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手
“刘公子,当日承蒙援手,我石云来允诺了。”
来的人正是在巩县卖身葬父的石云。
“我已还清银子,安葬好了老父,接下来十年我便是你的人任凭你差遣,只一条,除非涉及你的安危,否则我绝不插手江湖之事。”
刘殊坐在上首,淡淡道:“我在当时就答应过你,这一点不会更改,今日你来的正好,我正有一件事需要你做。”
石云端正了神色:“公子请吩咐。”
……
刘敬昨天并没有回家。
他头脑发热之下干出那事有些害怕,甚至没来得及看刘殊是否被伤着了,慌不择路带着小厮从后门逃跑了。
他害怕有人找上门,索性寻到了平素相好的妓子那里过夜,胡混玩闹了一夜,第二天才派人去刘殊家附近盯着打听消息。
”如何?他死了没有?”
小厮摇头。
“那——脸是不是不能见人了?”
刘敬虽则有些遗憾,但转念一想没出人命更好,事情不至于闹太大,而刘殊现在凭什么得别人重视,还不是因为觉得他有前程么?现在刘殊脸毁了,从此被打回原形再也没有半分前程,他倒想看看谁会为了刘殊伸冤,顶多自己挨一顿祖父的板子就是了,值了!
小厮面色尴尬,吞吞吐吐地说:“大少爷没事,有事的是大少奶奶,听说大少奶奶烫着了。”
“什么?”刘敬一听,不知是该恼恨自己做了无用功,还是该可惜那一身好皮肉。
他面色数度变换,终于还是烦躁地踢翻了一个凳子,骂了句脏话。
这一下似乎也耗尽了他的精力,他胡乱穿好衣裳,百无聊赖道:“回府吧。”
伤的是路氏,想来后面没什么大事了,大不了他多赔些银子就是,刘敬自信无论是他的母亲马氏还是祖父母都会护着他的。
虽然这么想,但进府的时候,他心中还是免不了打鼓,问门房:“可有人来找过我?”
门房殷勤道:“少爷放心,我一直都在这里,没有人来过。”
刘敬于是彻底放了心,也对,当时兵荒马乱的谁知道上头的就是自己呢?自己实在是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遂放开了步子,哼着曲愉快地回自己院子了。
刚进去他就觉得有些怪,院子里静悄悄的,丝毫没有丫鬟们拌嘴聊天的声音。
莫非被自己母亲叫去了?
刚踏入房门,一个冰冷的东西贴上了他的后背,他整个人立时僵住了,随他一道的小厮也吓得变了神色,“你是什么人竟敢闯刘家的院子,还不快把我们少爷放了。”
石云沉默,不为所动。
刘敬僵硬地把眼珠子转向石云,“这位壮士好生面生,我与您素未平生,可是找错人了,若是缺银子,我屋子里还有些,壮士尽管拿去花用”
刘殊的声音从内屋传了出来,“刘敬,我在这等你好久了。”说着,他踱步而出,面色冰冷,是刘敬从未见过的模样,叫他觉得有些恐怖。
“你怎么会在这里?”他声音有些颤。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刘殊似乎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东西,“你不应该很清楚么。”
刘敬嘴硬,“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昨天和小黄莺喝酒去了,刚刚才回家,玩了一整天,哪里知道你发的什么疯?”
刘殊盯着他的脸,半晌才道:“我原本是九分肯定,现在是十分了,你既然有胆子做,那就好自为之了。”
刘敬心底越来越慌了,“你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做什么了?你倒是拿出证据来啊!”
他的小厮看看刀又看看刘殊,也低声劝:“大少爷,毕竟是家里,有话好好说,老太爷还在家呢,不要伤了和气”
刘殊走进了几步,在刘敬面前压低声音说:“你听不懂也无所谓,不过刘敬,我这辈子本来也没打算把你这窝囊废怎么样的,但你非要自己跳出来找死,我成全你。”
这话听着阴森又可怖,一时甚至叫刘敬忘了身后的钢刀,忍不住躲闪想要避开刘殊,结果被石云反手压在了地上。
“救命啊——”刘敬的呼救声刚刚冒出一个字,石云拍了两下,他就叫不出声了。
刘殊转向那个已经看傻的小厮,“你去找人来救你主子吧,就找刘建好了,告诉他,我来找刘敬算账来了。”
小厮吓得更傻了,跌了两跤才跑出去。
石云略带忧虑地问:“公子,你如果要他的性命,何不刚才悄悄解决了?”
“因为那样太过无趣,不足以平息我心中的怒火。”刘殊问,“你怕?”
石云道:“不怕,大不了我还可以带公子冲出去,凭这些家丁护院的功夫,还拦不住我。”
刘敬“唔唔”地扭动了两下。
刘殊看着他,对石云伸出手,“刀给我。”
刘建听到小厮来报的时候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待听得那小厮面色慌乱手脚并用又比划了一遍,他不可置信站起身,“你说什么?刘殊进来要杀敬儿?”
“老太爷,只有您能救命了,快去看看吧。”小厮急道。
刘建沉声问:“大少爷不是冲动莽撞的人,你们少爷做了什么?”
小厮伏在地上,小声道:“丢了丢了一个茶炉下去,把大少夫人烫伤了。”
“蠢材!我看他想动的不是路氏,是他哥哥吧!”
小厮急忙道:“老太爷,现在来不及说这些了,再晚些就要出人命了,您快救救少爷呀。”
刘建面色难看得如同锅底一样,让管家立刻召集了几十个强壮的家丁和护院往刘敬的院子赶。
“你们先在外头守着,没叫你们谁都不准进。”
他把人留在外头包围住院子,自己只带了几个心腹进去。
站在房门外刘建没有着急进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对里面人说到:“殊儿,祖父过来了,事情我已听说,确实是敬儿做了错事,祖父会为你们夫妻做主的,我现在过来了,有什么条件你尽管提——”
“祖父来了不妨就进来说话吧。”刘殊打断他。
刘建迈步进去,就看到刘殊负手而立的背影,他刚想开口,却一眼扫到了地上的血红色,刘敬躺在地上,右手腕边流下的鲜血染红了地砖。
“你这孽畜!对你弟弟都干了什么?"刘建怒吼。
刘殊转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如您所见,我废了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