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独裁者
春末初夏,段书权自从回到虎豹盟后,就连轴转,每天要批阅各级干部的工作报告,每隔一天要去指导几个实验室的科研,每隔三天要写一份具体的技术指南材料,每隔七天要成立一个建设项目,每隔十天就要集训一次民兵和正规军,每隔二十天就要上山下乡去扶贫慰问,每隔半个月就要召开一次党委会,每隔一个月就要召开一次全民代表大会。
这小小的两城一镇以及山上的山寨,虽然最近人口又增加到60万,但党政军被段书权一手抓得很紧,包括平民生活、基础建设、法律法规建设、卫生医疗等等尽其所有的方面。
孟明一度以为自己的少年丈夫会猝死在办公桌上,每天这家伙只在床上睡3小时不到,不过食量惊人,一顿得吃五碗饭,每时每刻,眼神中都找不到半分疲态,着实让人不解。
一日,孟明跟着段书权去工程实验室,一名工程师递给段书权厚厚一沓图纸和数据,孟明眼见段书权对着密密麻麻的纸张每页只看了5秒,随后一分钟内就将厚厚的材料看完了,随后拉过几个技术人员,一一指出了实验的数据出入和描述问题,自那以后,她才得知,原来这个枕边人,已经可以一目十行和过目不忘了……
此时的段书权,他的大脑远不止双脑机制,他明显感觉到身体发生了异变,他的注意力有时候能极其集中,在阅读文字或是观察他人表情神态时,能够察觉到极其隐秘的细节,但有时候也能快速涣散注意力,从而进入冥想休息状态,这种对注意力的自如掌控,就如佛陀所说的自在如来一般。
段书权的勤政爱民作风,很快就获得了虎豹盟内绝大多数老百姓的推崇,加上虎豹盟这种由上而下的政治体制,很快就形成了强有力的个人崇拜潮流。
夏至,原本是虎斑寨一个非常热闹的民族节日,这是一个刀耕火种的仪式,一两万虎斑寨人在田里嬉戏狂欢,而更多的汉人和其他族人全都冷眼旁观地忙碌着,并不想加入他们这种狂欢。
当天夜晚,孟津带着几瓶好酒与几个原虎斑部落的族长喝几杯,酒过三巡,众人在一处山顶上围着篝火,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有些唏嘘。
“以前这里虽然荒芜,到处都是瘴气,但是这里让我们自由自在,如今城镇越大,规矩就越多,最近连路边解个手,都要罚老子的钱,而且还说我是地方干部,要罚双倍,这算什么事?”一个虎斑族长抱怨道。
“再过一段时间,恐怕这两城一镇,就是一个彻底汉化的地界了。”一个年长头发有些花白的老族长叹息道。
此话一出,篝火前每个人眼里都闪现出一丝落寞。
“他奶奶的,我们自己把自己的手腕给掰断了,这叫什么事?”另一个虎斑族长道。
“那就反了!反他个天翻地覆,反那个段狗头军师……”一个趁着酒劲脱口而出的年轻族长道。
此话一出,一道寒光闪过,一把钢刀就悬在了这个年轻族长的头上,众人一看,是孟虎。
“戳旦,酒可以随便你喝,话却不能乱说,如果再有下次,你的头就由我取了。”孟虎厉声道。
孟虎这话,吓得这个叫戳旦的年轻族长身体抖得厉害,一时竟无言以对。
“孟虎,你仰人鼻息,像个虎斑族的汉子吗?”这时,一个满脸黑色符文纹身的族长沉声怒道。
说话的正是虎斑族内第二顺位的鹤西部族族长,名叫鹤西岩,在与建宁联军的守寨之战中,他带领着另一队驯兽队伍埋伏在沼泽地,使得建宁联军始终无法获得虎斑一族的埋伏位置,这使得整个战局发生了巨大变化。
鹤西岩,原本在部族中的地位很高,但孟津多年来一直深受大祭司兀突骨的推崇,一时很难与之竞争,但如今逐渐被边缘化,这是他们鹤西部族无法容忍的。
“鹤西岩,你总算是站出来说话了。你有什么想法,说出来吧,我们虎豹盟是个民主的地方,畅所欲言吧!”孟虎冷笑道。
“民主?当初这狗头军师,给我们说西方希腊民主城邦,我们还真信以为真,还以为有大事,还真是大伙儿说了算,可现在呢?
如果说把我们几个老部族的族长排除在中央政治局之外,我可以理解,毕竟现在人多了,势力也多了,我们虎斑一族的名额有限。
可现在呢?完全就是那狗头军师的一言堂,我们有任何说话的权力吗?”鹤西岩手舞足蹈地控诉着。
“我看,这个狗头军师就是一个大忽悠,假借民主口号,实则如大明一样,是另一种改土归流,妄想通过汉化后再奴役我们!”此时一个长得尖嘴猴腮的小祭司跳了出来补充道。
见众人没说话,这满脸油彩的小祭司嗓门逐渐放大道:“这汉人,骨子里就跟我们山民不是一路人,他们来自独裁的世界,这狗头军师就是想当皇帝,接着把人分三六九等,可见我们山民最后还是最低一等!这忘恩负义……”
这小祭司话还没说完,突然一声虎啸震聋欲耳,众人定睛一看,孟津犹如一匹孟虎扑向这个小祭司。
只听“咔嚓”一声,这个长得像狒狒一般的小祭司脖子被扭断了,瞬时断了气。
众人被这一幕吓得不轻,无人再敢说话,随后孟津带着吃人的表情缓缓走向鹤西岩。
鹤西岩见状,后退一步,咽了咽口水,正想说些什么,这孟津就开口打断他道:“民主?有些人私底下搞得小动作,我都尽收眼底,刚才这小猴子在底下鼓捣戳旦半天,你以为我看不到吗?”
孟津见还是没人敢站出来便继续说道:“汉夷之辩,迂腐至极。秦国扫六合,难不成扫一窝的都是所谓秦人?这世间本无汉夷,你我有了分别之心,才有了所谓汉夷。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什么汉夷之分。
我孟津没有多大的抱负,只要守住族业,族人不再受压迫,便可。
至于的得天下后,论功行赏,段主席必不会寒众部族的心……”
鹤西岩眼看自己的小祭司被孟津弄死,也不敢放肆,吩咐了族人抬走尸体,随后黯然离场。
而其他人也不敢多待,纷纷离场,离场前孟津叫住戳旦,戳旦一惊,表情有些僵硬。
只见孟津搂住戳旦的小身板,贴着对方的耳朵说道:“戳旦啊,有时候在政治上站对位置,比你在战场上拼杀会获得更多,不要被人当枪使了,还不自知。
你们戳部,就剩你一个独苗了,我不希望你有事,明白了吗?”
“明……明白!放心吧,大统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戳旦愣声道。
看着族人离开的身影,孟津在篝火旁显得有些恍惚。
没一会儿,一个侍卫走向孟津低声耳语道:“大统领,段主席请你去他办公室。”
孟津听到此消息,双眼微闭,心知今晚的事情,这独裁者妹夫肯定是得到消息了,必然是要给他下命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