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分歧
刘殊回到家后，先是舒舒服服洗了个澡，又享用了路俭兰亲手准备的一桌美食，再拉着路俭兰当抱枕舒舒服服睡了一大觉，才终于恢复了精神。
胡闹了一番过后，他搂着路俭兰询问:“对了，之前车上的时候你说回家有事同我商量的，什么事？”
路俭兰从他怀中坐起身，整理好衣服，酝酿一番后才开口，“是有一件正事和你商量。”
刘殊心情极好地说:“蘅儿尽管说就是了，何必如此一本正经。”
“当然是因为是一件很重要很紧要的事了。”路俭兰将招待陈天赐，还有陈天赐所说关于失忆症的事情一一同他说起。
刘殊原本闲适的表情逐渐凝重，把玩着她发梢的手也渐渐停下。
“你觉得如何？我想试一试，虽然人和药都难寻，但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路俭兰期待地看着刘殊。
“那陈天赐如果真有此神技，如何会沦落至此？我觉得这人恐怕是见你心善想要坑蒙拐骗罢了，说一堆玄而又玄之话，故弄玄虚。”
刘殊不快地说，“明日我就报官，把他抓了。”
“不要。”路俭兰反对道，“他不是骗子！我问过他了，他说他家学渊源所以才知道的，他祖上往上数十代都是大夫，只是他自己资质有限不爱钻研罢了，但他说的那些东西还是很靠谱的，这么久了他是第一个见过病案知道方子的人，他也没问我要一分钱，如何就坑蒙拐骗了？”
路俭兰急急忙忙下床从柜子里翻出两份手稿递给刘殊看，“这是他写给我的，针法药方全都仔细写给我了。”
刘殊将手中的手稿放在灯下细看不由心惊，一是内容非常多，二是写得很仔细，施针的频次深浅，熬药的火候，可能出现的反应和应该如何应对等等，全部都一一写明了，乍一看，的确像模像样。
其中那味名叫汲草的药，刘殊也是知道的。
刘殊不得不有些动摇，也许这陈天赐真的有几分不同寻常，他说的可能是真的……
但是他想起陈天赐所说的内容中那句关键的话——
“他说你可能会把现在的一切都忘了。”
路俭兰垂下眼睛像犯了错不敢看大人的孩子，“只是可能罢了，不是一定的……所以……我这不是同你商量么？”
刘殊沉默片刻，坚定道:“我不同意。”
路俭兰立刻着急了，冲过来凑到他身边，“夫君——”
“你说同我商量，问我同不同意，那我就直说了，我不同意。”刘殊说，“如果他所说是真的，你可能会把受伤后所有记忆都忘了，这意味着什么你想过没有？”
路俭兰松开刘殊的衣袖，小声说:“我会忘记你。”
“所以蘅儿，不要再想这件事了好不好？过去的忘记了便忘记了，木已成舟，重要的是现在，我们现在这样不好么？”刘殊急切地抓住她的肩头。
“可是我真的很希望能想起来……你可以帮我么？就算我真的忘了，我也会努力把你想起来的。”
“这样的事情是努力就有用的么？也许你永远想不起来我，那我是什么？陌生人么？这样也无所谓么！”刘殊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声音忍不住高了起来。
路俭兰怔怔地看着他，“我不是这个意思。”
刘殊胸口重重地起伏了两下，背过身去，“总之，我不同意，我绝对不会同意。”
“之前我答应过你会帮你寻找从前的记忆，但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会有这样严重的后果！”
“蘅儿，你可以怨我自私，但我就是这样的人，我做不到眼睁睁让你忘了我，我没有这样大度。”
路俭兰扭过头不说话，屋子里顿时陷入了沉默。
“蘅儿，我只问你，过去的记忆就这样重要么？重要到哪怕舍弃现在的一切，彻底把我遗忘，也是无所谓的么？”好半晌，刘殊有些低沉的声音响起。
路俭兰的目光有些迷茫，“我不知道……”她向刘殊靠近几步，“夫君，如果我真的忘了，你会等我想起来么？”
“不，你听好了，我不会。”刘殊拼尽全力才叫自己不至于失态，他一字一顿地说，“我的蘅儿，是与我日日夜夜相伴的蘅儿，而不是不知道我是谁的陌生人！”
说完这句话后，刘殊的力气似乎一下被抽干净了，他的脊背不复之前那样挺直，他拉住路俭兰的手放进怀里，低声问:“蘅儿，不要再提这件事了，好不好？”
路俭兰抬头，直直撞进他写满了不安和祈求的目光中，她从未见过刘殊这样的眼神。
“我——”
她知道刘殊在期待什么，只需要她轻轻点个头，就能把眼前所有的烦恼痛苦都全抛却，把他从不安的深渊中解放出来。
可真的能做到么？
“我真的很想知道我是谁。”
她看见刘殊的目光从希望到破碎，逐渐沉寂下来。
“让我静一静。”刘殊转身，仓促地推门而去。
路俭兰像被钉在了原地，对着大开的空荡荡的房门久久伫立无法动弹。
……
少爷和少夫人冷战了！
这个惊人的消息很快传遍了这座不大的小院，所有的下人们都知道，男女主人间似乎出问题了，最有力的证据是，刘殊昨晚单独在书房睡下了，路俭兰一整个晚上也没有再提起刘殊一句话。
这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而且没有半点征兆。
小圆心中发急，私底下找到了成喜，“少爷为什么不理夫人了？他有别人了？”她恨恨地看着成喜，颇有看一丘之貉的味道。
成喜也莫名着呢，气道:“少爷刚考试出来，哪里去找女人？你不动动脑子么？依我看，回来的时候还好好的，肯定是后来两个人说话间拌嘴了。”
“少夫人为了迎接他回来，早早就开始忙活准备得那么用心，不说一声谢谢就罢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少夫人……”小圆说，“是不是少爷没考好，朝少夫人撒气来着。”
成喜听了也觉得这个猜测或许有几分道理，但他不敢说死了，只得道:“我们不要乱猜了，可能根本没这么严重是我们想多了，过两天就一切正常了。”
小圆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良久，小小声道:“成喜，要不你去给少爷送些点心，顺便探探现在什么情况吧。”
刘殊把自己关在书房，连早饭都退了回去。
成喜叫苦，“我哪里敢这个时候上去讨骂。”
“可这样下去更不是个事啊，不是你常常告诉我的么，少爷和少夫人两个人之间好，底下人才能好，我们也才能好……”小圆嘟囔道，“这种时候你不能当缩头乌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