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未选择的路
阳核站台是深埋在卫城地下的纳米信号一级总站点，掌握着来自于卫城大部分的军用纳米机器人信号的归总调度。
只要这座站台存在，理论上可以在这座城市的大部分地方做到全知全能。
比如瞬间摧毁机械造物的电路，破坏人体结构，或者进行医疗修补体内手术，防御盾，信号干扰，无限供能，信号传递，远距离侦查这些都是纳米箱的应用。
只要这座站台存在，所有城市守军就相当于增加了一个透视挂加无限血量加能源增幅的buff。
而且各个重要单位也有自己的特殊功能纳米箱，比如政府大楼里的防御纳米箱，就算用狙击枪顶着受标记者的脑袋开枪也打不死。
卫城固若金汤。
。。。。。
此时的阳核站台ai机房值班室内。
“我说我是间谍，你信吗？”一位穿着棉大衣的秃头技术员捧起茶杯抿了一口半开玩笑的对身边的军督值班员说道。
军督值班员表面开玩笑的回应着：“怎么可能，你都在这里工作10年了，怎么可能是间谍，要说你是间谍，我是间谍还差不多！”
但军督值班员的左手已经假装漫不经心的罩在控制台上的紧急警报按钮上了。
秃头技术员也笑了，看着军督值班员小心翼翼的样子说道：“开个玩笑而已，看你这紧张的样子！”
然后他目睹了军督值班员轻松的吐了一口气，然后给控制台插上一块黑色u盘后拉下电闸的全过程。
淦！这家伙才是二五仔！
并不是他不想阻止，而是他感觉到身体的力量正在逐渐流失，这茶里有毒！
秃头技术员试图用尽全身仅剩的力气去摁下紧急报警按钮，但那个按钮被军督值班员护的死死的。
“原来你才是间谍。”技术员不甘心的倒下了。
同一时间，因为封闭在地下的站台断电，光源瞬间消失，驻守在电梯口的警卫人员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是一阵爆炸，站台撤锁外墙被炸开，一支特种小队从管道潜入了站台。
他们的目标不是站台，悄悄跑到站台最下层的仓储区的角落通过新断电的冷冻机通风口爬向了另一个地方。
站台内有独立电源供电的液压门和自动化防御枪械都被黑入改写信号，警卫部队难以在这座设施里快速移动。
直属军官下达了暴力破拆的指令。
在断电的5分钟后， ai控制室的门就已经被切割爆破了，一名军官大步走进房间抓住间谍的衣领把他拎起咆哮道：“直视我！崽种！说！为什么！？”
间谍沉默不语，因为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也无法改变他父亲执拗的集团至上思想，一切为了集团，一切毁于集团。
间谍有自己的思想，一种并不主流，总是被集团压制，被父亲忽视的个人思想，他心中的信念来自自己而不是来自对集团抉择的绝对信任，卡尔加说服了他，所以他愿意为此付出一切。
军官没再看他一眼，直接将他像丢垃圾一样抛给了后面的宪兵。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军医报告秃头技术员只是昏迷了过去，这个消息让军官放松的吐了口气。
有头发的技术员检查了设备，但需要时间来维修，在这段时间里ai处理器无法对重要信号进行识别转接。
卫城南门城际空轨站，暴风雨那源源不断的水气和强盛持久的气流已经在这里显现，湿润的地面和大风带走所有的旧尘。
这里空无一人，不被任何人探知，屏蔽了一切信号。
因为武皇的特殊命令，不能留人驻守，所以即使是ai部队也不能留存，只能使用古老的智能部队。
这里由一台高达5米的推进型自动机甲和无人机群，机械狗组成的智能部队驻扎，还有多台架设在高点的自动机枪对这里严防死守。
卡尔加却旁若无人的走进了这里，无人机飞到卡尔加面前，摄像头对准卡尔加的面部调焦拉伸，无法匹配，没有开火权限，不能攻击。
申请上级信号回复无响应，无人机不断重复着这一程序。
自动机枪的红外线扫过卡尔加的身体也是毫无反应，自动化部队陷入了无法攻击不能行动的尴尬境地。
卡尔加就这样离开了卫城城区。
孤单的坐在封闭的空轨上，陪伴着卡尔加的只有静默的死神，和逐渐逼近的死亡日期。
“死亡之后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卡尔加问向死神，此时的她与死神交流时已经不大用敬语称呼了，仿佛没有面容，没有情绪的死神给她带来的并非死亡而是友谊。
“我是死神没错，但我又没死，我怎么知道？”
死神的回答头一回让卡尔加竟然觉得是自己智商不够，虽然这个问题卡尔加也并没有去仔细的想。
卡尔加很少不加思考的去说话，这样讲话让她觉得轻松。
卡尔加继续谈及心中的疑惑：“如果有死神的话，是不是也会有其他的神呢？其实我真正疑惑的是，神到底是什么？”
此时空轨已经到站了，可死神暂停了时间，虽然环境没有变化但卡尔加还是敏锐的感知到了这一点，但她并没有说什么，等待着解答。
“神明的定义来自于人类，本身是对未知的妥协，无法理解之事过多，人类就创造了一个自圆其说的解释，对于你们来讲我是死神，但我自己也并不知道我是什么，我为什么要自称死神？其实我比你们更加无知，每个智慧体心中都有一尊可以用来解决所有困惑的神明，我的心中也有这样一位名为居于无常的神明。”
卡尔加轻轻的给了死神一个耳光。
死神：？？？wtf！(°д°)，其实死神依然是面无表情，也不可能有表情，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什么也没有想。
“果然是没有情绪呀，那我可以利用你吗？利用神明，听起来挺不错的。”面对着完全没有情绪的死神，卡尔加逐渐放下了最后的伪装，开始展露出她本来的样子，脑子里有了一些奇妙的想法。
死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祂就像一台古老版本的人工智能，没有经历更多的测试之前只是一台人工智障。
“在什么情况下，你会使用自己的能力呢？就像刚刚那样。”卡尔加如同一个恶魔，正在逐渐把初次任务的死神引向不可知的深渊。
死神再次保持沉默。
“那我换一个和你工作有关的问题，如果时间暂停的话，因为光速恒定不变，我们的时间仍是在流逝的，一个月的死亡期限是指我的时间还是世界的时间，还是死神先生您的时间呢，是以哪一种速度单位为标准呢？”
“以你的时间流速为标准”
“那如果我选择提前死亡，比如自杀，我会死吗？”
“不会”
“也就是说在这一个月里我是不死之身？”
“这我不知道，我收回我刚刚的话，可能会死吧，我劝你还是不要这样。”
“你不希望我自杀？这会影响什么？会让你的工作充满不确定性？还是你单纯的舍不得我？”
沉默。
“让我换个说法，暂停时间不会影响到工作时长，那么是不是意味着只要不影响到工作时长就可以随便使用能力？”
沉默。
“这是不是意味着，除了一个月后带走我以外，你可以随意影响现实？一切都不重要？你如果再沉默，我就自杀去了。”
卡尔加的笑逐渐出自真心且放肆，死神，是她这一生中所最容易对付的对手。
“我什么都不知道。”
“宁死不屈是吧？死神小姐，你也不想你的工作失败吧？”
死神摸起了手手，盯着自己的jio一言不发。
卡尔加笑着摇摇头，没有再继续紧逼，她刚才只是逗逗死神，她这一生中也只有这样少的时间才能面对与利益完全无关的人放松的结开自己的伪装，露出少女的模样。
时间流速恢复，心中的重担与罪孽又缓缓压在了少女的肩头，走出空轨后卡尔加再次变得面无表情。
世界依然在永不停息的自转，施加给所有人近乎相同的向心力。
可有的人生如梦幻泡影，短暂又幸福，有的人生忍辱负重，漫长且耻辱，只因为前者坐着，而后者拖着前者。
人生的重担不是世界给的，只是因为选择不同的缘故罢了。
即使是负重前行者，将死之时，也不免卸下重担，伫立原地。
也有的人仍面对着不可能实现的理想，负重前行，直至最后一刻也不停休。
黄色的林子里有两条路，很遗憾卡尔加无法同时选择两条，身在旅途的她久久站立，对着其中一条极目眺望，直到它蜿蜒拐进远处的树丛。
她选择了另外的一条，天经地义，也许更为诱人，因为它充满荆棘，需要开拓，然而这样的路过，并未引起太大的改变。
那天清晨，这两条小路一起静卧在无人踩过的树叶丛中，她把另一条路留给了永不会到达的明天，明知路连着路，她不知是否该回头。
许多许多年以后，林子里有两条路，她—选择了行人稀少的那一条，这改变了她的一生。
——引用自m诗人，罗伯特-弗罗斯特创作的《未选择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