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我任他发泄着心里的苦闷
又是三日后。
沐昀边走边向大帝问道：“爷，这几日您舒服些了吗？”
“痛是痛快了。”
“大殿下这是心疼您了，知道您心里不痛快，想让您发泄出来。”
“他与寡人很贴心。”
“但您罚他了……”
“不，他是替寡人赎罪。”
“您要他跪一个时辰，他却跪了三日了。”
沐昀哀伤道：“他将祭奠提前了。”
白羽琪望他一眼，他神情一凛，忙低身，向自己的嘴巴上狠狠地抽了起来。
“夫人也进来吧！三天了，很多东西，也该想通了，消散了！”
白羽琪对已经躲起来三天三夜不敢见他们的我，终于发出召唤的声音。
原是因为我听了那么多不该听的话，也不能出去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六狼知道我进退两难，就猫了个很妙的地方，而我就在六狼身上吃喝拉撒睡，藏了三天三夜，也偷窥了这几天。。
却原来，白羽琪一开始就知道我回来了。
我想拉玉皑星起来，他却将我的手狠狠地甩掉！一脸让我惊恐的怒意，让我不知所措了。
我晓得是我不能让他的雪儿姐姐活，甚至我还是迫使凌雪儿放弃一切不肯活回来的罪魁祸首，他是该和大帝一样恨我的恼我，甚至恨不得灭我魂识迎回凌雪儿的。
只是他比较凌厉，白羽琪比较收敛和克制。
我只能战战兢兢地一步一步入殿，未料，玉皑星却突然跪行到我面前，扑进我的怀里痛哭。
他如此恨恼我，又来抱着我痛哭是什么情况？
我更手足无措了。
倒是我反应也快，立刻想到可能是凌雪儿的一缕神识在我身上。
有些纳闷了很久的东西也迎刃而解了。又何偿不是因为这缕神在我身体里的存在，才让大帝和玉皑星给了几分薄情和三分好脸色的眷顾？
想当初，在房产公司大厅里，我与玉皑星并没有任何交集，玉皑星却并不嫌弃我是个丑八怪，屁颠屁颠地跟在我屁股后面挖宝一样地瞅啊逗啊的。不就是想见见我身上的凌雪儿？
还有大帝，这个家伙好狡猾！分明是借我的身体和他前妻幽了个会，却还反咬一口，说我占他的便宜…
而素日里，逗我与我调侃和瞎扯蛋，也并不是因为我怎么地让姓白的觉得我有趣！
而是他想勾引他前妻出来跟他幽个会，甚至是，我不合时宜地出来后，搅了他的好事他在泄愤和他来不及收回的猥琐动作一种掩饰和推责！
好了，不想了，想起来我这个大傻逼太火大。
如此，玉皑星又来抱我，其实是想抱他的仙主姐姐，借以发泄和疏解他的苦和他的思念。
大帝板着脸出来，将他的手臂取开，一本正经地替我解围，道：“别吓住了为兄的新媳妇。”
言罢，又朝我道：“昭馨怎地悄悄回来了？”
我不客气地说：“怕你血流干了，翘辫子了。大帝因我而死，我成万古罪人不划算。”
他淡淡一笑，顺口溜了一句：“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人间大地，落雪很多。特别白，特别美，也特别厚了。
自雪底里埋藏着一种愁肠，引着大片大片的飞雪漫天地撒落，撒得这人间大地，到处都是白茫茫的，透着忧伤。
渗漏，雪花裹挟着丝缕寒烟，滑过人间与圣龙新殿之间结界的口子，融于另一片惨不忍睹的洁白。
白衣如雪，静坐，相融，看起来一片茫茫，大帝被御医裹得像个粽子，还能端坐着望着人间，他感慨地说道：“直到现在寡人才发现，她当时有多么的懦弱，又有多么的坚强啊！”
懦弱和坚强本身就是对立的，当它们同时用在一个人的身上时，那就意味着，这个人无上的伟大和坚韧。
彻底无路可走了才会选择懦弱，绝望的背后却不是击溃后的偃旗息鼓和一蹶不振。
沐昀比我更懂凌雪儿，知道我在一旁发表不了更好的赞美来按抚他的爷，便恭身小心道，“是，爷，圣雪娘娘后退了一步，去寻觅另一片海阔天空，如今积聚了力量和智慧准备蓄势进行强劲的一击！
而她将这力量，全都蓄在了昭馨娘娘身上了。”
“所以，寡人更不能负昭馨了，对不对？”他回头对捧着他酒袋子站在一旁的我说道。
谁负谁我这个凡人说不清道不明，我也开始恨恼凌雪儿了，更恼自己身上竟有那样一个迫人家发狂的可怖的秘密。
我们之间安静了很久。
白羽琪感叹道：“寡人想要不负流年也不负卿。但这一次，寡人却要负很多很多东西了……”
白羽琪叹了口气，低头去看自己的手指。
手指上，白如凝脂的玉戒，一点淡淡的红，我之前对他说，仍不够红。
他启口，却是对长侍沐昀感叹：“沐昀啊，你可还记得那个人曾经对你家昭馨娘娘说过的话？”
晨沐昀自然是不知道什么话，低身作答：“爷，请恕罪，小侍不知。”
“他将寡人的昭馨娘娘视作心头肉，为她撑起一片天，只想远远地望着她，让她在这片蓝天下自由自在地活着……他只是守护昭馨，并无任何杂念。这一份至纯高尚的守护和无私奉献的骨肉般亲情，听起来实在让寡人感叹。”
我知道，他唤着的是沐昀，实际上，是说给我听。我默而无言，静静听着，像他说着的那个人，是个与我无关紧要的人。
沐昀答，“这不是极好吗？爷。”
“你信了吗？寡人不信！他将邪念藏起来了罢。可他藏到哪里去了呢？”
晨沐昀小心瞅我一眼，遂又低首，迷惑不解地问，“那个人为什么藏起来他的邪念啊！”
大帝深深叹着，继续说道，“如此，寡人这七星之主的大义看起来便是猥琐和阴毒啊，哦，寡人已被他这听起来很高尚和阳光的贪婪击得溃不成军了！
而寡人还必须为他藏起的虚伪付出如此重的代价……”
安静…
我继续无语，并不为大帝口中有着邪念的他分辩。只因辩得再好，也争取不到大帝不杀东颜的旨，为东颜求不来大帝的一块免死金牌。
若是他骂上几句能消减东颜的罪过，我愿让他用骂东颜的口水将我淹死。
“爷……”晨沐昀小心说些慰籍的话，道，“您可是经天纬地，英明神武的圣尊，您统领七星，宏才大略，文治武功样样称誉六界，又悲悯苍生，心怀天下，那凡人岂能比及……”
大帝拧起眉头，似笑非笑，又对我说道，“听沐昀说完，寡人心里果然受用多了。”说着，揶揄一笑，道，“跟着寡人这么久，寡人竟还不知道，他这拍马屁的功夫可是与日俱增啊！”
我还是没有言语。由始至终，无论他说什么，我都只做一个倾听者就好，哪怕是他骂东颜，甚至骂他自己。
只因我知道，我其实是哪根葱？怕是我自做多情了这么久，搅了无数他夫妻聊天的好兴致。
他继续嘲，是嘲他自己：“沐昀啊！你又怎没有听见外面暗地里冠之于寡人的那些无能昏聩，庸碌无作为的骂名！你呀！马屁都拍不到点子上！”
“爷是真龙天命，眠龙待醒……”
白羽琪摇摇头，制止了他继续说下去，长长一叹道，“才只是开始……痛便已如此之深了……”
“爷，奴婢请求您……”
晨沐昀忍不住便跪在地上，想要哀求什么，却被他阻止了。
大帝这才低头对我说：“寡人的新夫人是不是也该回人间学府了。”
这话有针对性，我点点头，终于有了个声音：“嗯。”
“五日后，星儿去接你。”
我又点点头：“嗯！”
我于是被送回人间的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