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敲门声
雨,最终还是来了,一场冰冷的雨伴随着凉风早早地席卷了大地,把那枯了的树叶卷的到处都是,整个合庆镇路边,无不是枯叶,周围显得一片凌乱。
路边的几个行人努力撑着雨伞,可风太大了,还是让风把伞吹得朝天翻着,去陵城路那边的路向来冷清,今天也不例外,往常还能在路上看得见几个行人来赶车,今天一个也没瞧着,也许时候还早,才五点二十二分。
见车站快到了,我通过车内后视镜看去,张京和黄阿姨睡得很香,张京的睡姿,不能用词语来形容。
“张京,张京。”司机开车车速不算太快,刚刚好,坐在车里,很舒适,我则一边大声喊着他。
“嗯……嗯?”张京缓缓睁开了眼,一脸不情愿,刚要说话却打了个哈欠,接着又说,“啊?王良,你干啥呢?”
“快到车站了,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好下车,对了,外面雨有些大,把伞准备好,待会儿别淋着,不然感冒了可不好。”
“好。”
出租车司机将车缓缓开进车站,最后下了车,又折回去。
今天的车真少,除了去安山的那一辆粉色大巴车以外,还有两辆大巴。
司机没事坐在驾驶座上玩手机,见我们上车,立马放下手机,点开车里的灯,这才看见了彼此的脸。
司机是一个满脸胡子的中年人,他声音有些粗,看起来虽然像一个粗人,但还是很热心的,见我一人拖着个大箱子,就赶紧下车帮我们拖进了行李舱。
一番寒暄之后,才知道司机原来是安山村的村民,他管我爷爷叫王大爷,没事就经常去我爷爷家玩,去年他妈去世也是我爷爷帮着操办的白事。
再往里看去,最后边的座位上有两老婆子,彼此沉默着不说话,或是还没休息好正在车上小睡。
六点准时出发,开始在车里的感觉是好的,没有颠簸,适合可以让人小睡片刻,可是不久这大巴就像着了魔似的上下左右摆个不停,我丝毫没了要睡的意思。
窗户上起了一层雾水,外面的景也渐渐模糊,最后成了马赛克。
车内极其安静,硕大的大巴车也只有我们一行五人。
“司机,停车,我下车。”后面的一老婆子喊道,只见车子缓缓停了下来,停在了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前后的路都很长,两边也都是茂密的树木,根本没有什么人家,不知道老婆婆怎么想的,在这里就下了车。
老太太下了车,向前走去,她,没打打伞,也没有穿戴什么雨具,就如此在雨里走着,我见她衣服与头发沾在一起。
难道现在的老年人身体素质这么好吗?我没有多想,便睡去了。
再次醒来是在村口,是张京叫醒的我。
雨停了,这倒是合我心意,下雨天拖着几个大箱子走是真的不方便。
只见村口水库围满了人,人声鼎沸地议论着什么。
迎面走来一个身穿蓝色衣服的老人走来,看起来瘦极了,背着手跟若无其事的一般。
“王良,谁让你回来了?”爷爷语气有些重,把旁边的黄阿姨和张京看傻眼了。
“爷……爷爷……我……”我紧张得说不出话来,一股压迫感涌上心头,爷爷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而我却努力回避着。
“这事情闹得凶,你回来不是要给我添乱啊?”爷爷眉头紧锁,声音更加大。
“爷爷,我接到……接到二彪子的电话说这里……这里出了人命,刚好我在镇里遇到一个案子需要到这里来调查一个人。”
爷爷瞥了一眼水库那边围满的人,犀利的眼睛又顿时瞟回来,我赶紧回避,看着爷爷身后的树。
“真是凑热闹不怕事大的一帮人!”爷爷说着过来拍拍我的肩膀,说着。
“王良,你就在这里给我呆着喽!别瞎跑,我过去看看。”
很快,爷爷走进了人群,过了一会儿才渐渐安静,人才陆续地离开,不过在路上还议论着,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王良,”爷爷挤出了人群,大声地朝我喊道,“王良,这事情凶得很,先回家,你把你旁边的两人赶紧带回去,把门关上。”
“哦。”我回应着,说着就要带他俩去爷爷家,又让爷爷给叫住。
“王良,记住喽,谁敲门都不要开,你要敢开,我马上回来锤你。”
爷爷说着又挤进了人群,不见了身影。
爷爷家如此整齐,一双双草鞋整齐地挂在木楼梯下的钉子上,摆成了一排,再往里看去,便是烧火用的火坑,这玩意在咱农村是很常见的,一个在地上挖的不深的坑,然后再在坑里填上土灰,再在上面放柴,以留着天冷来点燃。
冷屋内点着蜡烛,看得不是很清楚。
我按照爷爷说的拿起扁担抵在门后,这就是我们这里的锁门方式,只要不像牛那样使劲砸门,还是可以抵挡住的。
“咚咚咚”,敲门声打破这许久的安静,使我内心躁动起来。
“你们先进内屋,这里我先看着。”我朝黄阿姨和张京轻声喊了句。
随即我蹑手蹑脚地向窗户走近,趴在窗户一角仔细打量着门外。
天不算太亮,从屋里来看依旧是灰蒙蒙的一片,所以看不大清楚。
一个影子从窗户的一边飞快地移动到另外一边,不带声音的那种,我慌了,只见屋内的烛火飞快地闪动,整个屋内就忽明忽暗的了,吓得我赶紧将头低了下来,紧贴在墙上喘着粗气,我能感到背后的冷汗了。
“谁……谁在外面……”敲门声继续,我尽量控制着声量朝门那边喊了一句,没人回应。
“咚咚咚”
“咚咚咚”
这诡异的气氛让人细思极恐,不知所措,我神经像弦一样紧绷着,瞪大的双眼就把外面死死盯着,依旧看不出一朵花来。
敲门声先是持续了一会,才渐渐安静下来,令人宽慰的是,天已亮得差不多了,公鸡打鸣,增添了活力,这时屋外才有了行人的脚步声。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我从睡梦中惊醒,说了句。
“谁……谁在外面。”
“王良,快开门,事情暂时过去了,你快给我开门。”
是爷爷的声音,我过去开门,只见一个衣服上满是稀泥的老头儿站在门前,手里提着一个麻布口袋,另一只手则拄着树枝。
“王良,你在家没有开门吧?”爷爷问我,说着走进来,又将大门给带上,把树枝靠在墙角放着。
“那倒没有,不过……”我看着爷爷,见他没了树枝有些站不稳,便赶紧过去扶着。
“不过什么?”爷爷说。
“那敲门声是咋回事?”
爷爷沉思了片刻,说:“咱村里好久没有外地人来了,你今儿这一来,她就高兴,过来看看。”
我有些不理解他说的。
“那我应该开门请她请来的。”
爷爷眉头紧锁,上来就猛地拍着我的脑袋,有些疼。
“你若开喽,这会你还在这里跟我讲话?”爷爷又说,“那东西,凶得很,我暂时让她消停了一阵子,你送黄怡先回家。”
爷爷指着屋内。
之后我送黄阿姨回了家,自己又立马回来,不敢乱跑,爷爷说外面不能多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