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大婚
半月时间很快就到，合卺同牢，二姓欢佳耦。因是御赐的婚，柳青洲和上官婉姝的婚礼办得很盛大，相府张灯结彩，到处都是喜庆的大红灯笼，出嫁的那日清晨更是早早便放起了铳和炮仗，一派热闹。
婉清虽失落但也不想在妹妹大好的日子里哭丧着脸，她一早便扯着笑，静静地感受这份不属于她的热闹。
按照规矩，婉姝在出发前要与家人食姐妹桌。
婉清坐在饭桌上看着满满一桌精致的菜肴并没什么胃口，她有些想念琼州的菜了，因为那里的菜总是一点甜。出了许久的神，再一抬头，她看到婉姝一身华服向堂内走来。
婉姝挽起了少女时一直披散着的青丝，头戴九支花钗冠，项上戴着的珍珠璎珞项圈垂于胸前，一身大红色花钗礼衣点缀着金丝钮牡丹花纹，下着曳地数尺的长裙。看起来真真是明艳动人，加之她的脸上挂着新妇娇羞的笑容，更给她添了几分妩媚。
但她还是像从前那样眼眸低垂，恭恭敬敬向父亲和嫡母行了礼，她的亲生母亲许氏因是侍妾，身份卑微不能一起用饭，落座后，婉姝有些局促始终一言不发。
简简单单用了些饭，新郎还未上门求娶，也不知几时能到，婉姝便拉着婉清去偏厅坐着等。
“姐姐，我今日心里不知怎的，又是高兴又是害怕，心跳的实在厉害，我总觉得自己配不上柳郎君。”婉姝揪着礼服有些怅然。婉清浅浅一笑：“都是个快要出嫁的姑娘了，能不紧张吗？妹妹放心，你要嫁的郎君呀，是上京顶好的，定不会轻看你去。”
看着羞红脸低下头的新娘子，婉清顿了顿，真心说道：“而且，婉姝是这个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婉姝，没有人可以看轻你，除非你自己看轻自己。”
婉姝抬起头来看着婉清，眼睛亮晶晶的，她有些动容地点点头：“谢谢姐姐的教诲，婉姝一定铭记于心。”
“新郎官来咯！”门外有人笑着喊道。婉姝连忙理了理衣冠，坐直了身子，有些慌乱地看向婉清：“姐姐，你会陪着我过去吗？”
本想就留在偏厅，但禁不住婉姝相求婉清便微笑着点头，其实她也想看看自己的少年郎穿红衣喜服的样子，就算只看一眼也好……
婉清亲自替婉姝盖上了红色绸缎盖头，又理了理盖头四角缀着的珍珠串红色流苏，温柔地拉着妹妹的手一步一步走向正堂。
正堂站着许多人，好些都是来给新郎官助阵的，上官崇吉在人群中笑着调侃道：“柳郎君来的这么迟，耽误了春宵可怎么好？”大家一听都哄笑起来。
过来听到的第一句便让婉清心中刺痛，过了这么久，她还以为自己已经麻木了，这些天里母亲来看她许多次，带着歉意陪着她一起抹眼泪，夜里也不肯走陪着她睡，生怕她想不开。婉清以为自己想开了，日子，不管怎样，总是要过下去的。
原来还是没想开，当四目相对，柳青洲像陌生人一般向她颔首微笑时，她的心又抽痛起来，她恨不得在心里默念一万遍“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好在最终，她还是挤出了一丝微笑，很好，很得体。
恍如隔世，她想起初见柳青洲时他便是穿着红衣，那天是他金榜题名的日子……
柳青洲从婉清手上牵过新娘子，像是错觉一般，婉清感受到了他手上冰冷的温度，怎么手这么冷！
婉清皱着眉头暗暗瞪着他，怎么样都行，竟然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柳青洲似是没有察觉，在众人面前与婉姝十指相扣，又贴着红盖头在婉姝耳边不知悄悄说了什么，大家又是一阵哄笑。
一起笑！婉清心中默念，但这回，大脑对身体的控制失灵了，婉清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在新人身上，低着头出了正堂。
没成想竟撞上了人，可恶，到底是谁长这么结实啊，撞得痛死了！婉清摸着被撞得有些晕的脑袋并不打算抬头，又气又急准备走。
胳膊被很大力地拽住，婉清一整个重心不稳就要向后倒去，却倒在了一个陌生的怀抱里。
被迫看到撞自己的人，婉清崩溃，竟然是李暄，她恨得牙痒痒，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把他杀了！
李暄冷眼看着怀中泪流满面却一脸怒容的未婚妻：“看来你对本王的恩典很是满意。”
婉清恨极了，用尽一身的力气想推开他，没成想他却突然松了手，婉清便狠狠地跌在地上。
这一跌差点要了婉清小命，平时还好，如今她已经十几日没有好好吃过饭了，加上思虑过度身体虚弱地像是纸糊的，这么重重一摔差点让她散架。
婉清眼前发白，胸中一口气堵着，血气上涌，喉头只觉一阵腥甜，窒息的痛让她难受地抠着地猛地吐出了鲜红的血来。婉清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切都朦朦胧胧看不真切似的。
李暄见她吐了血，心中疼痛，慌忙蹲下扶起婉清，婉清却用仅存的一点力气推开他：“三皇子，请您走开，恐污您华服。”李暄不敢再刺激她，只眼睁睁看着她用手撑着地，缓了一缓便又坐起身来扯过自己的衣裙用力擦地上的血污。
“你这是干什么！”李暄怒极。婉清声音沙哑得不像样子，皱着眉头喃喃道：“今日是青洲大婚之日，妾身如此这般倒是晦气，还请三皇子不要让他人知晓。”
“你这贱人！到这地步了竟还想着他，那好，你是死是活本王一概不管！”说完李暄黑沉着脸离开了。
终于走了，婉清长舒一口气，继续认真地擦着地上的血迹，好在不是很多，她用的也是衣裙的内衬不会让别人察觉出来，何况大家都去送新娘了不会有人注意到她，一切都好。
婉清摇摇晃晃回了云水阁，月儿柳儿只道她是伤心便贴心地扶她躺倒了床上，没力气换裙子了，婉清一躺下便晕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