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人生的投资1
人间很苦,有求不得,贪嗔痴,怨憎会,爱别离。
客人看起来很颓废,在白九将一杯水推到他面前时,他依旧是唉声叹气。
白九说:“喝一杯吧,喝完好上路。”
客人苦笑一声,说:“我是死了,对吗?”
白九点了点头,说:“是的。”
“我的妻子儿女呢?”客人很激动,他很清楚他在死前做了什么,他做了一件他这辈子他认为最正确也是最后悔的一件事。
白九皱了皱眉头:“他们,和你一样。”
“他们,也会来这里吗?”客人看了看门外,他期盼能看见点什么,在那些繁忙的身影中,却始终看不见他想看见的人。
白九摇了摇头,说:“他们不是我的客人。”
客人沮丧的捂着脸:“我以为我们一家人死后,在下面能够团聚。”
白九说:“生命很可贵,生离死别,在哪里都一样。我们在一生中能决定的事并不多,无论是生前还是死后。生活很苦,可也很快乐,你主动放弃了生的权利,但不该去控制别人的生命,哪怕那些人是你的子女。”
宁文远不太明白白九为什么要说这些,主动放弃生的权利,那可是重罪。而且据宁文远的了解,白九很讨厌自杀的人。
但白九并没有对这位客人表现出憎恶,只是觉得很可惜。
白九说:“他们有他们自己的路,你并没有资格为他们选择,更何况还是一条死路。”
客人抽泣着:“我很后悔,他们应该有他们自己的人生。”
白九叹了口气,说:“来,说说吧。”
人生的投资!
白力夫这些年做点小生意,运气和努力的加持下,赚了不少钱,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在城里买了房,安了家,还育有一儿一女,生活其乐融融。
在城里有一门生意特别赚钱,是做一种药材生意,于是他和老婆商量,要不要把资金都集中过来,学人家种植药材。
白嫂起初有些犹豫,做什么事情都是有风险的,风险越大,收益越大。不过种植的话,风险要相对小得多,不过周期长。
于是他们根据节令,先将场地搭好,这也花了他们不少的钱。
等到种子成熟的那一两个月,他们到市场里一问,好家伙,今年种子价格飞涨,最高的时候一千多一斤,最便宜的那天也要九百多。
他们在市场里转悠着,看见一个人刚背了几麻袋种子过来摆摊,两口子就过去问,一问价格才八百,这可要比其他家便宜一百多一斤,里里外外省了差不多一万多块。
谈好价格,付了钱,两口子就火急火燎的带到了搭好的场地里,问了下其他种植药材的该怎么种,就请了两个附近的村民帮忙种。
这种药材需要在坡地上种植,不能缺水,也不能积水,所以这种地一般都是人烟稀少的地方。
俩帮工一人腰上挂了一个袋子,一边挖坑一边埋种子。白力夫没怎么种过地,才干了半天就累的不行了,于是就叫帮工干着,自己先去棚子里休息。
种子种着种着,其中一个帮工就感觉种子有点不对劲,就对乙帮工说:“我感觉这种子不太像啊。”
说着,还拿在鼻子前闻了闻。
乙帮工赶忙制止:“瞎闻什么呢,你不知道这种子种植前都是裹了药的,赶紧干完赶紧收工。这主人家也真小气,中午都不供饭。”
等俩帮工干完活儿,结了工钱,白力夫锤了锤腰,望着山坡下辽阔的园子,喜滋滋的就回了家。现在只需要定期撒肥料,打农药,等棵子长出来,再去请专业人士来看看,取取经就可以了。
白嫂则说:“花那钱干嘛,咱们可欠了不少钱,别人家干嘛我们干嘛不就行了。”
白力夫觉得也是,于是两口子就按照其他人家的方法,人家撒什么肥料他们就买什么肥料,人家打什么农药,他们就打什么农药。
过了两三个月,地里长出了绿油油的苗,这可把两口子高兴坏了,因为听说这种药材很难种。
一来二去的,他和旁边同样种植药材的熊大哥混的熟了。
熊大哥就请他们到自家园子旁的棚子里吃饭,熊大哥喝的醉醺醺之后,就好心提醒他们:“这两个月棵子长出来以后,就要到地里守着,可不能被别人给挖了去了。”
白嫂连忙点头:“是啊,辛辛苦苦的,前前后后可花了几十万呢。”
熊大哥打了个酒嗝,对白力夫说:“你们两口子以前没种过,这种药材可是很小气的,以后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来问我。”
白力夫脸喝的红扑扑的,就说道:“嗨,也没那么难,我家的棵子都长老高了。”
熊大哥挠了挠脑袋,奇怪的说:“不对啊,按理来说,这两天还不到长齐的时期啊。来,你看看我家的,只有零星几棵长势好的冒出了头。”
说着,熊大哥拉着白力夫的手来到了种植园地,蹲下身子,扒开覆盖在上面的稻草。几棵孤零零的苗冒了出来,大部分的还刚冒芽。
看着那几棵长势较好的苗,白力夫的酒顿时吓醒了一半,磕磕巴巴的说:“这种子,长出的苗是这个样子?”
熊大哥喝的很麻了,一嘴的酒气喷在白力夫的脸上:“不然嘞,还能是什么样子。”
是啊,还能是什么样子,不都是绿油油的嘛。
第二天,天还没亮,白力夫就早早的来到了地里,他昨天晚上悄悄的拔了棵熊大哥地里的苗,这次倒是要看看,这苗到底有什么差别。
月光照耀着廖无人烟的山地,他打开棚子的门,胆战心惊的走了出去。蹲在地里,拔开稻草碎,拔了几株出来对比。
这一对比,顿时吓的他全身流着虚汗,他家地里长出来的苗,和熊大哥家的根本就是两个品种。
他又跑出了很远,一块地一块地的去翻,结果都和熊大哥家的苗不同。
他绝望的坐在地里,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哭到了天亮。
熊大哥住的棚子离的也不远,听到哭声还以为撞鬼了,就循着哭声过来,见园子的门开着,就走了进去。
见地里被翻的乱七八糟的,就想着可能是遭了贼。
“这贼胆子可真大,偷了东西还不跑,坐在地里哭?”
熊大哥想着有点不对劲,就走上前去,看见了白力夫:“嗳,兄弟,是你啊,你是怎么了吗?”
白力夫摊开手,左手是他家地里长的棵子,右手则是熊大哥家的,他用最后一丝力气,怀着最后一丝希望的问:“熊大哥,你看看我地里长的,是药材的棵子吗?”
熊大哥被搞的莫名其妙的,于是就翻开看了看,由于昨晚上喝的太醉,现在脑子还不太清醒,就随口说了句:“嗳,兄弟,你干嘛在地里种那么多豌豆啊。”
豌豆!
这两个字在他的脑海中炸响,难道自己辛苦了这么久,投了那么多钱,就种了一大片豌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