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思贤庐
我收下那个硬币,其实我并不是家里多么有钱,我只是想要快一点去找岑彭口中的张牧,把事情都搞清楚,谁知道这个司机就像提前准备好一样顺手掏出一枚硬币,我也就只好接下了。
我走下车,刚刚脚踩到地,一个妈妈推着她的婴儿车从我面前直接穿过去,差点又把我吓得坐回车里,而那个妈妈却像无事人一样继续往前走。
喂!推着车就小心一点嘛,你不怕,车里的孩子伤着啷个办?我对她大喊道。
那个女人停了下来,慢慢转过头来,对不起哈,我刚才在看别的东西去了,而且这么晚也没想到还有人来这里。
我没有再和她计较,失误每个人都有。
我拿出包里的纸人,问,现在往哪里走?纸人活动了活动,说,直接去宽巷找35号,那是张牧他祖宗滴家。我沿着路牌走进宽巷的路口,顺着门牌找到了35号。
思贤庐--张采芹故居
门不算大,可能刚好过两个人的宽度。门还开着,我一看开放时间,从早上九点到晚上12点。我再看了看手表,晚上十一点40,刚好赶上,就在我正准备跨进门时那个声音又喊到,不要进去,时间还没到,再等一下。
我讲,大哥你看下时间啊,再过二十分钟就关门了啊。那个声音又说,我们等的就是关门。门前就剩我和一个看门的大叔 这时突然一个电话打了过来,你小子死哪里去啰,你都不看哈现在几点啰蛮?
是老爸的声音,果然回去太晚了他们还是会担心,更别说我刚刚才醒来,而且干什么去了也没给他们说。
我讲,对不起啊老爸,我现在有点事要弄,等下就回来,我现在我还没有说完,我爸又接着说,晓得了晓得了,你自己把握时间,我帮你请了两周的假,我原本想让你明天回去上学的,可你外婆知道了后说你还在调养怎么都不让你回学校,我也拗不过她老人家。
外婆,之前那个香囊也是外婆让我带上的,好像我现在经历的这些事我外婆应该是知道原因的。我讲,谢谢老爸,我到时候一定和你解释清楚。
让开让开,我和杰儿子(也是小名)说句话,是我外婆的声音,杰儿子啊,记到起小心那些自称神仙的,信不得,事情弄完了过后就回来。然后外婆就挂断了电话,看来我的猜测应该没问题,我的事情外婆是一定知道的,但这都是后话了,现在首要找到张牧。
我在一旁找到了一个小凳子,在上面坐着等到十二点。好像之前走得太快了,即便是冬末我背上还是流出了一大堆汗水,我把衣服脱了转过身把它挂在椅子的靠背上。
突然我听到背后的门关上了,我转过头去一看,果然,到十二点了门也关上了。我拿上衣服问,现在要干啥子?
没人应我,周围静悄悄的。
岑彭不会等着等着睡着了吧,我没有管他直接走到门前,抓起门环准备敲门,突然里面传来一个声音,王春道字辈者之长子,王宇杰。
我答到,我就是。门里没有再传出声音,门缓缓被打开了,可是站在我面前却是一个披散着头发,低着头穿着一袭红色带碎花的衣服的女人,而在我们的中间除了门还放着一个婴儿车。
是刚才撞了我的那个女的,我问到,你就是张牧?她没有回答我,而是缓缓抬起头露出一种阴冷的微笑,然后用一双好似无底洞般黑暗的眼睛盯着我说,你看见我的孩子了吗?
我被吓了一大跳,但还是礼貌的说,没有呀,他不在车里面吗。
说着我想婴儿车里看去,里面没有孩子,是一个纸人,画着空洞的眼睛,以及过于鲜红的嘴巴。
看到这一幕,我想都没想就转身跑走,我一边跑一边喊,岑彭!你个龟儿!岑彭可是他一直没有回应我,没办法我继续往前跑。
我跑了一段距离我想起岑彭告诉过我遇到阴人不能跑,再加上实在跑不动了,我停下脚,转过身朝故居望去,远远还可以看见那个女人还站在门口,直勾勾地向我这边看着。
我又转过来,小跑着朝出口跑去,可是我算了下时间,我从出口来的时候最多也就走了五六分钟,可我现在用跑的都至少前后都有十来分钟了,这点距离早就该到了的。
然后我发现前面左手边突然出现了一个不宽的小门,上面牌匾上写着“思贤庐”,而牌匾的下面站着刚才的女人,冲着我笑着问,你找到他了吗?
我不敢再往前跑了,这是什么鬼情况?我明明往这门的反方向跑了啊,我怎么遭!老子这又是遇到鬼打墙了。我看向那个女的,她把婴儿车移了移,面向着我,眼睛直勾勾地望着我,慢慢走过来。
不对,她双脚没有着地,而且没有一点摆动,她是在飘过来。
我瞬间腿都软了,我再怎么喊岑彭他都没应我,我想着之前我和岑彭遇到鬼打墙的时候他教我的,我脱下鞋子,像之前一样走一步拍一下。
我朝着那个女人的另一边走着,心里一边算着步数,上一次是十三步,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按照上次一样在第十三步踏出去时,啪!
我缓缓转过身,可是那个女人并没有消失,她还是冲着我笑着飘来,一个幽幽的声音说道,你找到我的孩子了吗?
我咋知道在哪啊,我又转过身来,在转来的时候应该是转的比较急,包里传来一阵金属碰撞声,是刚才那个出租车师傅找的硬币和我的手机碰撞的声音。
对啊,还有手机,婆婆现在还和老爸在一起,她一定会知道怎么办。我把包里的东西一下拿出来,点开手机却发现这地方根本么有信号,这里可是市中心啊!
只有可能是这该死的鬼打墙影响了周围的磁场。然后就在我准备把手机又插回去的时候,我发现本该在手里的硬币消失了,替代它的是一枚铜钱。
我记得我之前把铜钱是放在书包里的,应该是没有拿出来的。算了,管他的,我拿着铜钱像之前岑彭教我的绕着手指各转了一圈,然后喊到“孤注一掷”并且把铜钱丢了出去。
那个女人可能是推着婴儿车的原因,并没有像学校那个东西一样躲开,硬币就直直砸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不像我想的那样身上燃起绿火,或者是被铜钱砸穿一个洞,那枚铜钱穿过了她,掉在了她的后面。
而她还是向我走来,可是铜钱也不是一点用都没有,她的速度加快了,我应该是激怒她了,我转头就开始跑,已经管不了什么鬼打墙了。
跑着的时候头皮传来一阵刺痛,好像有什么扯着我的头发一样,我转过头看见一个胚胎一样的小鬼就趴在我的肩上,扯我的头发。他是在用嘴扯,他是想把我的头发吃了!
我使劲想把他拍到地上,可是手就像穿过空气一样什么也没打到。这是一种卸了力的感觉,一旦有这种情况出现的时候,人一多半会降下几分火气。
我是逃不掉了,我停下来,转过身,说,老子今天就是死,也他妈跟你死磕到底。
这时女鬼的衣角却燃了起来,是绿色的火光,火很快蔓延了他的全身,她扭动着身子像之前那个阴人一样想要把火扑灭,可是并没有什么用,“孤注一掷”成功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生效时间这么长,但是她至少还是燃起来了。我身上的胚胎也开始燃起来,我赶忙跳起来又弯下身,想要把这东西甩下来。可是并不如愿,他不但没有因为火松口,反而越咬越紧,而且我的头发也被扯得让我不得不停下来。
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小孩却突然松口跳下了我的肩膀,我好奇地看向它,它浑身颤抖着,就好像被什么吓坏了一样地看向我的后方。是什么东西才可以让我眼前的这个恐怖的玩意吓成这样。
我还没转过头,先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狗日的,咋就什么都记不住?
岑彭,一定是他,他又说,别动,让我来搞定那家伙。我想着,这家伙不就是个小纸人吗?他能干什么?这时一个手臂突然伸到我的脚下一把抓住那个小鬼的脖子,说,
都看见爷了,格老子滴,还不快给老子滚下切和你老么子投胎!
一声惨叫之后那个小鬼就消失了,而当我转过身时,我却眼前一黑,我又坐在了那个凳子上,面前站着两个人,看起来都比我大不了多少,大概也就是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一个先开口道,你狗日个傻他说着向我的脸上呼来一巴掌,却又被另一个人拦了下来。我一听到那个声音,想都没想就问,你是岑彭?
他没说什么,然后把手从另外一个人手里抽了出来。
我瞪大了眼睛,我不敢相信眼前这个穿着一身现代化服装,长相帅气的男子就是那个一千多年前的老人,也不敢相信他就是刚才在我包里的纸人,就他这个样子随便丢在哪里都是属于男神的级别啊。
我继续问,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另外一个男的,说,你先关心你自己吧,你看看你,眼睛都被吓得充血了。进来吧。
我看了看岑彭,他点点头,我跟在那个人的后面,看他在门上敲了三下然后拿出两枚铜钱放在地上,嘴里似乎念着些什么。他缓缓站起身要去推门,当我把视线移到门上的时候,这个门不知何时比刚才大了不少。
岑彭笑了笑,说,孔中窥梦,你们匠人可真是会想啊。那个人笑了笑说,哪里比得上前辈你们啊,快进来吧,祖上家里不大没有什么好招待的,还望海涵。
他缓缓推开门,迎面的是一块屏风,上面画着一只奇怪的怪兽在吃鬼,而在屏风的中上部朝里挂着一面八卦镜。
而在绕过屏风之后是大堂,周围四面墙上一个个并排着挂着数不清多少个纸人,而这些纸人都用一种幽幽的阴笑看着我。我以为是我的错觉,可当我跟随着那个人往前走的时候却发这些纸人的头在跟着我转动,而且眼睛丝毫没有隐瞒的直勾勾的看着我。
我避开这些纸人的视线,不和他们直视,然后加快脚步,想要快点穿过这群纸人,却一头撞在了那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说,不用害怕,这些纸人都是我做的,他们身上都是一些找不到去处的野鬼,我暂时用纸人收留他们一下。刚才那个反挂的八卦镜就是防止这些野鬼的魂散啰用滴。
虽然听他这么说我是要稍微放心一点,但是当我看见那些纸人的眼睛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那个人从里屋搬来三个竹椅,接着又搬了一张折叠桌,上面还摆了些橘子和花生之类的坚果。
他说,没什么好招待你们的,我也直说了,这些都是准备祭祀备的多余的东西,不嫌弃的话就吃一点吧。
贡品?我想不到天天在网上说笑的“坟头偷吃贡品”还真的发生在我身上了,我刚想着拿个橘子吃一点,刚才的事把我吓得已经口渴了。
岑彭一把把我手里的橘子拍下来说,你tm的老子大老远到你这来,你就给老子吃贡品?
但虽然岑彭这么说着,但实际上还是一边把我手上的橘子抢过去自己剥着吃了起来。另外一个人说,前辈你怎么找到我这里来了?
我说,先不说为什么来这了,我刚才看见的那些东西是什么啊?
岑彭说,刚才那些就是个垃圾,就像游戏里的小怪一样,我之前来这里时也见过她,可是我看她没有伤害什么人所以就没管她。不知道为什么看上你了,你也长的没我帅啊。
我真想一巴掌扇在他的脸上,要不是感觉打不过他,他一定已经躺在地上了。
我问,那当时我喊你你为什么不理我?
岑彭继续说,你个龟儿把纸人放到外套里头,又把外套脱落,你说老子哪闷给你说话。要不是这个小子看到你倒在那里,然后晓不得用啥子方法把老子弄到你那个鬼打墙里头啰,你就没救啰。
我转向那个人说了声谢谢,他摆摆手说,没事,随手而已。
我又问岑彭,那你这具肉身又是咋回事?
他突然笑起来,宁静的夜里仿佛就要划破长空,说,你管这叫肉身?要是肉身老子现在就得跪在地上给这个小子磕三个响头了。这就是个纸糊的,这小子给我做的,手艺真不错啊,跟张牧和张破虏有的一拼了。
他不是张牧?说实话,虽然他一直没有给我说他是谁,但是我的潜意识里却一直认为这个面前的年轻人就是张牧。
那个人说道,我叫张阕,张牧是我的师傅,师傅他因为在重庆那边有事脱不开身,所以让我来接待二位。师傅说你们有些事情要来,所以我才问你们来这里干嘛。
我把在学校里的事情以及后面的一些事情都大概给他说了一遍,并问到为什么那些东西会突然缠上我?
他回答,我刚才就一直观察你身上的气运,在我看来你并没有像前辈所说的有刘秀那样的滔天气运。甚至,你身上一点气运都没有。
岑彭突然拍桌,胡说八道,没有气运怎么可能活在世上,那跟死人有什么区别?
他又继续说,前辈莫急,虽然这个小子没有什么气运,但是他的体质确实从未出现过,如果你们可以看见气运,他的体质就像是一个中枢,一旦有人死了就会有大量的气运从他的身体里进,但是又从他的身体里出,他就是靠着这些流经他的气运活着的。
岑彭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看着我问,可是为什么会有那么多滴气运?
那人又说,几年前我的师叔,张破虏,为了救洛朝庭的孙子用了禁术之后把上一代匠人包括洛朝庭在内所有气运给释放出来了,而他这个中枢也就占了大便宜,也就导致了很多阴人以为他是个大气运的人,所以都来找他。
我问,那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因为你从一开始就死了,变成中枢是你唯一的活下去的方法。