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友尽
沉默。
最近沉默总是喜欢在两人之间滋生。
电话那头好心的太宰治听不下去，打破沉默，“哇，你们进展到——”
零五七挂掉电话，他神情严肃，“你什么时候察觉我在说谎？”
“一开始。”
“一开始？”
零五七以为自己的听觉出了问题，他问：“一开始是什么时候？”
“遇见你那天。”
“嗡”地一声，零五七只觉得茫然。
“这合理吗？”
织田作之助实话实说，“我也不清楚，就是自然而然地发现你在撒谎。”
现在想来，似乎零五七隐瞒着什么心事他都能察觉到，不止是眨眼睛这个微表情，再具体分析的话，他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零五七大开眼界，他战战兢兢地问：“你都知道我隐瞒你哪些事了吗？”
“之前在餐厅时，克巳说是他不小心打碎盘子，其实是你打碎的吧。”
零五七：“……确实有这么一回事。”
“咲乐说你给她发饰是街边送的，其实是你花自己钱买的吧。”
零五七：“……对。”
“你故意把粗点心店老奶奶的房屋修歪，就是为了找个借口再去看她。”
零五七：“……等等，这超出了谎话的范围，这已经是读心了吧？？？”
“看来我很了解你。”织田作之助弯起眉眼。
零五七有一瞬恍惚，他觉得自己踏进了那片湖蓝的水中，被暖阳照着的冰包围，最后薄冰裂开，他坠入水中。
他清醒过来。
撇开那旖旎的心思，他找回理智，“你就发现了这些吗？”
对面的人只是笑笑没有回复。
他一直觉得，织田作之助的瞳色太冷了，灰蓝的色调如同结冰的水面，亦如他本人温柔且疏离。就连难得的笑容也是，只是微微弯着嘴，来表达自己只是在笑，眼中就算流露出几分笑意也会被那层冰冻住。
可这次的笑不一样，整个人周身的气息都带着笑意，那双眼中多了其他情感，零五七看着自己在织田作之助眼中的身影，不像之前那般慌张，也没有什么小鹿乱撞，反而是感到安心，如同昨晚。
“五七君，我没有想要逼迫你说什么。”织田作之助轻轻抚平零五七翘起的乱发，顺理成章地把手停在零五七的面庞，他的指腹压了压对方柔软的脸颊，食指和中指触到了耳朵，他克制地将手指往回蜷缩，反而像是摩挲耳垂。
零五七只觉得耳垂传来一阵像是被电流攻击的麻酥感，那股麻酥感钻进大脑跑进了骨髓，他往后一退，耳朵在不断地烧灼，心脏疯狂跳动，他难以呼吸。
竟然会被这个动作撩成这样！
零五七在心中呐喊。
为什么！他一个27岁的人为什么会像一个纯情高中生一样啊！
说到底，这都是对方的错！
零五七哀怨地看向织田作之助，对方却一脸茫然地问：“怎么了？”
零五七：“……”
输了，彻彻底底地输了。
不管是哪方面都输了。
他恨天然呆，可他又好爱。
“我们做早餐吧。”
零五七决定放弃思考，就算织田作之助知道他在撒谎，但对方也不知道他真正想隐瞒的事。再者对方又不追问，其实根据结果来看，对他目前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
把一切放着不管，零五七很快想通，他甚至心情颇好。
织田作之助在厨房打着下手，看向零五七的眼中尽是温柔的无奈。
手机铃声无情地打断这温馨的氛围，是太宰治打来的电话。
织田作之助接起电话。
“喂喂喂织田作，你们腻歪完了吗？”
“没有腻歪！”零五七大喊道。
“我可是好心地给你们时间，事不宜迟来工作吧。”太宰治说：“正巧你们就在并盛町，图片已经发给你们了。”
“好。”织田作之助应下，叮嘱道：“辛苦你了太宰，要注意休息。”
“也不看看是谁忙着谈恋爱把所有工作扔给我们呢。”
零五七凑过去，幽幽地说：“太宰老师，你觉得我的智商能做到这些吗？”
太宰治说：“你的大脑是越活越回去了吗？果然在成长最关键的时期跟着蛞蝓训练思维也一同蛞蝓化了。”
“哼哼哼那是当然。”零五七自豪道：“我最尊敬的人可是中原老师！”
太宰治：“如果照你这么说，我就不尊重了吗？我也算是你的老师吧。”
“对于怂恿学生入水并且想拿学生做实验的老师，留最后一分尊敬在称呼上是因为我善良。”零五七呵呵一笑，而后才反应过来，这个世界的太宰治和他所认识的太宰老师并非同一个人。
“我是对另一个太宰老师说的，而不是对你。”零五七补上这句话。
织田作之助则是说：“不论是哪个世界，太宰都是太宰吧。”
“诶——这样的话岂不是那个人做的事都会算到我头上来。”太宰治颇有不满，但可能是时间真的紧急，他没再多聊，“不多说了，哪天你们没有距离限制后，我们再一起喝酒吧织田作，当然前提是安吾有假期。”
织田作之助应下，手机顿时震起来，太宰治一连发了好几张图片。
零五七粗略一看，他感叹太宰治的办事能力。方才太宰治询问他阵法的详细内容，就是想要知晓阵法到底是何种类型。
阵法中心点便是他们现在的所在地，只要知晓中心和阵法的类型，便能一下子清楚阵型。
零五七虽然接触过这个阵法，但他并不清楚阵法的真正目的，那太宰治又是如何知道的呢？想来想去，只能猜测是真人提供了帮助。
“有六处地址，都是在并盛町。”织田作之助看着资料，“又是仪式吗？圆月之夜启动的话很危险……这两天正巧是满月。”
“那不是到晚上才开始吗？”零五七顿时不着急了，“我们先吃早餐吧，吃完再看看那些地方有什么古怪。”
织田作之助熟练地联络齐木楠雄。
齐木楠雄吃着零五七和织田作之助一起做的早餐，已经逐渐放弃吐槽，毕竟这个早餐还挺好吃的。
系统：可怕，我看到的尽是零五七病毒的传播。
零五七摁回系统。
三人吃完早餐便去其中一处的地点。
这里是一条河道旁边，零五七用眼去看却没看出特别的东西，也没什么所谓的符纸和咒力残留。
齐木楠雄读取此处的记忆，也没有发现可疑的人。
想到阁楼连齐木楠雄都无法读取内容的结界，零五七顿时觉得麻烦，这里估计也被那些人抹去了痕迹，所以难以察觉。不同于阵法中心，有时候往往是围绕中心而布的阵才更为关键，想必主谋更加谨慎。
一般破坏阵法有两个办法，一个是慢慢地清理，还有另一种便是在阵法进行中时进行打断。
可后者的风险太大，零五七也不敢放手一搏。
听到心音的齐木楠雄有些意外，他问：“束手无策了吗？”
“倒不是束手无策。”零五七说：“就算结界能隐匿行踪，但世界上没有不留痕迹的行踪。”
他取出小刀，正要割破自己的手腕，织田作之助突然握住他的手，停顿一会儿后，他说：“五七君，你要用血来激活阵法吧，我来就好。”
零五七察觉到织田作之助有些紧张的神情，不清楚对方是关心自己还是天衣无缝启动了，他说：“可是你的伤口不会愈合，还是我吧。”
织田作之助反而一愣，“我的愈合能力变强了，你不是让我——”
零五七看着织田作之助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只觉得一阵风从耳边吹过，却听不清后面的任何一个字。
“织田君，你可以说清楚点吗？”
这回轮到织田作之助惊讶，他再次重复道：“你不是让我吃了一角的触角吗？他的触角有增强身体的治愈能力的作用吧。”
零五七则是歪着头看向织田作之助，他只听见对方口胡了几句，便捏了捏对方的脸，笑道：“织田君，你不用跟我开玩笑，如果不想说也没关系。”
织田作之助这才意识到问题所在，他用心音问齐木楠雄，对方对目前的情况并不清楚。
织田作之助忽然想起那个梦。
那个他走出横滨异空间时，做了一个变成零五七的梦境。那般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像是独属于零五七的记忆，他回想那个梦中的内容，应该是零五七和一角的初见面。
然而零五七忘记了一角，且无法听到任何关于一角的信息。
织田作之助早就猜到自己走出异空间时，不单单是昏迷那么简单。现在想来，只可能是零五七付出了代价，才让他苏醒。
那代价便是关于一角的记忆。
【齐木同学，你能把关于一角的记忆画面给零五七看吗？】
齐木楠雄照做。
零五七则是捂脸嗷嗷大叫。
“啊啊啊！齐木同学你给我看了什么啊！为什么是一团马赛克！想不到你这么龌龊！”
齐木楠雄：“……”
织田作之助斟酌措辞，问他，“五七君，我的身体治愈能力比一般人强，因为我吃了鱿鱼的触角。”
“什么？”零五七听完这话不可置信，“鱿鱼的触角竟然能增强愈合能力，童话故事都不会这么编吧……太离谱了，这是哪个造谣者用脚想的设定啊，买鱿鱼的人真的会买账吗？”
织田作之助本想再解释。
零五七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啦织田君，我没有要逼问你的意思，竟然你不想说就不用勉强自己胡编乱造，你的自愈能力变强，那就用你的血看看能不能激活这个阵法。”
织田作之助没再解释，不论他怎么说，零五七也无法察觉到他话语的奇怪之处。他只好划破手指，鲜血顺着手指滴落在土壤，而后渐渐渗入。
一分钟后，无事发生。
“果然激活不会这么简单呢。”零五七用湿巾擦去织田作之助手上的血痕，随着血迹的消失，原本的一道伤口也不复存在，“哇，治愈能力真的比一般人强诶。”
话音刚落，零五七觉得周身气息一变，他顺着气息往他们居住的房屋看去，“竟然成功了？”
齐木楠雄当即瞬移到屋内，三人往阁楼跑去，原本牢固的结界变得松动，零五七打破结界，一脚踹开了门。
他先是嗅到了海鲜的腥味，向前看去，那原本满是鲜血的浴缸里灌满了海水，一只附着马赛克的巨大生物不断扭动身子。
零五七眉头一皱，躲过生物缓缓伸过来的马赛克。
只见那生物发出了声音。
“哔——哔哔哔——哔——！！！”
零五七不由自主地抓住一旁织田作之助的衣袖，他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呜哇！好恶心啊！为什么会召唤一坨马赛克啊！”
莫名其妙被召唤过来还被嫌弃的一角：“……”
友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