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回宫
枝枝抿唇看着宋诣, 好一会儿,才低声道:“那好吧。”
只是说不上来的心虚,枝枝侧目一瞟周围,便朝着远处的梅花树走去。漆黑的树干上开出星星点点的红梅花, 细雪嵌在鹅黄的花蕊里, 确实很好看。
她站在树下, 想了想,踮起脚弯腰摘了一只梅花。
小丫鬟便立刻捧着小凳子前来,扶着她,生怕她摔倒了。
雪渐渐停了, 枝枝肩头的几片雪花也融化了,她抱着红梅花,看了宋诣一小会儿, 眨了眨眼, “我听到外面的喧哗了。”
宋诣扫了刘成一眼。
刘成低声道:“是黎国陛下回宫了。”
枝枝一下子跳下小凳子, 杏子眼里光华灼灼, 踩着积雪朝外跑去。宋诣跟在她身后,也朝外走去, 却拿起了放在檐下的雨伞。
门外四处都是人。
长街上满是热热闹闹的百姓,近乎狂热地看着坐在马上的君王。
枝枝个子矮,又在人潮后头, 怎么踮起脚也无法看见沈寒亭。
天空又下去了雪片子,冰冷地擦过脸颊。枝枝顾不得这些, 抹了一把脸上的雪水, 想要找个缺口挤进去看看自己的兄长是否安好。
头顶忽然投下一片阴影。
枝枝回头, 正瞧见宋诣撑了一把伞在她身后, 抬手替她拍掉了肩头细雪。
“看不见?”宋诣眉梢微动, 瞧见枝枝眼巴巴的神色,一贯清冷的眸子里也含了几分笑意,“我帮殿下,如何?”
枝枝眼珠微转,不知道怎么帮。
宋诣却已经弯腰搂住枝枝的腰,霎时便将抱了起来。枝枝慌忙接过那把要倒掉的油纸伞,回头朝着街头看过去,果然正瞧见沈寒亭高坐在马上。
虽然面容有些憔悴清瘦,但是精神不错。
其余人山呼万岁,跪拜下去。
唯独宋诣仍抱着她,沈寒亭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两人身上,微微顿了顿,良久才对着枝枝招了招手。
枝枝察觉到哥哥的目光,一下子也笑起来,对着沈寒亭扬了扬手。一直到沈寒亭领着大军过去,其余人也都散了,宋诣才把她放下来。
“我可以回去了。”
宋诣抬眼,瞧了枝枝一眼,“不急。”
枝枝便皱眉,“为什么?”
“朕还欠殿下一些承诺。”宋诣轻笑了声,狭长的眸子里明晃晃的笑意,接过枝枝手里的油纸伞,朝着台阶往上走去,“何况殿下的公主邸,前些日子也被赵夷残党搜寻过,此时混乱至极。”
枝枝心头一跳,“那府里的人……”
宋诣侧目,“朕都帮殿下转到城外的庄子去了,无一伤亡。”
她的脚步一顿,看着宋诣往前走的背影,伸手拽住他的袖子,有点犹豫地问道:“你做什么对我这样好?”
青年没有回头。
细雪落在他玄色的氅衣上,显得他满身清寒。
“里头烧了炭火,”宋诣伸手,牵住枝枝的手,嗓音温和从容,将她冰冷的指尖握入掌心,“殿下受不得寒气,还是先进去暖和了再说话。”
不远处的婢女连忙上前,将汤婆子送过来。
宋诣接过了,塞入枝枝的手里,又把她的袖子整理到可以遮住指尖的长度,方才松手。
枝枝眼睫颤了颤,握紧手里的汤婆子。她本来还想问,想了想又算了,干脆提起裙摆朝着房间去了,室内确实是暖呼呼的,没一会儿便不冷了。
她拿镜子看了看自己的脸,前几天还那么明显的伤疤,如今是一点也不剩了。
还有先前宋诣让她喝的药,喝了以后出门都不怎么咳嗽了,实在是有效得过分。虽然苦了些,但若是只消喝上十副药就能不再咳嗽,她还是可以接受的。
虽然公主邸是回不去了,但是兄长应该会来接自己。
枝枝这样一想,最后一点心事也没有了。
黎国的冬日一贯冷,断断续续下了几天雪,枝枝没等到沈寒亭来接自己,反倒是等到宋诣特意带着糕点来看她。
大冬日的,他提了一盒子凉糕。
冻过的梅子糕紫红剔透,上头撒着细细的雪白糖粉,还有亮晶晶的桂花蜜。瞧着倒是很漂亮,不过不知道好不好吃,枝枝看着宋诣,“有些凉。”
雪光映着窗纸,宋诣垂眼,“尝一口。”
枝枝便点点头。
他打开食盒,枝枝才看到他的手心红得厉害,似乎是烫伤了。
她原本是不信宋诣亲手做的糕点的,可此时又有些相信了,便取了一小块糕点来尝了一口,“糖放多了。”
宋诣唇角弯了弯,“总归没把糖放成盐。”
“也对。”枝枝点头,觉得宋诣这人虽然奇奇怪怪的,但是养尊处优的,能亲手做出能吃的糕点来,已经算是不错了,“陛下做得很好了。”
他似乎有点无奈,敲了敲枝枝的额头。
枝枝瞪了宋诣一眼,接过刘成递过来的药,“太苦了。”
宋诣从袖子里取出拿帕子包着的蜜饯,眼睫掀起,瞧她时有点调侃,“朕听说,昨日你自己喝药喝得很快。”
偏他在,便这样磨磨蹭蹭。
她一点爱撒娇的小孩心思被戳破,脸颊一下子红了,抿了抿唇哼了声,鼓着脸颊一口气将药喝完。苦得泪眼汪汪,胡乱去抓杯子,被宋诣扶了一把,塞给她倒好的温水。
枝枝咕嘟咕嘟漱了口,方才觉得好些。
宋诣拈着一颗蜜饯,抬眼瞧她,“张嘴。”
“我自己拿。”枝枝道。
宋诣似笑非笑,抬手将帕子收起来,斜睨了其余人一眼,室内便只剩下两人。他靠在檀木凭几上,几缕漆黑的墨发顺着衣领垂下来,漆黑的眸子倒映着日光,“不要。”
“那我不吃了。”
“好。”宋诣也回答她,拈了颗糖送入口中,“甜的。”
枝枝觉得他这人真可恶,侧过脸去不想理他,但是越想越觉得生气,明明又是给她送糕点又是给她送荷包,还给她找那么好的药,还又说自己有心上人。
还不给她吃糖!
还故意吃她的糖气她!
“你怎么这么幼稚?”枝枝拧眉,问他。
宋诣便笑起来,伸手戳了戳小姑娘气鼓鼓的脸颊,眉梢微动,将糖塞入她口中,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是阿音幼稚。”
不知道为什么,枝枝觉得有点脸红。
她咯吱咯吱搅碎嘴里的糖,觉得这时候生气可能真的会有点幼稚,只好好好和他说话,“陛下什么时候可以送我回去?”
枝枝眼巴巴看着宋诣。
“还有三副药。”宋诣说道,眉眼温和地笑起来,“真是个小没良心的,便这样不喜欢朕?”
枝枝下意识反驳,“才没有。”
“哦?”宋诣垂下眼睫,漆黑的眸底光华潋滟,“那便是喜欢朕了?”
枝枝一下子炸了,红晕从耳朵尖儿一直满眼到眼睛底下,她眨着水汪汪的眼睛,忍不住质问宋诣,“陛下……陛下这么这般不正经。”
枝枝是觉得自己不讨厌宋诣,可也没觉得这就成了喜欢。
宋诣不说话,只将帕子放入她手里,惯来温润的语气,说出来的话却有些恶劣,“阿音是朕的未婚妻,难不成还想喜欢什么楚小侯爷白大将军?”
枝枝的眼睛一下子睁大了。
京都所有人都知道,她沈蝉音和楚亦白息的关系极好,难道宋诣误会了?
“才不是。”她和他们关系虽然很好,但是绝对没有越界,只不过失去了几年的记忆,枝枝也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便有些心虚,“我又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
宋诣的笑意淡了些。
他捏了捏少女绯红的耳垂,低下头,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尖儿道:“不记得了也无妨,朕会对你好。”
枝枝脸颊烫得眼睛都蒙了一层水汽。
她一下子曾椅子上跳下来,往后退了好几步,“轻浮。”
“殿下上次说过了。”宋诣道。
枝枝只好抿唇不语。
“吃完三副药,在这里等着。”宋诣笑了笑,没有再靠近她,“你的兄长会来接你。”
听到吃完药就可以走了,枝枝总算是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有些害怕和宋诣待在一处,有时候却又很喜欢他来看自己,这种难以言说的不安使想要和宋诣拉开距离。
可过了一会儿,她还是忍不住道:“陛下不回齐国去么?”
宋诣拨了拨炭盆,没抬头,“快了。”
枝枝还等他继续说话,可偏偏宋诣不再说话,只走过去推开窗。院子里不少侍女们在院子里唠嗑,察觉到枝枝的目光,轰地一下子散了。
枝枝怪无趣的。
她过头,看着宋诣,问道,“你说的庙会,是什么时候?”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风从半开的窗户吹进来,呼啦呼啦作响。枝枝瞧着宋诣,忽然有点后悔问他这个。
“今日。”
“嗯?”
“城外的月老庙,今日办庙会。”
枝枝轻咳了一声,已经后悔了,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她撑着下颌,看着窗外的积雪,好一会儿才低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就认识我了?”
“是。”
枝枝总觉得事情不对劲。
宋诣对她好得太明显了,好得太过于刻意了。
纵然她并不讨厌这样的宋诣,反而是有点喜欢的,但也觉得有些无所适从两人之间距离拉进得这么快的速度。
“我年少时,曾来访问黎国先帝。”宋诣语调缓慢,嗓音温润,“在皇宫之中迷路,有个穿着红裙子的小姑娘给我指了路,后来才知道是公主沈蝉音。”
枝枝回过头去。
她有些惊讶地看着宋诣,仔细想了想,还真的想起了这么一回事。
但是也不过是一面之缘罢了,枝枝还是十分好奇地看着宋诣。后者朝她走过来,被窗口的风一吹,顿时咳出血丝来,苍白的唇上染了鲜血。
枝枝便想起前些日子,他浑身是血,奄奄一息地带着药回来。
命都不要了。
“你也曾与别人去过庙会,挂过姻缘牌吗?”枝枝想起他雕刻的那一对姻缘牌,心头涩涩的,有些恼怒,却又怎么也无法直接了当地问出口。
宋诣沉默了一会儿,没有否认。
枝枝察觉出来,她抬头朝他看过去,忽然皱起眉来,“我不去了。”
她转身就走,忽然不想理会宋诣。
宋诣下意识去抓枝枝的手,但是少女早有察觉似的,一把拽下来,还推了他一把。枝枝胡乱冲撞,一下子推在他的伤口上,宋诣踉跄一下撞在屏风上。
枝枝却已经提起裙摆,劲直跑了出去。
之前宋诣是有交代不许让枝枝出门,可上次沈寒亭得胜回宫时,枝枝冲出去也是宋诣首肯了的。所以,这次两人在一起时,枝枝冲出本就不大的院子也无人阻止,毕竟宋诣就跟在她身后。
枝枝不记得从前的记忆,外头是哪也不知道。
踩着积雪,她顺着街道往前走。察觉到身后有人,她赌气地提起裙子,又一股脑地冲入人群中去。
宋诣雪白的单衣被血浸透,断过的腿骨在雪地里隐隐作痛。但是没由来的,他并不觉得恼怒,只是走路的步伐却逐渐不稳了。
旧伤未愈,他平日里疾行都做不到。
此时追着枝枝,便不免显露出一瘸一拐的丑态,鲜血染红衣襟,狼狈至极。
刘成不忍,“陛下,老奴带人去将长公主带回来。”
“枝枝。”宋诣没有理会刘成,他抬起脸,看着远处小跑的少女,追上去。
路上的人对宋诣指指点点,他半点不理会。远处的枝枝衣裳头发被雪淋湿了,冷得有些打哆嗦,只好钻入屋檐下躲雪。
刘成挥退身后的侍从,只自己举着伞跟在宋诣身后。
宋诣伸手取过伞,“你也回去。”
刘成犹豫片刻,还是转身了。
小巷子里人不多,厚厚的积雪盖住了脏乱的青砖,偶尔几根杂草长在缝隙里。枝枝蹲在檐下,长发散乱了,被雪水打湿披在肩头,委屈又恼怒似的。
宋诣拖着一条痛得沉闷的腿,一瘸一拐走过去,将伞放在她身侧支起来。
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衣裳上鲜血晕开,漆黑的长发被打湿,苍白俊美的脸上神情阴郁。此时缓慢地蹲下来,在枝枝面前,拂掉她鬓发上的雪花,“可只想和枝枝一起挂姻缘牌。”
枝枝没有多难过。
她当然说不上对宋诣情根深种,只是憋屈。
嘴里话说得比什么都好听,还做一大堆示好暧昧的行为,可偏偏还有一个可以为之命都不要的心上人,还要和她挂和心上人挂过的姻缘牌。
她沈蝉音从出生便是嫡公主,何曾还受过这种委屈。
“不要。”枝枝垂着眼不想看他,可是实在是太冷了,她腿都冻麻了,不想再跑了,“等我见到兄长了,便和兄长说,我们的婚约作罢。”
宋诣将她的手拉出来,放入怀里暖着。
枝枝挣扎,他便握紧了她的腕骨。
“你和你的心上人厮守便是,我听闻如果四国之中,齐国独大,你也未必需要与我联姻。”枝枝总算是把话说明白了,她抬起脸,吸了吸冻红的鼻子,“我沈蝉音世间无二,绝不愿被人嫌弃利用。”
宋诣的体温并不多温热,却比她冻僵了的指尖暖和多了。
他捏了捏枝枝的红鼻尖,有些无奈似的,“若朕有心利用,天打雷劈。”
枝枝别过脸去,“我不嫁心有所属的人。”
还是这种,心有所属,还跑来招惹她的人。
宋诣沉默下去,枝枝远比他以为的还要傲气,当年他将她视作一个可有可无的妾室,甚至不惜数次为了权势舍弃她时,她却一次又一次忍下去。
终归是他凉薄自私,是他傲慢无礼。
从头到尾,就是他错了。
他那样看不起她的真心,把她一颗真心摔烂踩碎,还理直气壮地恼怒于她不再喜欢他。
“心上人是枝枝。”他将枝枝被捂得不算凉的手放开,弯腰抱起地上的少女,原本就作痛的腿骨一瞬间险些失去力气摔倒,他踉跄一下,还是抱着她回头走去,“听话。”
枝枝冷得发颤,牙齿咯吱咯吱作响。
宋诣将肩头斗篷扯下来,盖在她身上,“下次不要胡闹了。”
少女小小的一团,抱在怀里也软乎乎的。
枝枝不想搭理宋诣,半阖着眼思考宋诣的话有几分真。可思来想去,都觉得他看自己的目光不像是装出来的,只是她实在不知道之前两人之间是否还有别的交集。
可宋诣身边的人一点也不告诉她她之前的事情。
无论怎么说,还是等回去再说。
枝枝能从宋诣怀里闻到血腥味儿,他走得也不稳当,一时之间有些不忍心。可她想挣扎着下去,宋诣却又不让,只能干脆不添乱了。
回去之后,丫鬟给枝枝洗了个热水澡。
洗了澡,她便睡了一觉。
三天过得非常快,只是她有些风寒,到底无法去看灯会。
不过宋诣也算是说到做到,三天之后吃完最后一碗药,沈寒亭派来接枝枝的人果然到了。
枝枝劲直入了宫。
两人坐着面面相觑,还是沈寒亭先开的口,“当真失忆了,不是骗宋诣的?”
枝枝:“?”
她是那种会骗人的人吗?
“我当真忘记了。”枝枝有些不知道怎么解释,但是看了沈寒亭一小会,低声道,“我和宋诣之前认识?”
这回就变成了沈寒亭表情复杂,他看着枝枝好一会儿,然后问道:“这些日子,宋诣没欺负你吧?”在看枝枝不似受欺负了之后,又感慨,“我就知道他不会欺负你。”
枝枝最好奇的,还是她和宋诣之前是不是认识。
否则真不至于对她这样好。
“宋诣没有告诉我,我之前的经历。”枝枝微微皱眉。
沈寒亭看着性格又恢复到几年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之前的枝枝,到嘴边的话又回去了,“你之前能有什么经历,整日不就是在国子监画画弹琴,偶尔被楚亦带着出去玩玩罢了。”
枝枝原本是觉得自己一定是经历过什么的,但是哥哥也这样说,她反而放下了心。
“那便好。”
她微微一笑,不再猜测下去了。
少女开开心心地煮了茶,分给沈寒亭。
反倒是沈寒亭有些拿不住宋诣做了什么,他忍不住道:“白息大捷,过些日子便要回来了。”这话实在是复杂,他不由看了枝枝一眼,“你与他的婚事,还作数么?”
枝枝被茶水呛到,杏儿眼瞪得圆溜溜的,“我和白息什么时候有婚事了?”
沈寒亭摸了摸鼻子。
然后,解释道:“你与白息成亲当日,西夷与北狄同时作乱,白息披挂上阵,这婚事便没结成。”
“那我为何在宋诣那?”枝枝觉得这很离谱。
她咳得眼眶有点红,眼巴巴看着沈寒亭,天崩地裂似的表情。
“宋诣在你与白息拜堂前,来抢亲了。”沈寒亭说得艰难。
枝枝咳得更厉害了,她泪眼朦胧地喝了口水,然后抱着汤婆子坐好了,淡定道:“我知道了,兄长你是故意骗我玩,”她一下子笑起来,小时候沈寒亭最喜欢骗她玩了,“没想到兄长都弱冠了,还这样幼稚。”
这种话本子里才会出现的情节,怎么可能会发生在她身上?
沈寒亭深沉地喝了口茶,十分正经道:“三日前,宋诣向我提了亲。”然后抬眼,看向枝枝,慈祥地笑了笑,“昨日白息也给我传了信,大概明日便能到京都。”
枝枝咽了口唾沫,转头去看立在檐下的太监。
太监面色正经,看不出一点不对劲。
于是她又看向沈寒亭。
沈寒亭道:“我已经欠了宋诣数个人情,你若是不想嫁宋诣,只能趁着今日去找白息远离京都,再不露面。”
说完,沈寒亭摊开几道奏折。
白纸黑字,上头写得明明白白,全都建议逼迫沈寒亭将她嫁给宋诣,结下秦晋之好。不仅如此,还列举了缘由道理,从两人的婚约再到沈寒亭夺回帝位、再到两国石油专供交易、一直到前不久齐国出面解了黎国内忧外患之急。
枝枝看完,默默将奏折放下。
沈寒亭没好意思说话,到底是他这个皇帝做得焦头烂额不稳定,否则绝不至于要欠齐国这么多人情。
但是枝枝是明白了,她必须做一个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