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临危不乱
张氏暗暗腹诽，哪家的农女能得陛下召见，就是她都没见过陛下长什么样。
宁栖禅都那么说了，她也不好坚持，准备带着人往后门去。
冯沅却让人来传话说让张氏带宁栖禅去正门，这让张氏对宁栖禅的态度越发郑重了起来。
宁栖禅也没想到冯沅会让她走正门，如果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褚槿篱，这待遇可太高了。
从昨日她进城开始就有不少人在冯家门口盯着，此时见得她从冯家正门出来，想不明白以冯沅的地位为何会对宁栖禅如此重视。
仅仅是因为她救了冯沅的侄女？那他对侄女可真够疼爱的，得想办法和他那侄女搭上话才好。
马车里的宁栖禅老神在在，似乎对于进宫一点也不紧张。
其实还是紧张的，只是不好在冯沅面前表现出来。
冯沅对于她的胆识又是赞赏又是遗憾，她若真是他的女儿该有多好。
进了宫，皇帝只让宁栖禅单独进殿去见他。
冯沅有些担心，宁栖禅秉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反倒给了冯沅一个放心的表情，跟着公公进到殿中，恭恭敬敬给皇帝磕头行礼。
皇帝见她礼数不错，点了点头，又让她抬起头来给自己看看。
宁栖禅依言抬头，皇帝仔细看了，发现她的长相只能算是中规中矩，皮肤也不算白皙。
“起来吧，城中的瘟疫是因为你的药方才能得到控制，朕替汴京的百姓多谢你了。”
“”
宁栖禅原本担心皇帝会问罪她当时没有留在城中，没想到他只说药方的事，更没想到皇帝竟然会向她表示感谢，这很有些出乎她的认知。
“民女只是给了个药方，具体治病救人的是御医和城中的大夫，当不得陛下的谢。”
“可如果没有你的药方，他们也无从下手，所以还是你的功劳最大。朕听说你还救了冯爱卿的侄女，还把他她养的很好。冯爱卿是肱骨之臣，朕理应赏你，又不知该赏你些什么，不如你自己说说想要什么赏赐。”
“”
宁栖禅再次惊讶，眼前这人真的是随时随地都能定人生死的皇帝吗？
“这个还可以自己选？”
“你救了数十万百姓的性命，别人不行，你可以。”
“多谢陛下，民女并没有什么想要的。”
“你好好想想，机会只有一次。”
“”
宁栖禅拿不准皇帝什么意思，她认真想了一会，语气坚定，说道：
“民女确实没什么想要的。”
“”
皇帝着实没想到宁栖禅会拒绝这么好的机会，这倒让他有些意外了。
“既如此，退下吧。”
“是。”
“”
宁栖禅快走到殿门时又转身跪下了，皇帝有些诧异。
“还有事？”
“陛下刚才问民女想要什么赏赐，民女斗胆请陛下替民女做件事。”
“你这胆子可够大的，竟让朕替你做事，说来听听。”
“虽然此时距离地震过去了这么多天，汴京也已在修建，可还是有不少百姓走不出地震带来的伤痛，民女恳请陛下去与大家说说话。”
“什么？”
“民女觉得陛下若能与百姓们待上一会，与他们说上几句话，会比什么药方都更管用。”
“”
竟然让皇帝亲自去安慰老百姓，这要求不可谓不大胆。万一出点什么事，宁栖禅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皇帝听完她这话陷入了沉思，是人都怕死，皇帝更怕。可她说的也是实情，谁的鼓励也没有皇帝的亲自鼓励来的有用。
“宁栖禅。”
“民女在。”
“是你自己的主意还是冯爱卿的主意？”
“是民女自己的主意。”
“黄沾让你留下时你却一定要出城，可见是个自私的，现在却来惺惺作态。怎么，打量朕是傻子吗？”
“”
这才是皇帝啊，喜怒无常，说翻脸就翻脸，伴君如伴虎说的果然没错。
宁栖禅毫不怀疑自己若是不赶快请罪，只怕皇帝会立刻叫人进来将她拖出去给斩了。
可她没错，为何要请罪？
“民女不敢。”
“不敢，朕看你敢的很。朕最恨像你这种两面三刀、表里不一的人，来人”
“世人谁不自私？敢问陛下，您不自私，宋王不自私吗？”
“放肆。”
“民女不过是个升斗小民，每日里想的都是如何能让自己和家人吃饱穿暖，没灾没病的活着。民女虽不才却也知道有多大能力做多少事，以当时那种状况，民女着实担不起城中数十万百姓的命。至于不敢要陛下的赏赐，是因为民女觉得自己要什么应该通过自己的努力去获得，而不是走什么歪门邪道。”
“”
皇帝没想到在他的怒威下，宁栖禅竟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颇有道理的话语来。
临危不乱，就是很多大臣都做不到。
虽然还是生气，语气却软了下来。
“朕的赏赐是歪门邪道？”
“是臣女表达有误，臣女的意思是”
“年方几何，可曾婚配？”
“”
这话题跳的有些快，宁栖禅不知自己是否已经过关。刚才她真是一时情急才会说皇帝和宋王自私，这会想起来还是一阵后怕。
她把她的情况说了，皇帝又问宁家的情况。得知宁家人几乎死光了，他顿了顿没再问下去，转而问起了岭下村。
宁栖禅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答，时时谨记这个与自己唠着家常的人是差点没杀了她的皇帝。
等在殿外的冯沅见得宁栖禅进去快一个时辰了还没出来很是焦躁，皇帝和宁栖禅有什么好说的，这么久还不放人出来。
就在他想着要不要强闯进去救人时，皇帝已经结束了和宁栖禅的对话。
“你说让朕去安慰百姓，城中百姓聚集最多的地方在哪？”
“在西城，民女替大家叩谢陛下天恩。”
“”
宁栖禅真心实意的给皇帝磕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让皇帝先出。
殿外的一众大臣和禁卫军听说皇帝要去慰问百姓，纷纷劝阻。
皇帝没听，继续走。
好在他没把宁栖禅供出来，否则大臣们非得将她撕碎了她不可。
皇帝都去了，其他人谁敢不去。
浩浩荡荡的队伍来到西城，这里聚集的百姓都是一些孤苦无依、无家可归的。
禁军很快清了一条路出来，皇帝来到西城广场中央，发表着抑扬顿挫的讲话。老百姓听完高呼万岁，场面一度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