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番外四 何瑾
从小我就知道，他们永远不可能成为只属于我的父母，他们是属于国这个大家的。
直到妹妹出生后，我们被安排到了一个大院子中，他们试图用最好的资源来培养我们，却唯独忽略了陪伴。
茜茜她很聪明，很多我要研究好久的东西她很快就能明白，也就是因此，茜茜一早就被他们给盯上了。
我怎么能允许我的妹妹进入到那个冰冷的实验室呢？
我怎么能允许，将她上交给国家，此生就像他们一样，不再属于我。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我拼了命的学习，努力让自己记住那些枯燥乏味的知识，努力成为更加优秀的人，走入他们的视线当中，让他们看到我。
我擅作主张报了化学专业，考到了他们曾经所在的城市，但我知道他们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茜茜。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去找了茜茜。
他们和茜茜吵得很凶，茜茜为了反抗甚至搞砸了中考。
其实茜茜上不上大学都无所谓的，我可以养她的，可以养一辈子。
可是，我的茜茜，又怎么能受这种委屈呢？
我去找了他们，拿着我从高中开始便一直在做的东西跟他们谈条件。
他们说我的天赋不如茜茜，但那又如何，我相信我是可以做到的，哪怕是为了茜茜。
他们最终还是答应了，许是看中了我手中的东西，又许是明白了茜茜不可能会走上他们给铺的路。
我去找了茜茜的班主任谈了许久，努力地说服他。
既然茜茜已经这么选择了，我这个当哥哥的自然是要支持她的。
茜茜很少跟我说她在学校的事，但其实那些事我或多或少也能在她的班主任那里得知一些。
我知道她交到了一个朋友，在班级里拥有了一个小团体，但我却开心不起来，因为那意味着，茜茜离我越来越远了。
赶着高考前，我抽空回去带着茜茜去了游乐园。
她的确变了许多，以前的她总是躲在我的身后不敢与外人接触，以前的她总是会握紧我的手不肯放开，以前的她……
我看着她站在那里对着我微笑，浑身都散发着青春少女的灿烂光芒。
我的小女孩也终是长大了，可是，我怎么觉得那个光芒那么碍眼呢？
我有一种极度的渴望想把她留在我的身边，我一直在关注着她的情况，关注她所有的一切。
所以，当她在机场出现的时候，我自然是在的。
“很碍眼。”我看着那个出现在茜茜身边的男人，心中产生了浓浓的不安。
在我离开茜茜身边的这三年中出现了另一个人，在她的心中占据了极大的地位，他可以代替我去做我能做的很多事情。
那么，总有一天，他会在茜茜的心中完全取代我么？
我害怕极了，拉着茜茜说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东西，我也不知道我究竟说了些什么，我只想让茜茜离他远一点，再远一点。
他喜欢茜茜，这是我这个当哥哥的对他的第一感受。
但是我又好像没有资格去阻止他们相处，许多想说的话到了嘴边，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第一次感受到这种无力感，我感觉，我一直捧在手心爱护着的妹妹长大了，很快就要离开我的身边。
后来，我顺着他们的安排进了研究所，研究所的工作的确很忙，我很少能抽出时间来去见茜茜。
茜茜会觉得孤单吗？
应该不会吧，毕竟她的身边还有凌睿在啊。
又一年中秋，我没有腾出时间来去陪茜茜，那一整天我都是在不安中度过的，脑中经常浮现出茜茜的身影，完全集中不了精神。
所以，当接到门卫的电话时，我承认我是惊喜的。
同时，在看到茜茜的时候，我也感受到了无力。
看着已经高烧昏迷的茜茜，但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研究所有规定，我不能随便离开这里。
一番挣扎之后，我选择了妥协。
我用茜茜的手机联系了凌睿，那时我才知道自己的决定有多么可笑，我自以为是的保护，现在却连送她去医院都做不到。
这样不行，我不能变成他们那样的人，连最基础的陪伴都给不了茜茜。
我在实验室故意搞砸了一些事，最终没有通过实验室的考核，没有进入到那终年不见日月的牢笼之中。
我打算等茜茜毕业之后就回到老家，回到那个院子中，只不过我还不知道茜茜愿不愿意跟我回去，我好怕这一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
我害怕失去，害怕自己不是茜茜的坚定选择，我不敢开口。
直到，那场表白。
它将我脑中的所有理智冲垮，我愤怒地拉着茜茜离开了那个地方。
我甚至都不敢去听茜茜的回答，我无法容忍任何人从我的身边带走茜茜。
我向茜茜提出了要回老家的事情，茜茜毫不犹豫地应了下来，我一直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将准备好的那个小瓶子收了回去。
飞机上，我趁着茜茜睡着拿走了她的手机电脑，看着茜茜手机中一条条凌睿发来的消息，忍着想要砸手机的冲动将那些消息一条条删除。
但是这样还不够，远远不够。
回到老家之后茜茜来找我的第一件事就是要联系凌睿，我怎能允许那个凌睿从我的手中抢走茜茜。
我生气极了，逼着茜茜承诺不再联系凌睿，她答应了。
只要茜茜愿意就这么一直待在我的身边，就可以了。
一切都好似回到来了从前，我们一同生活在那个小院子中，生活中再无旁人。
我多么想时间可以定格在那一刻，将美好悉数收起，握在手心，放在心里，让河水不再流淌，让时光不再流逝。
这一生，除了茜茜，我什么都没有了。
本想着如果可以的话我跟茜茜就这么一直在小院子中生活，一直一直，一直到我们满头白发，一直到我们走不动路，然后共同迎接此生的结束。
可是，命运总是喜欢与我们这些凡人开玩笑。
那一天我出差回来后，看到空荡荡的小院子，几近癫狂。
那大概是我几十年来过得最浑浑噩噩的一段时间了吧，尤其是听到警察调查的结果是茜茜是自愿离开的这个小院子时，我感觉我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
茜茜她，终究是不愿意留在我的身边的么？
怎么可以，我怎么能允许她就此在我的人生中消失。
还好，老天还是眷顾我的。
警察将她重新带回了我的身边，我看着她哭得通红的双眼，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水，听着她承诺再也不会离开我的身边。
这一次，我却不会再相信了。
我通过实验室搞了一些东西，偷偷地加在了茜茜每晚的牛奶中，然后微笑着看她喝下去。
药效发作的那一天，我拿出了一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收走了她房间中所有可以联系外人的东西。
我将茜茜放到轮椅上，蹲下来为她整理鬓发，看着她绝望下来的眼神，我知道，我们再也不会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