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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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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眠雨满脸莫名其妙, 她放下针线,疑惑不解:“既然有人投宿,这样大的雨, 为什么要拒绝人家呢, 怎么还来麻烦我们家小姐?”

    季青雀却放下书,道:“我这就来, 他人在何处?”

    “回小姐,在偏堂里。”

    偏堂是庄子上常用来商议事情的地方,季青雀刚来时就在那里听人汇报过庄子上的事情。

    最妙的是偏厅设有好几个出入口, 里面挂着许多镜子,站在门里面,看得到偏厅里面,偏厅里的人不刻意去寻, 甚至都难以意识到房间另一边站着其他人。

    居然如此安排, 这个雨夜前来投宿的,大抵不是什么寻常人物。

    季青雀既然开了口,眠雨便立刻地站起来, 道:“小姐, 我们现在就去吗?”

    “走吧。”

    偏厅离她们的住处并不远,两处之间还铺着石板,崔羽走在前面,眠雨撑着伞, 春末的暴雨倾泻在薄薄的油纸伞上,却意外有种疾雷般爽快的声音,四下一片晦暗,只有崔羽手上拎着的一盏明黄色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明,在前方几步路的地方, 不远不近,幽魂似的飘着。

    到了地方,崔羽将灯笼交给眠雨,自己从前门进去,眠雨则提着灯笼,同她一起绕到了后门,收了伞,走了进去,偏厅里灯火通明,一个身上湿透了的紫衣少年正百无聊赖地仰头看着天花板,见崔羽又冒雨来了,立刻又蹦起来,匆匆迎了上去,很有点不好意思的模样。

    眠雨大吃一惊,脱口而出:“……小侯爷?”

    季青雀却无声地按住她的手臂,一语不发地,从侧门通道里,无声无息地缓缓退了出去。

    她忽然惨白的脸色,吓的眠雨几乎不敢说话。

    那不是谢晟,是谢景。

    怎么会是谢景。

    这样的雨夜,暴雨倾盆,疾雷闪电,有客来自远方,在许多的故事里,都该是狐仙扣门,侠客报恩,美丽又浪漫。

    可是怎么会偏偏是谢景呢。

    那个恨了她半辈子,却又曾舍命来救她一场的谢景。

    —

    谢景如坐针毡。

    他现在无比希望时光倒流回今天早上,就在他出门之前,在他偷偷摸摸去马棚牵马之前,或者这场大雨索性早点下,铺天盖地的,早早绝了他负气出走的冲动。

    他也不至于半道上淋的跟落汤鸡一样,麻烦人家庄子上的下人一趟又一趟冒着雨来回通报。

    总之谢景现在就是后悔,非常后悔。

    他就比哥哥谢晟晚出生一小会儿,但是除了长得像就没一点相似之处,在他还傻不拉几地流着鼻涕话都说不清楚的时候,谢晟就已经懂得了在做错事之后怎么无声无息地把锅甩在他头上,后来大了一点,他娘找了大儒给他们开蒙,一个个都对他哥惊为天人,到了他这儿,摸一摸白花花的胡子,一本正经地夸他二少爷天资勤勉,不失为一个可造之材。

    谢景只想悲愤地说不想夸就别夸,我不要脸的吗?

    后来再大一点,他就跟着谢晟到处跑,闹的鸡飞狗跳,明明是一对形影不离的兄弟,谢晟就是比他讨人喜欢,这倒也无所谓,谢晟是他哥嘛,他还能嫉妒自己哥哥不成?

    但是不久之前的一件事终于让他出离愤怒了。

    那就是,一件他没干过的事为什么也要跟着他哥挨打!

    他们偷溜出去帮了张小胖,他先回府,没过多久就撞上他娘过来,按理来说,他在府里,他哥不在,虽然他也溜出去了,但是他娘不知道啊,会挨打的不是应该只有他哥一个吗,凭什么他也跟着一起挨打啊?!

    谢景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觉得这个家简直没有他的容身之地,辗转反侧好几晚上之后,毅然决然在今天早上牵着爱马离家出走。

    ……然后被淋成了落汤鸡。

    连老天爷都不爱我。谢景悲愤欲绝地想。

    正在他满心悲痛之时,那个姓崔的管事动作一顿,忽然往门外看去,脸色恭敬起来,往后一退。

    谢景连忙往雨幕里看去。

    一点微黄的光从满天暴雨里徐徐而来,闪闪烁烁,忽明忽暗,愈来愈近,但见一道聘聘婷婷的纤弱身影越漆黑的雨幕而来,头戴一顶帷帽,白色面纱影影绰绰,遮住面容。

    又是仙气又是阴森。

    “小姐。”崔管事恭恭敬敬地行礼。

    谢景回过神来,见那白色面纱下摆已经被雨水打湿,心头一阵愧疚,连忙行礼:“冒雨投宿,叨扰主家,实在抱歉。”

    季青雀隔着白色面纱,久久地看着谢景。

    年轻气盛,朝气蓬勃,而且很快乐。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谢景。

    说来,她也曾与人拜过一次堂,龙凤花烛,并蒂鸳鸯,从鲜红盖头的余光里看过去,谢景手里捧着哥哥的牌位,容貌俊秀的惊人,脸色却青白的像是才大病了一场,他看上去那么悲痛,又那么怨恨。

    谢景恨她。

    从谢晟死了那一天就恨她了,谁让卢阳王把谢晟指派到战场上去时,用的未立寸功何堪娶妇的理由呢。

    他接替了哥哥的世子位置,也接过父亲手里的旗帜,最后他成了谢家唯一的男人,一肩挑起飘摇欲坠的江山,他风尘仆仆,他冷漠凛冽,他像是一柄开锋的利剑,染满了血,孤独又傲然地悬在万里山河之上。

    季青雀却总觉得他看上去那么疲倦,那么不快乐,好像下一刻就要铮然折断了一样。

    无限的风光荣耀背后是谢景那双冰冷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她。

    这有什么意思呢,所谓的恨与辩解根本毫无意义,对死了的谢晟,对失去父兄的谢景,还有徒然空耗青春一日日等死的她自己,都一样没有任何作用。季青雀很厌倦,所以她毫不犹豫地避开了,她将自己锁在高楼上,与谢景死生不复相见。

    可是他到底来救她了啊。

    那样大的火,整个盛京都在战栗崩塌,只有他穿过满世界的血与火,赶来救她一场。

    也许这其中有别的她不知道的缘由,也许这仅仅是出自谢景的良心,觉得不应该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遗弃在这座人间地狱般的城池里,可是到底他来救过她,她总该欠他一场。

    暴雨轰然而下,席卷天地。

    谢景也没想到这位主家居然是个弱龄少女,一时有些手足无措,他咬咬牙,想着要不要借副雨具,冒雨赶回去算了,便听到那个少女轻柔地开口,她的脸庞隐藏在面纱下,朦朦胧胧不似真人,声音却很出乎意料地平静:

    “不必,公子请留下吧。羽叔,还望妥善安待这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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