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平衡
“我是谁？我在哪里？他在干什么？”宁文远的视线出现了重影，自己问自己的心声，居然有三百六十度立体声环绕音。
在宁文远眼前出现了这样的一幕，原本敞亮的客栈，现在变成了一条长长的甬道，甬道周围是松动的肉壁。
有一个人平躺在底部，一半陷入了鲜红的肉内。
白九踩在那个人的身上，疯狂的用拳头左右捶打，看位置，应该是头部吧。
白九打完以后，一把掐在客人的脑门上，左扯右扯，硬生生把客人的脑袋扯了下来，然后提了起来。
客人被打的整个脑袋都凹一块凸一块，绿色的血从嘴唇、鼻孔、眼睛里不停的冒了出来，咳嗽了几声：“你到底是谁，出手一点都不按套路。”
白九显然是有些兴奋的，他好久都没有这种躁动的感觉了：“你想要的套路是什么？来，我来看看你的脑子——”
白九说着就要抬手去掀客人的头皮，这个时候，宁文远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赶忙制止道：“白九——大人，他做的再不对，终究是客人。”
白九对宁文远的干涉很不满，但宁文远说的没错，这个鬼魂终究是客人。
这倒是抓住了白九的一点小心思，宁文远见白九不再继续下一步动作，心里也放了下来。
白九的怒气渐渐消除，客栈也恢复到原来的模样。白九将客人的头安了回去，客人躺在客栈的地板上目瞪口呆的盯着天花板，他不知道地狱是什么模样，但就在刚才那一刻，他想到如果自己能够干干脆脆的魂飞魄散，是一件很舒服的事。
接下来的事就是走流程了，凡是客栈通不过的客人，都会带到地府交由十殿阎罗和判官定夺该下哪一层地狱，以及服刑多长时间。
所以，宁文远叫了一位鬼差过来带去地府，按照约定，所有鬼魂绩效都是算在黑无常的头上。
在白九的帮助下，宁文远算是彻底稳住了心神，他始终是一位文职人员，所以武力值相对较低。
白九坐在椅子上，背靠在柜台上，好奇的看着在一旁休息的宁文远，说：“他刚才差点把你打的魂飞魄散，难道你不恨他吗？”
宁文远说：“我是地府的判官，代表的是正义和法律。”
白九嘲讽的看了看宁文远，说：“哪怕是迟到的正义，害死了本不该死去的生命，你也要坚持你的正义吗？”
宁文远动摇了，绝对的正义和绝对的邪恶都是不存在的，如果他要用这套来约束一个拥有两千年经验的白九，肯定是很难的。
宁文远转而说：“那么慈悲是什么，算不算是正义？”
这一点就把白九拿捏的死死地，阎罗王曾经特别提醒过他，白九是地藏王菩萨的力量所化，代表的是忠诚、慈悲和正义，但具体是什么肯定是会有偏差的。
但对地藏王菩萨的忠诚和信仰是绝对不会变的，所以要宁文远好好把握这一点。
白九看着宁文远的眼睛，看了好久好久，始终找不到一点破绽。白九说：“看来我小看你了，十八层地狱十八位判官，你是最年轻的。我原以为阎罗王让你过来是老糊涂了，现在看来，你没那么弱。”
宁文远纵然是灵体虚弱，依旧起身对白九拱了拱手：“白九大人过谦了。”
宁文远代表的不是他自己，而是整个九幽冥府官面上的势力，是十殿阎罗，十八层判官，十万鬼差，还有大大小小各部门的冥府职员。他来到这里，是与白九作为势力的平衡。
而白九，又代表了谁？他又是作为什么样的存在而来到地府作为平衡的呢？
宁文远不清楚，或许十殿阎罗中有人知道，但宁文远清楚，作为一枚棋子，他只要做好本分就可以了。
白九则说：“我很欣赏你，也很想培养你。”
这是什么，这是在公开的撬墙角吗？
宁文远说：“多谢白九大人抬爱，我们都是为九幽冥府亿万灵魂服务，以后有什么做的不到位的，还请白九大人多多指教。”
“好。”白九温和的笑了笑。
九幽冥府两大势力，有些东西，正在开始慢慢浮出水面。
农历七月初十，晴转多云。
客栈继续迎接着远道而来的客人，客人接连喝了两杯酒后，和白九天南地北的聊着。
并不是每位客人都有惊天动地，可歌可泣的故事，今天这位客人就是。
客人说到起劲处，一拍桌子，很是惋惜的说：“你说说，这人怎么就莫名其妙的没了呢？”
“我自己找的菌子，自己炒的，焯水，过油，爆炒，一道工序都没落下，时间也够了啊，应该炒熟了。”这位客人是食物中毒死的，据他说，前一秒还在医院抓小人，下一秒就来了这儿，自己还以为病好了，肚子也不疼了。
白九有些不太理解这位客人的脑回路：“难道你就没有怀疑过是菌子本身就有毒？”
客人指着白九说：“你这么说我就不高兴了，我都吃了多少年了，你是在质疑我？”
宁文远听到这话后，把眼睛盯着白九，他大概摸清楚白九的脾气了，白九这人不喜欢听人说威胁自己的话。
可是白九却没有生气，反而摇手解释道：“你别误会，我就是猜的。”
客人说：“如果还有下辈子，我还得试一试，多煮一下，多炒一下，就没事了。”
白九说：“还得离医院近一点。”
客人说：“那是，嗳，卫生间怎么走？”
白九指了指墙上出现的门：“喏，那里。”
“谢了。”客人朝着墙上出现的门走了进去，才一进去，门就关了。
宁文远眨巴着眼睛，说：“我不太能理解这种人。”
白九摇了摇头，说：“食色性也，又到了一年一度的试毒大会，野生菌虽然美味，但在食用的时候，一定要做到三熟。一是要对菌子熟，看着不对劲的，或者不太熟的，千万不要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第二就是要炒熟，菌子美味，不要贪图脆嫩，生命只有一次，很宝贵的。”
“第三就是要对去医院的路熟，发现身体不舒服，要及时就医。”
宁文远点了点头：“是啊，生命可贵，万万不可图一时之快把小命丢了。”
此时，客栈外又走进来一个人，脸有些黑，嘴唇发紫，浑身无力，眼神呆滞。
宁文远瞅了眼外边的客人：“这位，不会也是中毒身亡的吧。”
白九摆了摆手示意宁文远先别说，然后对进来的客人说：“进来坐坐吧，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