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无法回头
“惠，之前要见你的大哥哥来看你了。”
“嗯？”伏黑惠正在吃早餐，瞥见站在厨房门口的粉头发的男子，他歪歪头，“谁？我不认识他。”
“他认识你。”零五七招呼虎杖悠仁进来，“你自己随便看着吃。”
伏黑惠面色一僵，一位他不认识的男性认识自己，并且这个男性也完全没有禅院家的特征，那就是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嘛，我不是什么坏人哦。”虎杖悠仁看着面前的一群孩子，惊叹道：“真是厉害啊，这么多孩子。”
“你什么意思？”零五七隐隐约约听出几分嘲讽，可偏偏对方的表情却带着一如既往的真诚，“你最近说话怎么都带着几分阴阳怪气？”
“可能是工作太久的影响吧。”虎杖悠仁坐在位置上吃了一口三明治，“真好吃呢！”
“你们认识吗？”幸介问：“你看起来就像高中生，你为什么会认识惠？”
“我叫虎杖悠仁，这个世界的我之后才会认识惠吧。”
幸介：“……”什么东西？
克巳毫不客气地说：“听起来就像是跟踪狂……”
优笑道：“虽然五七哥哥不着调，但我们要相信织田作啊，织田作会让我们见跟踪狂吗？”
“优！信不信我把你游戏机的存档全删了！”零五七控诉道：“我的不靠谱也是有道德底线的好不好！”
“就冲着你说这句话就知道你不靠谱了。”幸介没眼看。
零五七和孩子们吵吵囔囔，织田作之助在笑着。虎杖悠仁也感到几分放松，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么温馨的氛围了。
吃完饭后，厨房内只剩下伏黑惠和虎杖悠仁，零五七和织田作之助在门口等着。
“你找我有什么事吗？”伏黑惠意外地对虎杖悠仁并不讨厌，可还是有几分戒心。
“只是觉得伏黑根本没什么变化呢。”
伏黑惠不明所以。
“抱歉抱歉。”他干巴巴地笑着，“我说的是另一个伏黑，只是很久没见他们了，有些怀念。”
“你也是和五七先生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吗？”伏黑惠猜到了一些事。
“差不多吧。”虎杖悠仁笑道：“明明是四岁可依旧很聪明呢。”
伏黑惠听不出这话的褒贬，他又问：“你为什么不去见那个世界的我呢？”
虎杖悠仁笑容一僵，他点了点伏黑惠的额头，只觉得厨房的灯光额外地刺眼，他嘟囔道：“对啊，为什么我不去见他们呢？”
四岁的孩子很难察觉话语背后的深意，饶是再聪慧的伏黑惠也不清楚面前的人为何要逞强微笑，不过他能感受到对方的难过。
伏黑惠拍拍对方的手，“既然你和我以后认识的话，那我们现在也可以成为朋友。”
“真的吗？我很开心，谢谢你。”虎杖悠仁揉了揉伏黑惠刺刺的头发，“伏黑，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
“什么事？”
“你之前后可以再和这个世界的我成为朋友吗？”这个世界的未来比他想得还要和平，“希望你们能找到我还有钉崎，还有五条老师，还有……顺平。我们再一起边做任务边玩吧……我一个人太孤单了。”
“可以。”伏黑惠郑重其事地点点头，他伸出小拇指，“我会把他们的名字记住，以后我去找你们，我们拉钩。”
虎杖悠仁眯着眼笑了。
“谢谢你，伏黑。”
和伏黑惠玩了一会儿游戏后，虎杖悠仁准备离开。
“不再多留一会儿吗？”零五七倚在走廊的窗户边，“你不是想要度假吗？”
“我只是怕待得越久就越不舍得回去了。”虎杖悠仁笑容中多了几分苦涩，“这个世界的未来一定是个美好的未来……至少不会发生那些可怕的事……”
零五七一向不喜欢这股悲伤的氛围，他说道：“这个世界乱成这样，你还说什么美好未来？”
“可能是因为我相信你能做好吧。”虎杖悠仁看向零五七，“我那天说的话不是在恭维你，都是真心话，虽然我是部长，但你是我最佩服的人。”
“够了够了。”零五七受不了这些，“我们都是被主神骗的人，哪是做什么好事。”
“没有啊。”虎杖悠仁说：“我们这边确实是在做坏事，不过你每次去的任务世界造成的能量都很少，并且还规避了一些更大的灾难，而且你做任务效率还非常快，简直就是我的榜样！”
“啊？”零五七愣住，他立刻察觉到不对，“我这样做主神不会怀疑我吗？”
“我也不清楚，毕竟主神现在已经变成宇宙垃圾了。”虎杖悠仁摆摆手，他看了眼时间，“我真的该去做下一个任务了，接触诅咒的方式宿傩已经告诉你们，这个世界的五条老师也能够办到。里梅一直找宿傩，羂索也起了疑心，我设下空间通道后就联络系统赶紧离开。”
零五七不理解虎杖悠仁，他的同事五条悟为了复活自己身边的人创造美好的世界甘愿跑遍多个世界，虎杖悠仁呢？他是希望自己的伙伴活下来，可他却没有付出任何实践。
“部长，你为什么甘愿做这份工作？为什么不像其他人找个世界待着呢？”
虎杖悠仁一愣，“我这样比较轻松一些……仔细想想，那些事也过了十几年，我在这里做我力所能及之事，才不会愧对他们的好意，才不会让他们白白死去，我犯下的罪太多了……”
零五七没有跟着他的话语感伤怀秋，他抓住重点，“十几年……你的模样不是和现在什么差别吗，你到底几岁了？”
虎杖悠仁歪歪头，“我们的模样不会变啊，因为我们的时间已经停止了，硬要说的话，我也记不清自己几岁，不过和我们是同事的那位五条老师可能有一百多岁吧。”
“为什么你每次都能若无其事地抛出炸弹？”零五七靠在织田作之助身上，他仔细回想虎杖悠仁的话语，问道：“可为什么我的身体时间却在变化？”
虎杖悠仁一脸疑惑，“嗯？你不是能随意地控制你的身体年龄吗？”
零五七耳边嗡嗡作响，“……你说什么？”
“啊，那就是我记错了？”虎杖悠仁挠挠脸，“我印象里有位同事似乎有这个能力，不过记不起来是谁了……”
零五七想要再问却又不敢问，等虎杖悠仁离开后，他坐在长廊上，望着雾属性结界构筑的空间，陷入冗长的沉默。
“五七君，没事的。”织田作之助握住他的手，“没事的。”
“织田君，你最近格外地黏人……”
零五七回握那只手，两人十指相扣，他看向空空的手指，恍惚间，他想起在并盛町的旅店厨房时，那时候织田作之助还逗他。
那时候织田作之助说了什么来着……
“我们改天去买一副戒指怎么样？”
零五七将那句话复述一遍。
“……好。”
零五七看向织田作之助，对方灰蓝眼眸映着自己的模样，他看见自己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那双眼不像往常那边通透清澈，多了几分他看不懂的杂绪。
孩子们打闹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他听见芥川和敦又在比输赢，惠和真嗣一起读识字卡，咲乐和津美纪按着幸介扎头发，优和克巳玩着游戏，大叔在一旁拍照询问晚餐的食材。
“织田君。”
零五七靠在他的肩上，织田作之助拿着扇子不紧不慢地扇风。
“织田君。”
零五七念着他的名字，许多话语和思绪汇成一句简短的称呼。
“织田君……”
“我在。”
织田作之助应着，他侧头轻吻着身旁的人柔软的黑发。
“织田君啊。”零五七张张口，终究没能问出口。
“五七……”
他听见身旁的人低声念着自己的名字，他问：“你想叫我五七吗？也可以。”
“……那娜娜酱可以吗？”
模糊地记起十年前的记忆的零五七：“……”
为什么十年前的他要背刺自己？
他放开手，揪住头顶那几根呆毛，“织田君，我一直很疑惑，我不清楚呆毛是不是一个人的本体，我觉得今天就可以见识一下人如果没了呆毛会怎么样。”
“我错了。”
“你道歉得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分你一根呆毛？”
“噗。”零五七被气笑。
“你们两个不要打情骂俏了！快来做点心！”幸介倚在门框上喊道。
“我们才没——”零五七见对方的双马尾，立刻掏出手机拍照。
“喂！不准备拍照！”
“多可爱啊幸介！意外地非常适合你，毕竟你的眼睛很大，说不定很适合穿裙子？”
“删掉！快删掉！不然我真的要说那天织田作洗澡时你在浴室外面——唔唔唔！”
“哈哈哈又不是隔着手机你威胁不到我哈哈哈哈！！！”
……
“宿傩，你最近去哪玩了？”
羂索倚在大厅石柱上，早就等着他出现。
“不好意思我是虎杖。”
面前的羂索待在一副文质彬彬的青年身躯里，偏偏这青年还有几分阴柔，虎杖悠仁一瞬间觉得羂索像极了等待叛逆期儿子回家的老母亲。
他同零五七说羂索是自己的母亲其实是一个玩笑，实际上他自己也并不确定羂索是占据生母身体生了他，还是生母怀他之后出了意外被羂索占据身体，也有别的可能。不过不管怎么样，他的诞生就是羂索的计划的一环，可到头来一切都像一场闹剧……
虎杖悠仁收敛情绪，他板着一张脸，“宿傩不想见你。”
羂索挑挑眉，在虎杖悠仁向前走一步时，他一打响指，虎杖悠仁往后一跃，避开了融化的地板。
“你果然背叛了我们……”
“嘛，我一开始就不是你们这边的不是吗？”虎杖悠仁笑着，按了几下系统面板，他取出三个大脑花，“不过我可以把这些还给你。”
“不需要。”羂索一甩手将脑花融化。
“真是狠心啊。”虎杖悠仁说：“你为了目的真是什么都不顾呢。”
“你很了解我，啊，是这样啊……”羂索眯着眼，“你原本的那个世界已经经历过了啊。”
“是啊。”虎杖悠仁睁着双眼，即便这个羂索不是那个的羂索，他依旧对面前的人感到厌恶，他向前一跃，地板裂开无数道裂痕。
羂索早就猜到事情会变成这样，那些碎裂的地板融化变成一道道浓稠的水柱朝虎杖悠仁袭去。虎杖悠仁躲开攻击，借着高高的石柱在空中躲闪，在拳头即将打到羂索时，一道打过来的冰隔开两人。
里梅匆匆赶来。
“宿傩大人……请让宿傩大人出来。”
羂索瞥了一眼里梅，“里梅，这位不是我们认识的宿傩，我们的重点应该放在复活另一个世界的宿傩。”
“不，他就是宿傩大人。”里梅笃定道：“请让宿傩大人出来。”
羂索挥挥手，将面前的冰融化成滚烫的液体朝虎杖悠仁袭去。
虎杖悠仁轻松地躲开攻击，在要踢向对方时，里梅又在两人之间开了一道冰屏障。
里梅警惕地站在虎杖悠仁的身前，“他的这具身体全都可以融化溶解任何事物。”
“这就是你的选择吗？”羂索眼底一暗，他打一个响指。
地上顿时浮现红色的咒文，墙面上、石柱上、地板上……
里梅感到一股巨大的压迫感，身旁的虎杖悠仁却并无反应。
“羂索。”里梅艰难地开口，“你以为我不清楚你做的事吗？你才是打算背叛我们的人……”
虎杖悠仁只想度假，他看着空间通道设置成功，便脱离这副躯体。里梅愣愣地看着“虎杖悠仁”倒在地上，而后瞥见一位穿着咒术高专衣服的粉发少年的灵体，少年爽朗地摆摆手，里梅只觉得多多少少带着几分嘲讽。
“我先走了。”
“请你让宿傩大人也带上我吧……咳咳。”里梅别无选择，现在只有死路一条，如果能跟着虎杖悠仁还有一线生机，筹备一千多年的计划，怎么能功亏一篑？里梅咳出鲜血，五脏六腑仿佛被搅碎一般，无法使出任何咒术。
虎杖悠仁本想拒绝，毕竟他不清楚里梅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可想到还剩下无数个做不完的任务，面前的里梅也变得亲切可人。
羂索意识到情况不妙，他加快阵法的完成度，数张红色的符纸悬空，围绕在里梅和虎杖悠仁的灵体之间，他双手紧握，口中吐出一口鲜血，两人被符纸紧紧包裹成一个球，一切回归寂静。
羂索没有大意，他向前踏一步，封闭的符纸缝隙中顿时迸出光速，等光速消失，阵法中心空无一物，就连那具躯壳也不见踪影。
羂索：“……”
里梅睁开眼时，看到的是四周白净的墙壁，以及两个粉色的脑袋面对着的巨大屏幕。
“里梅，醒了就给我去外面的餐厅打包几分吃的过来。”说话的正是里梅制造的躯壳，对方穿着宽松的浴衣，那双红色的眼下睁着一双复眼，脸上的咒印清晰可见。
“宿傩大人用了那具躯壳吗？”里梅环顾四周，“这里是——”
“啊，明明多出宿傩来帮忙可那个世界又卡bug了！”虎杖悠仁发出一阵嚎叫，他看向里梅，“你好，不好意思现在没办法和你说明情况，因为比较紧急我们得去下一个世界，你要跟我们去还是在这里先学习一下理论知识呢？”
里梅注意到虎杖悠仁眼底的乌青，并顺着视线往旁边的书桌看去，上面摆满了密密麻麻的书籍。
里梅：“……”
现在后悔似乎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