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一眼三千年
沣东新城乃是帝局之所，那和尚便是表明了身份也是经过层层盘查才入的城内。
大战已开，相比与平日里来说新城之内的岗哨少了许多，但也是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整座城内盘踞了上万的黑甲作阵，城外更是驻扎着五万铁骑。
入了城后有人引路，一位太监大伴带着和尚穿过街道走过简陋的行宫，攀过无数阶才来到大殿前方。
倒是在殿前，和尚遇到了两人露出了惊讶的样子。
陆之卉与余文乐向前来双手合十行礼，道：“见过大师。”
和尚眸中闪过惊讶，回了一礼才道：“多日未见，陆小施主倒是大变了摸样。”
陆之卉披着鳞甲戴着面甲，也看不出来是个什么表情，挥手向大殿方向，道：“陛下在里面等着大师。”
和尚点头走入大殿之内。
殿内灯烛辉煌，除了那最高帝位之上坐着女帝陛下外空无一人。
女帝右手执笔左手拿着一封奏折，在上面批批注注，待看到那和尚进来才抬起眉来。
和尚近前几步，合手施礼，道：“贫僧见过女帝陛下。”
女帝放下手中奏折与笔，坐直了身体，端详来人，过了好一阵才道：“说来惭愧，禅语河一战，你以血肉之躯保得我大北上万妇孺老幼的性命，你的名字也在侠客碑之上，朕却从未见过你一面。”
“请坐。”
和尚在旁边随便找了一把椅子坐下，施礼以谢帝恩。
“贫僧所作为不值一提，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能做的，要做的。”
似乎是因为见到了这和尚的原因，女帝难得好心情，竟也露出一丝笑容，道：“不知如今朕该如何称呼大师。”
和尚道：“贫僧成佛之前有一俗家名字，名叫姜潮，成佛之后有一佛号，名曰参透，女帝陛下随便称呼即可。”
“那朕便称呼你姜潮吧。”女帝道：“想来也很久没人称呼起你这名字了，朕还是比较喜欢你这俗家的名字。”
“随陛下欢喜。”和尚一笑。
“自侠客之殇以后往来十几年不见你消息，来西穹之前朕还到过青桥山一趟，后来到了西穹才听说着陆丫头说起青桥山的怪和尚，便猜到是你。可惜那时候未曾见面，如今你却亲自上门了，倒是让朕省了好一番功夫，不必凯旋之时再去一趟青桥山了。”
见和尚斟酌着似乎是要言语什么，女帝有些疑惑，道：“你有什么要说的？”
和尚点头，道：“贫僧为陛下带来了些消息，想来也对陛下有些用。”
女帝挑眉，问道：“什么？”
和尚不是个巧言善辩的主，若是说起佛经来能说的头头是道，引经万般佛典，但论起其他的，一时之间也没有组织好措辞。
女帝也不急，看着他低头沉思，良久才见开口。
和尚叹了口气，道：“在前往西穹前一夜，贫僧身化过去，现在，未来三世佛，见过一缕天机，目光掠过了过去三千年光景，掠过了西穹一座仙，掠过了未来三两事。”
“纵横三千年？”对这和尚要说的事女帝稍微来了些兴趣，摆手道：“让我猜猜你看到了什么。”
和尚轻点头，道：“女帝不妨一猜。”
女帝起身走下那批改奏折的桌案，在殿上踱步，道：“若你一眼三千年，过去一定见到了我那位祖先武始皇帝吧，还记得朕在某本古流传下来的杂书中，见过一位墨客点评，古之诗流，人物各执半边天，人为主的诵人句中，武皇独占千载春秋。”
和尚点了点头，道：“确实见到了那位武始皇帝。”
女帝来了兴趣，道：“对这位老祖宗朕一直很好奇，传闻他功高三皇威盖五帝，不光是我大北，甚至是我人族第一位皇帝，关于他的一些事迹我都是自书中得知的，你一眼看过去了三千年，可看的清楚仔细了？”
和尚摇头，道：“未有如陛下想象之中那般玄奇，贫僧看到的东西不多，只是看到了关于武始皇帝与仙人对子场面。”
“与仙人对子？”女帝皱眉，问道：“如何个情况？”
和尚便开始讲故事了，讲的故事女帝大都听过，无非就是一些始皇帝斩妖除魔护道人间的些事，只是其中有了一些女帝都不曾知道的隐秘。
“三千年前，始皇帝降生，遍观人间疾苦，成帝之后横扫三界六道，借以人间气运，干了三件事。”
和尚向来说话是不急不缓的，虽然没有卖关子的意思，可那慢吞吞的语气惹得女帝也有些心急起来，不过还不待女帝开口问出那三件是什么事，他便自己接上了。
“武始皇帝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横扫百国，创下了人族史上第一个大统一，由此以来，统御了分散开来的人族气运合一，成就了第一任人族皇帝之位。”
女帝点头示意自己知道，可是和尚却摇头，道：“陛下其实不知道。”
“我不知道什么？”女帝问。
“古书记载，武始皇帝挥军灭百国，为的是天下一统，但若真的只是为了天下一统，武始皇帝一统天下之后，又怎会不将那些败国之残党一杀而尽，反而是留作后患呢？”
和尚继续道：“只因为武始皇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横扫百国是为了一统天下，但更重要的，是借以分散的人族气运成就亘古第一的皇帝，与仙人对子。”
“这就是始皇帝要做的第二件事情，与仙人对子。”
仙人，一个极其遥远的词，因为自三千年前武始皇帝横扫三界六道之后，不管是仙人还是妖魔鬼怪，要么是被赶到自己的界中仓惶度日，要么是在人间苟且偷生，就连那些同属人族修仙者也被武始皇帝逼的只能隐世不出。
同族尚且如此，遑论那些异族妖魔鬼怪之士。
就因为如此，很长时间里天下安定，妖魔鬼怪神仙之类的都被人当做传说对待来着。
“为何要与仙人对子？”女帝有些不解，问道：“仙人高高在上，也管我红尘间的事？”
和尚面色却有些古怪，道：“高高在上却是高高在上。”
“生于人世间便赏春夏秋冬，立于云端上可观世间百态。”
“人仙之隔遥遥无尽远，两相不干便已是最好，偏偏那些所谓高高在上的仙人，要参一手人间的春秋，也怪不得武始皇帝要打断所谓仙人的手。”
女帝有些惊讶，看着和尚，问道：“是我理解的那个打断手么？”
和尚摇了摇头，道：“比陛下想的更加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