的位置那里似乎站着一个人，正低头看着她的书。
从上向下看时，她只能看见那个人的头，那是个高个的男生，头发有些像……崔荺感到心跳忽而加速，她快走几步下了楼，然而走近了，她的心跳就慢慢恢复了。
果然不是他呀。
崔荺上前拿起了自己的书，尴尬地冲男生笑笑。他大概以为是有人把书忘在了楼梯这。男生看她拿了书，也很快上楼去了。
崔荺抬手看了看时间，呼出一口气。她看了看窗外，树木的叶子比那日更密更绿，阳光也更加刺眼，像要灼伤人的皮肤。
“痴心妄想”，她脑中恍惚浮现这一词。“痴心”是真痴痴，像《氓》中女子“乘彼垝垣，以望复关”的痴；“妄想”是真妄执，像孟姜女在长城边哭寻丈夫的执。
心跳由快变慢并不太好受，这种感觉好像是失去了一件自己珍藏的宝物一样。失落吗？可是明明早就猜到了呀。最后也只能说一句“果然如此”吧。
回了教室，崔荺照常做着题。今天的作业题格外难，她想了半天也不会做，上课铃声响起，她只能把题收了起来。
一如平常的日子，上课，写作业，背诵。今天的作业占掉了她全部的自习课时间，没有来得及做格外的练习。
晚上回到宿舍，崔荺照常拿着书去背。然而背了一半，她停下了，只盯着自己手表上的秒钟飞快地转动。她发着呆，什么也不做。这是在浪费时间，她今天才背了一半的内容，她心里清楚这个，但是她现在浑身软痛，觉得累极了，不想动弹一下。
没有心思去记背了，崔荺去洗手间换了夜用的卫生巾，在床上铺好垫子，早早上床闭上了眼睛。肚子间断的抽痛，消耗着她的精力，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好好休息一次吧。只今天这一次。
第二天早上，崔荺醒得比以往还要早。她睁开眼睛看见了头上的木板床，窗帘透着微微的光，宿舍里很安静，舍友们正酣睡。她觉得浑身懒洋洋的，躺在被窝里舒服极了，非要爬起来简直像是从身上扒下了一层壳。
但是不得不起。崔荺摸了摸肚子，过了前面几天，疼痛就减轻了不少。她小心地起身换衣服，尽力不发出声响。学校的床是假期里新买的，不像高一的旧床那样吱呀吱呀地响个不停，方便了崔荺动作。
她收拾好出宿舍楼，在操场上还没有人。她拿着语文诗词，绕操场边走边背。因为没有人，她再次“抽风”，用上了不同的语调来背。
背完后，崔荺觉得心情舒畅很多。快跑几步到了食堂。今天是在学校的最后一天，晚上就可以回家啦，再坚持一下!
最后一天，大家都放松了不少。课间也比往常更喧闹了些。再多的作业布置下来也压不下这兴奋。毕竟住校生半个月回一次家，封闭在学校太久了。
“崔荺，你的试卷改好了吗？可以看看你的错题本吗？”有人来借作业，崔荺从书本里把本子翻了出来给他。
“崔荺，能再借我看看你的物理笔记吗？”看见她借出作业，另一个男生过来借笔记。
借笔记的男生物理成绩很好，崔荺和他唯一的交集就是借笔记。崔荺听到过男生和他的朋友说她的笔记记得很好，所以他时不时来借一次看看。能得到物理学霸的认可，崔荺当然高兴了，而且今天没有物理课，崔荺把笔记给了人，没有要求归还时间。
男生回到自己的座位，偷偷在上其他课的时间翻开物理笔记看，打算在今天放学前看完。他对此也是经验丰富，没有让老师抓到他上课干别的事。
崔荺的笔记上记了一些自己做题时遇见的经典题和错题。崔荺在其中一题旁边标了一个问号，大概是她没有彻底弄明白这题，男生起了兴趣，看起这题，然后发觉他也不太能明白。
男生困惑着这道题，一节课上得心不在焉。一下课就拿着去问顾洵。
“我看一下。”顾洵接过这本笔记，看起题。
笔记本上的字应该是写字人着急的缘故颇有些潦草，但是每一个字倒是写得清楚易读。他思考了一会儿，给男生讲了起来，但是没能讲完上课铃就再次响起。男生连忙跑回自己的座位，崔荺的笔记本留在了顾洵桌上。
顾洵看着摊开着笔记，想了想夹了一支笔在中间，合上笔记，把它放在了自己的书堆上。他看了眼封皮上的名字————“崔荺”。
崔荺一直没有回头去看，也不知道自己的笔记到了顾洵那里。她只发愁着周末多到恐怖的作业，抓紧在课间能解决一些就解决一些，屏蔽掉周围吵闹的声音。
上课了，她还是没能解出那道数学题，忍不住抓了下头发。生物老师已经走进教室了，崔荺只好把卷子收起。
生物老师也不喜欢班里的气味，让学生把门和窗户都开开了。偶有风吹进教室这一小块空间，拥挤的课桌上书页翻卷。
顾洵按下被吹起的书页，看见那本笔记也被吹开，抬手将它再次合上，无意中瞥见被风翻开的笔记纸张的角落写了一个小小的“厄”字。
真是好不容易结束了一天的课，今天不用上第二个晚自习，方便离家远的同学早点回去。
崔荺把所有作业带上，被同学的情绪感染，也高兴不已。急匆匆出了校门，赶公交回家去。
回家吃过饭，洗漱完，崔荺躺着床上发呆。她翻开手机看，从新闻热搜看到娱乐视频，从小说游戏看到动漫电影。时间转眼走过两个小时。
也没有什么好玩的，要爬起来学一会儿吗？崔荺摊着一动不动。唉，可是不太想起来啊。今天要不就放自己休息吧，明天再学呢？
“叮铃!”是手机提示音。
她打开看，发现只是一个什么娱乐八卦而已。把手机屏幕向右划去，手机上的便签显出来一张照片。
那是文化节那天，老师拍的班上同学表演的照片，发在了大群里。她把所有照片都保存了下来，但其实最常翻看的只这一张而已。
照片里，光束照在舞台左侧的少年身上，他微微低头去拨弦，神情放松。她把照片附在了手机便签上，一打开手机就能看见，只是欲盖弥彰的在这照片下面也放了其他人的照片。
崔荺呆呆地看着照片里的人，想起来他的成绩，那是她远远不及的成绩。或许是她愚笨，不能在课上就理解老师的课，不能做什么题都可以想一想就能想出来，不能面对任何难度的考试都从容不迫……可是他可以。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他也会入迷地玩手机吗？还是他仍然在学习呢？
崔荺用力握了下手机，把手机随便放在一边，从床上爬起来。她把书包拉链拉开，拿出了晚自习没有写完的物理卷子。
如果还在摇摆不定，悔恨又重蹈覆辙；不能自控，以至一次次把自己浪费。那一定是目标还不足够坚定，一定是身为懦夫的自己，从来不肯对自己抱有希望。
会有这样一天吗弥补她的漏洞，追上他的脚步。
崔荺坐在书桌前，台灯照得纸张雪白。她做着一道又一道题，不觉时间流逝。
只是，崔荺在做一道题不能理解时，想看看自己的笔记却没有在书包翻见，她恍然想起自己忘记在放学前要回笔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