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离
想起那时的他和分别前一夜，他要松手却又不肯松的样子，雪卿终于崩溃地抽咽起来。
三年前，就是分离前的那个夜晚。夜校里的舞蹈课尚未进行至尾曲，宁安的电话打来。
他说，“卿儿，出来啊，我在你们校园里的花廊前，两棵树相倚的长椅上。”
雪卿丢下一切，如蝶儿般旋了出去。
“哥，怎么了？”雪卿问。
还没有到夜校放学的时间，雪卿有些奇怪，宁安会这么急着见她。
宁安将一束鲜花捧给她，默默看着她开心地嗅着鲜花，然后说：“每天一束，都好破费的，今儿个竟然给我送两次啊！哥。”
“特别想送你东西，每次你从我手中接过去的时候，我都有种莫大的喜悦。可是，除了鲜花，好像别的我也送不出去什么。”
“呵呵，把哥哥送给我就好啦！”她调皮地说，“可是哥哥，我还没有放学，您怎么来啦？”
“我就是想来看看你。”他深深地望着雪卿。那原本灿亮的眸子仿若云遮了月般的朦胧。
她低头羞羞笑道：“我们心有灵犀，我也在想你呢。哥。”
宁安双臂环起她的腰，仿佛要将她的这副娇憨永久地留在怀里。
很久很久。
她心里突然有种很特别的感觉。说不上来。
宁安握紧着她的手，疼惜地看着她，抚着她的发，再看着她，再紧紧拥着她……
宁安的眼神直入她的心底，看起来满满都是缱绻和不舍，看着让人心疼。
雪卿忍不住轻轻地摸着他的脸问：“哥，你怎么了？”
他动情地呼唤：“妹妹，我的卿儿……”
“哥，你到底怎么了？你是不是有话要对我说……”
“啊，今天，我喝了不少酒。有点想你，特别想。”
宁安再次将她搂在怀里。
她笑了，放下一颗心来，也搂紧了他的腰。
雪卿嗅着他身上清新而好闻的味道，听着他的心房“扑通扑通”节奏很快的跳动。
可雪卿觉出宁安拥紧着自己身体的双臂要松手却不肯松的样子，便说，“我不想回去上课了，哥，今晚，我想这样和哥哥在一起，呵呵。”
“好，不去了，我们坐一会。”
宁安牵着她的手，在花圃中间的石桌前坐下来。
今夜，月色有些朦胧，花草无语，树影稀疏。校园很安静，居然感到有说不出的淡淡的忧伤。
宁安将外衣披在雪卿的身上，她们坐了很久。最后，他说，“走吧，送你回家。”
那一晚，雪卿觉得，一种伤感萦绕在宁安的身边，让她突然觉得，宁安哥的身影比月亮还要孤单。
人说相见时难别亦难，往往相爱的两个人，会在还没有分开时，就已经思念，还没有松手时，就觉得孤单。
张开嘴想说珍重时，会引来一眸子的温热。那夜的她十分十分不想跟宁安哥分开。
哪怕是第二天就能再见，他将她送到家楼下，她一步三回头。
宁安也是，立在车前，默默地注视着她。
天空还没有脱离夜晚的宁静，大地似乎还在沉睡，但是一缕缕天光已从东边铺洒下来。
因为感到莫名的心慌，雪卿已经睡不下去了。
她并不知道，在我的楼下，宁安那一脚离开的油门踩得非常纠结，纠结到，他一直踩到东方泛起鱼肚白。
她这一夜都觉得很有些心神不安宁。
她无知地想：可能是昨夜和宁安在一起的气氛有点伤感……
却不料，居然意味着永别……
想到那一场分离，雪卿哭了很久很久。
此时，已经很晚了。水波荡漾，贾飞云不厌其烦地在里面游来游去。时不时冒出头来望她们一眼，又懊恼地沉了下去。
游泳池中，温泉池中，人已经少了。夜已经深了，可是今夜的她注定一夜无眠了。
终于，她哭累，抽咽道：“这么说来，慕楠先生的真实名字应该是慕楠逸，因为他的亲妹妹叫宁珍颜。”
耀之陵说：“慕楠这个姓，来自于他的养父母。他的亲生父亲姓宁，不过，小时候，他在国外，一直用母姓。现在，早已经不用了。”
“好复杂。”
“现在，已经说完了前因后果……请您释怀吧！雪卿小姐……”
雪卿痛苦地抬起头来，向耀之陵问道：“是他要你来跟她解释的吗？这就是他要给我的说法吗？”
“不！”耀之陵说，“他并不知道我来见你。因为他还不知道雪卿小姐已经来到了这里。这是我的个人行为。
的确，这样的事，超出普通人的认知之外，所以，先生说过，要您生活在明媚的阳光之下，这样的事情，跟您一个字都不要讲。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将你的世界抹上一笔雾霾的颜色。”
贝齿紧紧咬住一片殷红的唇叶，雪卿长睫微微颤抖，轻轻地说：“我是当事人，当然要知道实情。”
此刻的雪卿终于明白，那个时候，面对她一次次地紧追不舍，慕楠会呢喃着：“别再逼我了。”
就连后来齐豫都忍不住提醒她，别再逼先生了。
啊！一面是心疼她的求而不得的对他的渴望，一面是那座大山对他的压迫，他进退维谷，该有多矛盾和痛苦！
“说了这么多，也不在乎跟您多说一些了。后来您从医院离开时，跳出车外，伸出双手手要他的那一刻，他哭了……他一个大男人，哭了……”
耀之陵也落泪了。
“啊！是啊，所以，在这样的两难之下，他最后还是陪了我近两个多月呢！”
“是啊！知道他后来怎么敢陪您那两个月吗？”
她抬起头，只能用目光问询。
“一来是因为，我们对那家伙有了些许的了解。第二，是因为杜非医生要来了，他说：雪卿小姐的容貌就会有大变化了。
只要先生不看雪卿小姐解禁之后的容貌，最终那家伙也不知道人海中哪一个是他曾驻足过的人……”
她问：“可是，我恢复了容颜。他却仍可以看见我的样子啊。难道不怕吗？”
“那是因为，他的眼睛对你的容貌上了锁。尽管他望着你，却根本看不清楚你的脸。”
所以她，再也没有从他的眼睛里看见她自己的影子……”
雪卿端着杯子，使劲往口中灌着红酒，将酒当饮料了。
居然，慕楠先生就是这样向她艰难地走来的！
几口酒下肚后，突然，雪卿反而清醒了些，她回头去望耀之陵。
心里转着心思：
这老头今天说了这么多，是铺垫还是绕着弯子想表达些什么？
只是为了讨好她吗？
这个老狐狸今天究竟藏着什么尾巴呢？
最后，她认为：
他引他说了这么多，也该入主题了吧。
“现在，您该理解了吧！”耀之陵道：“是的，先生与雪卿小姐最好的相处方式，是做个陌生人。”
听到这里，忽地！处于敏感中的雪卿从藤椅上站了起来！
“您接下来的话，我一句也不想听了。”雪卿情绪激动地摞了一句话，起身道，“做不做陌生人你如今劝不了我，他也做不了我的主！”
说完，作势就要离开。
耀之陵立刻起身道：“请见谅，这一次，我真不是来阻止雪卿小姐的。而是……”
雪卿脚步一停，狐疑地向他望去。
“而是……”耀之陵又是欲言又止的样子。似乎到口话，真的很难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